
正義是什么,這對于人類社會來說,是一個亙古的難題。雖然這個世界上幾乎每天都有不同的聲音來談?wù)撜x,但恐怕沒有多少人能真正把它說清楚。
我們打個簡單的比方,向富豪課以重稅來分配給窮人是正義的嗎?如果你是一個窮人,你很可能認(rèn)為是正義的,而假如你是一位富豪呢?也能秉持同樣的理念嗎?
很可能窮人會認(rèn)為富人獲得財富是通過巧取豪奪,而富人會認(rèn)為窮人之所以貧窮是因為其懶惰,雙方的觀點哪個更正義呢?
這樣的例子可以找出來很多,當(dāng)我們討論正義時,往往從自己的境遇、立場出發(fā),做出對自己有利的判斷,如果這樣,那是否正義就并沒有什么標(biāo)準(zhǔn),而不過是因為某種聲音力量比較大,所以就代表了正義呢?
在古希臘哲學(xué)家柏拉圖的著作《理想國》中,有人就表達了這種觀點:正義是強者的利益。
無論這個觀點是否站得住腳,他都說出了和正義緊密相關(guān)的一個概念——利益。
正義一定和利益相關(guān),這其實就是一個利益予舍的問題。美國學(xué)者約翰·羅爾斯(John Bordley Rawls,1921年2月21日-2002年11月24日)就直接把正義定義為公平,所謂公平,就是一架天平的兩端份量要對等。
通過對美國社會的觀察,羅爾斯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十分不公平的,有的人一出生就含有金鑰匙,有的人奮斗一生,也實現(xiàn)不了所謂的“美國夢”。
而這個社會最大的問題是,因為不同的立場,不同的利益訴求。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參與到對社會的改良中來。
為此,羅爾斯把自己所有思考匯集成一本書,這就是著名的《正義論》,來探討這些問題,此書首版于1971年。
在書中,羅爾斯設(shè)計了一個偉大的思想實驗——無知之幕。
假如我們是一群來自太空,有意識,有智力的魂靈,準(zhǔn)備要投胎到地球上去。至于會投到哪里,完全是隨機的,我們會出生在什么家庭,就讀什么樣的學(xué)校,會面對怎樣的治安,有什么樣的醫(yī)療保障,全部不清楚。
那么作為一個投胎者,你希望自己會出生在一個什么樣的社會呢?如果給大家一個機會,大家愿意怎么樣來設(shè)計社會規(guī)則呢?
我們可以換個說法,如果我們成為穿越小說的主角,在目標(biāo)隨機的情況下,你會愿意投胎到古代的奴隸社會,還是愿意投胎到有基本人權(quán)的公民社會。我想,只要思維正常的人,都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奴隸社會一定不好嗎?奴隸社會的王公貴族可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如果生為奴隸,則將一輩子做牛做馬萬劫不復(fù)。在無知之幕后面,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冒險一試。
那么在現(xiàn)代社會,你會愿意投胎到非洲的尼日利亞、盧旺達還是北歐的瑞士、丹麥,恐怕也不難做出選擇。
那么,所謂公平正義,就并不是最好的能得到什么,而是最壞的不會失去什么,如果整個社會利益分配如同切蛋糕,我們一定要觀察那塊最小的蛋糕的份量,說白了,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弱勢群體的生存狀態(tài),最能反映這個社會的正義性。
什么是公正的社會?就是在無知之幕后面,我們完全不擔(dān)心自己會出生在哪個家庭,哪個位置。如果一個社會不足以使我們甘愿接受這個挑戰(zhàn),那它的公平性,就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無知之幕證明,公平正義并不是一個相對概念,而是人類精神世界中一個真實的存在,這正是羅爾斯幫我們厘清的事實。
而一切有關(guān)公正的判斷,我們幾乎都可以以無知之幕加以考察,當(dāng)你崇拜一位將軍的赫赫戰(zhàn)功時,就要想到無定河邊的累累白骨,習(xí)慣了站在無知之幕后面看待問題,才能看清我們平時無法看到或者不愿看到的事實。
這也正是思想家羅爾斯給予我們的最好精神啟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