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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齡作為座右銘的對聯(lián)(4) 四 蒲松齡的勵志聯(lián)沒有使他走出困窘的生活苦境，沒有使他躍上宦途揚(yáng)眉吐氣的青云。一種無法言狀的悲涼時時襲上他的心頭，他在六十歲所作的《夜坐》詩中吐露了這種無奈的心情： 短榻凝寒客思清， 時聞里落短長更。 松陰破碎秋光漏， 髭影婆娑短燭明。 文字逢時悲老大， 曉床欹枕笑平生。 年年落拓成何事， 攬鏡忽看白發(fā)盈。 生不逢辰，時運(yùn)不濟(jì)，對著鏡子中自己的滿頭白發(fā)，他只能以苦笑反思自己年年落拓的一生。 不過，中國傳統(tǒng)的價值觀總是不留痕跡地滲透在讀書人的血液中。先秦古書《左傳》中曾經(jīng)提到“三不朽”之說，說“太上有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這是當(dāng)時人對死而不朽的理解。前漢司馬遷在給友人的書信中引用了“三不朽”，但是他巧妙地進(jìn)行了重新排序：“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其次立功?！辈皇鞘愤w記錯了先賢的古訓(xùn)，而是有意識地進(jìn)行了調(diào)整。既然不能像圣人那樣給后世留下美德，那就應(yīng)該在“立功”或“立言”之間做出選擇，他是一介文人，當(dāng)然看重“立言” 。于是，在即使遭受了恥辱的宮刑之后，他還是堅(jiān)持寫完了千古絕唱《史記》 。蒲松齡對史遷十分尊崇，從其模仿“太史公”而化名“異史氏”就可以看出，因此他也像史遷那樣，骨子里滲透著“三立”的價值觀，并且把“立言”作為自己的志向，縱然在生計(jì)艱難的時候也“消磨未盡祇雄心” 。出于“立言”的目的，他在科考屢戰(zhàn)屢敗的同時，一直進(jìn)行著《聊齋志異》的創(chuàng)作。到四十歲時，他已基本完成了是書的創(chuàng)作。 《聊齋志異》共十六卷，四百九十余篇?！傲凝S”是蒲松齡的書齋之名，“志異”意謂記載各種怪異之事。全書題材廣泛，或出自作者的親身見聞，或因襲過去的題材，或采自民間傳說，或?yàn)樽约旱奶摌?gòu)；有傳奇、志怪、軼事等，諸體兼?zhèn)?，為中國文言小說集大成之作。其書如他自己所言：“才非干寶，雅愛搜神；情類黃州，喜人談鬼。聞則命筆，遂以成篇。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郵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積益伙?！保ā读凝S自志》）內(nèi)容包羅萬象，而多談狐、魔、花、妖、鬼、神，以此來影射當(dāng)時的社會關(guān)系，反映十七世紀(jì)中國的社會面貌。關(guān)于創(chuàng)作《聊齋志異》的隱衷，蒲松齡本人《聊齋自志》中曾經(jīng)有所披露： 集腋為裘，妄續(xù)幽冥之錄；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寄托如此，亦足悲矣！ 不是風(fēng)花雪月的無聊文字，也不是狐鬼木妖的故作另類，寄托心中的“孤憤”才是蒲松齡撰寫此書的真正動機(jī)。蒲松齡的一生似乎與“憤”字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他在《大江東去·寄王如水》中曾經(jīng)寫道： 天孫老矣，顛倒了幾多杰士，蕊宮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病鯉暴腮，飛鴻鎩羽，同釣寒江水。 見時相對，將從何處說起？ 每每顧影自悲，可憐骯臟骨消磨如此！糊眼冬烘鬼夢時，憎命文章難恃。數(shù) 卷殘書，半窗寒燭，冷落荒齋里。未能免俗，亦云聊復(fù)爾爾。 中國有句成語道出了人生的一個哲理，那就是發(fā)憤圖強(qiáng)，蒲松齡正是這句成語的注腳。文章憎命，雄才難展，在冷落荒涼的“聊齋”里，他面對生活的重壓和科考的折磨，“斗酒難消磊塊愁”（《感憤》），只能滿懷郁憤地撰寫《聊齋志異》 。 成書的《聊齋志異》在他活著的時候，似乎并沒有給他的文名增加幾多砝碼，只不過讓人知道他“愛聽秋墳鬼唱詩”而已。在三百年后的而今，他卻憑借這本書而幾乎讓所有的國人都知道了他。他的座右銘——“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guān)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fù)，無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激勵他最終獲得了成功，不是得到厚祿，不是當(dāng)上高官，而是在“立言”上獲得了成功！與“立言”相比，那些高官厚祿不就是浮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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