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豆（植物小品之三十）

　　青蔓牽衣細草長，高低山路斂煙光。
　　鄰居田埂相逢語，十里春風蠶豆香。
　　蠶豆，總是使人想起恬靜的田園生活，想起小時兄弟姊妹，守一堆豆莢剝蠶豆的往事，想起了那首“蠶豆花兒香呀麥苗兒鮮。”的歌......
　　暮春三月，江南原野上油菜花一片兒金黃時，田埂上的蠶豆花兒藏著掖著，嬌羞羞、靜悄悄地開了。潔白的花瓣中含著粉粉淡淡的紫色，暈染著點點黑斑，像一只只小小蝴蝶就要飛舞起來。
　　收麥時分，蠶豆結(jié)實飽莢了，肥厚而綠暗。剝開豆莢，那三、四粒淺綠如碧玉的蠶豆便臥在那里，再剝開豆殼，便是圓潤溫軟豆瓣，又嫩又翠，不勝嬌羞地呈現(xiàn)出來，嫩得幾乎掐出水來。
　　清朝文人汪士慎有一首詩：

　　蠶豆花開映女桑，方莖碧葉吐芳芬；
　　田間野粉無人愛，不逐東風雜眾香。
　　把蠶豆“田間野粉”的那種樸素無華，孤芳自賞，不卑不亢，隨意而安的品質(zhì)描繪得惟妙惟肖。
　　南宋詩人楊萬里也寫詩贊頌：
　　翠莢中排淺碧珠，甘欺崖蜜軟欺酥，沙瓶新熟西湖水，添累分嘗曉露腴；
　　味與櫻梅之益友，名因蠶繭一絲絢，老夫稼圃方雙學，譜人詩中當稼粟。
　　蠶豆又名胡豆、佛豆、羅漢豆等，有些地方也稱佛豆。原產(chǎn)西南亞一帶，宋代《太平御覽》稱：“張騫使外國，得胡豆種歸”。說明我國種植蠶豆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李時珍《食物本草》說：“豆莢狀如老蠶，故名?！蓖醯澋摹掇r(nóng)書》說：“其蠶時始熟故名。”而云羅漢豆、佛豆大概是西域絲路而傳入，其源于西方印度一帶吧。
　　歷來寫蠶豆的詩并不多，也沒有什么傳世的句子。是不是因為蠶豆太普通了，蠶豆花兒也不艷麗，所以不引人矚目。
　　清詩人鄭珍寫蠶豆：
　　雨過桑麻長，晴光滿綠田；人行蠶豆外，蝶度菜花前。
　　臺笠家家餉，比鄰處處煙；歡聲同好語，針水曬秧天。
　　清詩人葉申夢詞《醉花陽·蠶豆》：
　　種向中秋收待夏，久歷三時也，花吐宛如蛾，莢宛如蠶，形肖實難畫。
　　自來題寫憐應寡，僅誠齋詩話，欺蜜復欺酥，甘軟相兼，佐我盤餐雅。
　　雖無精彩之處，但也有一種田野之風。
　　《隨園食單》里說：“新蠶豆之嫩者，以腔芥菜炒之，甚妙。隨采隨食方佳?！蔽蚁肭唤娌舜蟾啪褪侵秆├镛活惖陌?，因為《隨園食單》有“冬芥名雪里蕻。一法整腦，以淡為佳；一法取心風干、斬碎，胸入瓶中，......極鮮。或用醋煨，火鍋中作辣萊亦可?！毙Q豆炒雪里蕻小時候常吃，也喜歡吃，的方法恰是深得其味。
　　于是昨天我從超市買回一些蠶豆和雪里蕻，很認真地炒了一盤雪里蕻炒蠶豆，雖然此季節(jié)蠶豆不可能隨采隨食，但做好的菜顏色依然青翠，只是本該飄溢出來的淡淡豆香和那種軟糯適口的滋味卻一點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