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從神壇上被時代的驅(qū)趕下來的那一刻起,詩人的發(fā)身份也在逐漸的被消解和被遺忘。造成這一后果的并不緊緊是源自文化消費市場的崛起和大眾審美習慣的轉(zhuǎn)變。詩的衰落意味著人對生命哲學追問和反思在被某種反智潮流所吞噬。這種潮流正在讓昔日的詩人在如今的存在變?yōu)橐环N無光緊要的笑話。如果說詩人的心理困境和精神困惑,在無形中孕育出了古代詩的輝煌審美圖景和精神藍圖的話,那么,這種基本的心理和精神狀態(tài),正在一步步的被某種群體化的經(jīng)濟活動和無個性化的精神模式所取代。我們不僅喪失了對詩感知的基本能力,而且詩的價值正是在這個時代里被無意識的引向了一種功利性、模式化、娛樂化的解讀取向。詩本身,并未得到真正的理解,哪怕是象征性的理解??梢哉f,這是一個討厭嚴肅的時代,因為,一切嚴肅都可以被用來當做娛樂化的對象和消費性的物品。我們甚至討厭對自己本身生命存在的嚴肅思考和嚴肅審視。我們滿足于現(xiàn)象所帶來的心理刺激性感和精神自慰,卻從不觸及,也不愿意觸及事情的本質(zhì)。這也許是“后真相行為方式”所帶給我們的所謂的文明時代,在這種時代里,真相只是鏡花水月,它對情感的宣泄和情緒的傾斜只是起到疏通作用。因此,這正說明了,在它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關心詩的本質(zhì),更沒必要關心詩人實質(zhì)性的精神意圖。所有的詩與詩人,緊緊是制造世俗化情感的話題,而這種話題恰恰證明了現(xiàn)代人的文化空虛和精神寂寞。心靈的不寧靜和精神的創(chuàng)傷試圖通過個人性的娛樂手段制造一種虛假的滿足和快樂。就像我們緊緊迷戀古典詩歌的形式化格律,和自以為是的和諧意境,來忽略詩人本身的精神失落和生命思索一樣無恥。 詩意的理想正在離我們遠去,詩意的消失從某種程度上預示了時代里存在著一種殺死詩和詩人的病毒。而正是這種病毒正在悄無聲息的導致人文的止步不前甚至是倒退。一個沒有詩意的時代里不容許有詩意的人產(chǎn)生,哪怕他產(chǎn)生了也會很快的被消滅掉。因為,這是一個不容許懷有詩意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里任何詩意的企圖都將會被剝奪的體無完膚。也許人們并不理解我所說著的這種狀況,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在被一種自己無法控制的力量在左右著,這種力量讓人沒有任何表達的空間,也沒有任何訴說的平臺,而所謂的空間和平臺都是一種急不可耐的證明,一種沒有任何力量和作用的證明,而這種證明散發(fā)某種孩子般的的幼稚性和莫名奇妙的焦躁感。制造視聽效果的快感和狂歡,往往在掩飾生活陷入一種毫無起色的死寂的事實。這種是事實讓真實的情感和思想顯得毫無力度和觀感可言。交流媒介的低成本讓發(fā)聲成為了一種措手可得的事物,而發(fā)聲渠道的自主性和每自主化讓每個人都陷入一種自己是偉大的文化創(chuàng)造者的錯覺當中。發(fā)聲渠道本身的新鮮感和自主性開始讓個體化的思索陷入到群體化的喧囂之中,這種新鮮和自主化讓內(nèi)心的真實表達開始出現(xiàn)表演性、目的性和利益化的傾向。我們不得承認這樣的事實,這就是詩人所面臨的事實,這是自由思想所面對的巨大挑戰(zhàn)。人沒有任何時間和耐心去回味和品嘗那種精神深處的事物,這種不受任何意識形態(tài)和需求心理左右等事物。而這種事物人們在無意識的在無視它,躲避它,曲解它,隱藏它。它難道只向智慧之人敞開,亦或是庸碌之輩無緣企及? 人們正在被一只巨大而有力的手無形的控制著。這種控制實際上來源于技術的控制,當技術的控制得以實現(xiàn)和成功之后,也就意味著生命也無可避免的遭遇技術的綁架。而這種控制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在不斷的煽動和刺激人性的物欲化。對外物的欲望性占有和狂熱讓開始讓生活的本質(zhì)變得無足輕重。生活在物欲當中,物欲在塑造著生活。不難看出,思想恰恰是在物欲的無限擴張和無理性的膨脹中漸漸淡出人的視野。思想的本體已經(jīng)死亡,因為所謂思想都是建立在物欲交織的基礎之上的。思想一旦是因為物欲的綁架而思想,那么它就已經(jīng)喪失了思想的靈魂。思想僅僅是建立在如何以最快方式、最佳途徑、最大限度的獵取物質(zhì)的基礎之上時,那么,到頭來,所有與生命有關的東西都難免遭遇被物化的結局。我們可以不承認自己從內(nèi)到外的物化,但是我們卻難以回避自己已經(jīng)陷入某種生活僵局的事實。在技術越是膨脹的時代,人們幾乎不可避免的被技術的力量所裹挾,它完成了從精神意識到肉體行為的戰(zhàn)術包抄,技術改變生活,也就意味著被技術所控住。這兩者其實是同一種結果的不同表述而已。而技術的控制實際上在強化了思想的制度化,制度化實際上是與最原初,最 純粹,最本真的人性是相違背的。而過度完善的制度化造成的結果就是人性的徹底失真。所以,當人們越是在制度化的社會環(huán)境中生活的越多,越是發(fā)現(xiàn)周圍的一切關于人性的都不真實。可以說,在這里無關乎人性,因為,人性都被技術化之后,制度化之后的產(chǎn)物,人不可能從建立在技術控制和制度化基礎之上的人性中獲取關于任何關于人性真實的東西。而這樣的環(huán)境不會造就詩人,哪怕造就詩人,也是被制度化的不真實的詩人。所以,任何能在通過技術手段產(chǎn)生巨大的消費性效應的詩人都是偽詩人,因為思想本身就是拒絕消費,與消費無關的事物,而哪位詩人能夠做到通過販賣思想存在的話,那么,這種所謂的思想可能僅僅是一種靠嘩眾取寵且漏洞百出的偏激看法來制造消費效應的拙劣手段而已,離真正的思想差之甚遠。 詩人,在思想上是不容許技術化外衣的包裹的,更不容許任何所謂出于什么正義、公平而強給予之的制度化。因為,對于詩,對于詩人而言,一切與世俗理念有關的道德性的東西都與其無關。對于有著高度的精神意識且具有著絕對的精神實體的詩人而言,這些都是多余的。不僅是多余,而且多數(shù)時候反而是一種毫無任何用途且往往給詩人的精神實現(xiàn)制造無數(shù)障礙的絆腳石。當人們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它的角色其實就已經(jīng)被強制給予了某種程序化的設定。所以,無論人選擇成為哪種角色,其實,并沒有絲毫的創(chuàng)新。而成為某種角色的可能,就必須按照這一設定角色的種種標準來改造自身,而改造自身的代價就是對自己的精神進行強行閹割。這種閹割越是帶來劇痛,越是說明它的精神意識越是豐富、獨立和完善,而這種陣痛越是小的人越是與思想本身無關的人。我們或許會渴望那些在成為某種角色之前,沒有經(jīng)歷任何的陣痛的人。但是,凡是閹割無論是閹割肉體器官還是 精神意識,痛是身為人最基本的體驗。沒有痛感,只能說麻醉劑的劑量打的足夠大而已。從古代詩人的存在方式中我們或許可以窺見關于詩的輝煌時代得以出現(xiàn)的諸多端倪。因為,詩人并非是一種為古代社會所需的一種職業(yè),它不參與任何為政治體制、經(jīng)濟體制及道德體制所用的任何角色和環(huán)節(jié)。也就是說詩人并不是一種職業(yè),也就是說詩人并不以寫詩作為工作,也不可能將詩文作為消費品換取自身的生存所需。也就是說,詩的寫作盡管凝結了詩人的抽象勞動,但它卻不具有商品的屬性。所以,其他藝術形式都可以很容易被商品化,其藝術創(chuàng)作者也很容易職業(yè)化,但是,對于詩人而言確實是很難進行職業(yè)化。因為詩,關乎著人類精神的本質(zhì)。精神的本質(zhì)如果被商品化,那么,關于人性的一切都無法逃離被全面物化的結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