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理解,就在于新文化運動,就在于新文化運動之錯誤結論,就在于新文化之激進與極端。因為新文化運動作了衡量標準,所以今日根基于新文化運動氛圍的教科書,它的立論或評論基礎就是否定傳統(tǒng),以此來從語義語言上鞏固、保護政治基礎。換句話說,今天的大陸政治合理性是建立在否定中國傳統(tǒng)文化這個語義環(huán)境下的,因而它的一切語言都必定是維護其政治語言,以制造一種有利于自己的政治語境。 我們要理解顧炎武的〝亡國與亡天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就不能脫離他所處的文化背景和時代背景,任何脫離此環(huán)境的理解都是望文生義的。延伸出來,今天大陸多數(shù)人所理解的〝亡國與亡天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其實基本上是馬列注釋,它與本意有天壤之別,甚至是對立的含義。在顧炎武時代,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仍然有強大的生命力――雖然今天批判學說認為明朝就是衰落期,而在這個儒家文化脈絡里,諸夏、夷狄與文明的關系是重心,諸夏若用夷狄文化和夷狄禮儀,那就是〝諸夏變夷狄〞;如果夷狄用諸夏之禮,那就是〝夷狄變諸夏〞,用儒家的原話就是〝諸夏用夷禮則夷之,夷狄用諸夏禮則諸夏之〞。從歷史上看,今天的漢人,其前身是用〝華夏〞,但是我們是知道的,今天的漢人與華夏族是不同的,它的絕大部分人是歷史上那些吸收〝諸夏禮〞的胡人,如匈奴漢化了,鮮卑漢化了,部分契丹人漢化了,西夏漢化了,等等。 諸夏禮、華夏文明的傳承,構成了儒家也就是顧炎武所說的〝天下〞。換言之,〝天下〞就是諸夏禮,就是華夏文明,也是華夏道統(tǒng)。在孟子和顧炎武看來,如果〝天下〞沒了,〝諸夏禮就可能被夷狄所取代〞,這樣就可能出現(xiàn)野蠻的夷狄〝率獸食人〞,因而諸夏應該竭盡全力保護天下,把夷狄禮變?yōu)橹T夏禮。當然,我們在此也可以順著孟子和顧炎武的思路延伸,即當中國大地境內出現(xiàn)大量的〝率獸食人〞現(xiàn)象,這就是〝亡天下〞,就是〝諸夏禮變成了夷禮〞。因為在孟子看來,〝率獸食人〞是近于禽獸。 從這個脈絡上說,顧炎武所講的〝亡天下〞和〝保天下〞就是保諸夏文化和諸夏禮。再從顧炎武所處的時代背景來說,顧炎武是明亡時期,異族的滿清被儒家傳統(tǒng)文化看成是〝夷狄〞,其風俗禮儀自然就是〝夷禮〞。顧炎武從〝諸夏禮〞與〝夷禮〞的角度擔心華夏可能再一次淪為〝諸夏禮變夷禮〞,因此,他從捍衛(wèi)華夏道統(tǒng)的立場出發(fā),提出了影響深遠的〝亡國與亡天下奚辨〞的論題。在顧炎武看來,假如滿清要強行推行〝夷禮變諸夏禮〞,那對于絕大多數(shù)漢人來說就是〝亡天下〞了,天下面臨滅亡,這就需要〝保天下〞,而保天下就是〝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就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也就是說,今天被大陸廣泛引用為〝愛國主義〞教育信條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并不是〝愛國〞的要求,它恰恰是捍衛(wèi)〝天下〞、保護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要求,是守護道統(tǒng)不被顛覆的要求。 至于今天被大陸宣教的〝愛國主義〞理念,顧炎武的〝亡國〞與〝保國〞又是一重否定,即他認為〝保國〞是〝肉食者謀之〞。對于廣大的蕓蕓眾生來說,〝保國〞是不需要去考慮的事,〝保國〞只涉及統(tǒng)治者,只是他們去保他們的國愛他們的國。當然,顧炎武那時候的〝國〞也不是現(xiàn)代意義的國,而是〝朝廷〞,是〝王朝〞,是皇帝一家的〝國〞,因而所謂〝保國〞其實就是〝忠君〞。 〝國〞與〝天下〞,二者的關系如何?在顧炎武那里,我們可以清楚地看清楚,〝天下〞高于〝國〞,因為保天下是全體認同諸夏禮的人的事,〝國〞只是〝肉食者〞考慮的事。而且,依照傳統(tǒng)文化,〝天下〞是涉及道統(tǒng),〝國〞涉及的是〝法統(tǒng)〞或〝治統(tǒng)〞。道統(tǒng)是〝鐵打的營盤〞,治統(tǒng)卻是〝流水的兵〞。 總之,顧炎武的〝保國與保天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在今天都被誤解誤讀了,今天大陸人不管是強調愛國還是反感愛國,他們都沒有真正理解顧炎武的原意。如果正本清源了,我們就知道今天〝保天下〞才是真正的愛國。 獲取更多政經資訊,請掃描關注本公眾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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