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去古藺,我都是去考察地方飲食特色。古藺的飲食風格與四川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可以挖掘出很多不錯的東西。除了大家熟知的古藺麻辣雞、棒棒雞、掛面、豆湯面、牛肉干、臘肉、葉兒粑、泡粑、熱糍粑、紅糖麥粑、黑豆花、水豆豉、咸菜、酸菜、煳辣椒等以外,還有一種代表性湯鍋——酸菜脆皮蹄花。 脆皮蹄花在云南、貴州,甚至廣西都有,而與酸菜搭配做成湯鍋,古藺做到了極致,并在古藺餐飲市場上占有極大的份額。普通餐飲店中午、晚上都有供應(yīng),而晚上外擺路邊攤,則基本上是酸菜脆皮蹄花的天下,遍布大街小巷。 古藺的酸菜脆皮蹄花表皮金黃油潤、飽滿圓潤、完整不崩,完全包裹內(nèi)部的骨頭,用筷輕輕一夾就骨肉分離(特別是骨頭兩端的筋肉極易與骨分離,骨頭上還不殘留一點肉筋)。把它放入蘸水中輕裹后,入口質(zhì)感軟嫩,而此脆皮蹄花的精華是整個皮肉在細嫩中保持適度的脆爽,沒有一點膩口的感覺,加上蘸水的風味輔助,肉香飽滿濃郁。再加上與酸菜一起燉煮的加持,淡淡的酸菜香也化解了蹄花的肥膩,味道非常巴適。 古藺菜市場上的豬腳一般都是把豬蹄、肘子一起賣,單買豬蹄肯定要加錢。選好豬蹄后,首先要交給專門燒肉的師傅,放在沒有煤煙的炭火上一陣猛火燎燒,沒有燒到的蹄丫處,還要用燒紅的鐵簽烙得滋滋響,直到整個豬蹄外表碳化變黑,才放到熱水里泡軟,最后用刀刮洗干凈。 第二步是把蹄花放入清水鍋汆水,燒開后撈出,用溫水繼續(xù)漂洗干凈,直至外皮白凈、無殘毛、無淤血,再用刀在豬蹄的幾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劃一刀,要求劃開皮肉,讓豬蹄整個外皮有機地分為幾塊,這樣就分散了整個蹄花外皮的應(yīng)力,加熱后外皮才不會崩開,保證外皮完整且能夠完全包裹住里面的骨頭。這是古藺蹄花的關(guān)鍵特征,而我們常見的鹵豬蹄,或是成都的蹄花湯里,蹄花大多是外皮開裂,露出里面的骨頭,影響賣相。 第三步把洗凈的豬蹄放入調(diào)好的鹵水里加熱煮制,而鹵制的核心目的是使豬蹄外表有一層糖分,甜味較重,便于油炸時上色。其他調(diào)味相對簡單,添加姜蔥、少量香料、料酒來除異增香。鹵煮時間不長,大約15分鐘即可,不宜把豬蹄外皮煮得太軟,這是為了避免油炸時外皮起泡,燉煮后影響成品的脆爽質(zhì)感。鹵好的蹄花撈出來放筲箕內(nèi)晾干水汽,即可進行后續(xù)油炸上色工序。 第四步是油炸。古藺蹄花不需要單獨涂抹醬油、糖色等上色,而是靠鹵煮過程中糖分滲入皮里皮外,來保證油炸時上色。開鍋燒油至120℃即放入豬蹄,用中火慢慢加熱浸炸,不時適度翻轉(zhuǎn),可見豬蹄外皮慢慢變成大紅色,并且沒有明顯起泡,外皮水分基本炸干撈出,即完成上色程序。這樣處理過的蹄花不管是放入清水中加熱煮制,還是在自然環(huán)境中存放,色澤都非常穩(wěn)定,能夠持續(xù)保留油炸時賦予的大紅色。 蹄花外皮經(jīng)過輕度煮制、較長時間油炸,沒有起泡,外皮的蛋白質(zhì)徹底變性,能夠經(jīng)歷長時間燉煮而不軟爛,徹底改良蛻變,保持脆爽細嫩的質(zhì)感。 第五步是燉煮。大鍋架火上,摻入清水,放入炸過的豬蹄,調(diào)入鹽、糖、味精、姜蔥、料酒、少量香料,也有不加香料,而加黃芪、黨參等滋補料,大火燒開后改小火慢燉3小時即可。此時的蹄花色澤金黃、外皮完整不裂、骨酥肉爛,骨肉分離,外皮口感脆爽細嫩,清爽不膩;湯色微黃、湯清不黏稠,湯面油脂淺金黃,油量不多,本味清鮮,不腥不臊。 酸菜是民間普及的傳統(tǒng)蔬菜制品,在保存蔬菜的同時,也形成了獨特的發(fā)酵風味。古藺酸菜是取當?shù)胤N植的一種長稈青菜,洗凈后放入沸水鍋焯水,可先放青菜稈,后放菜葉,再把焯過水的青菜放入土陶缸內(nèi),加米湯、老酸水,加蓋密封,經(jīng)過一兩天發(fā)酵,等到菜青變?yōu)闇\金黃色且油亮時,即可食用。在古藺,酸菜的食法太多,可與其他食材炒、煮、拌等,菜式無所不有。而做脆皮蹄花的酸菜則需要提前加工,即把腌制好的酸菜用清水快速透洗一下,擠去過多的水分,切成兩三厘米長的段,放入豬油鍋翻炒,煸干部分水汽,即可用于打鍋底使用。 脆皮蹄花另一個靈魂就是蘸水。古藺通用的是煳辣椒,不同店家可靈活加入姜米、蒜米、蔥花、小米椒末、香菜碎、鹽、味精、雞精、花椒面等,沒有一種固定的配方。 蹄花、酸菜、蘸水準備完成后,另外準備一些蔬菜、豆米,就可以等客上門。古藺的脆皮蹄花是按蹄花的數(shù)量來計價售賣,顧客可根據(jù)就餐人數(shù)的多少、豐儉程度來點蹄花的量。取一口不銹鋼鍋,先放黃豆芽打底,再撈入燉煮好的蹄花,同時舀入燉煮原湯,然后依次加入炒好的酸菜、菌子、西紅柿、煮軟的豆米、大棗、枸杞,調(diào)入鹽、味精、雞精,最后滴幾滴木姜油——此菜的靈魂調(diào)料,并與打好的蘸水一起上桌。點火后當鍋內(nèi)再次沸騰時,改用小火煨煮,同時用湯勺取適量原湯,放入蘸水中攪勻,就可以撈蹄花蘸食了,等到蹄花吃得差不多時,再下蔬菜繼續(xù)燙食。 尹敏/文、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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