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而未嘗忘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變者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鄙闳缤炜罩幸黄h忽不定的云彩,你若立在原地仰望,只會覺得它越來越遠;但若換個角度,和這片云彩一起行走,便會發(fā)現那沉浮于時光暗河的生命之路其實一直伴你左右。
史鐵生在他最狂妄的季節(jié)忽地殘廢了雙腿,失去了工作。迷失了去路。丟棄了與生命結伴而行的機會,他在被煙霧籠罩的迷糊了雙眼的道路上徘徊,失魂落魄的越走越遠,但路并未就此停歇。那古園,那歷盡滄桑,早已被歲月剝蝕了容顏的地壇,成為了他心靈的安放地,成為了他和生命交接的窗口,成為了那亙古不變的旭日冉冉升起時照耀的心房,驅散了陰霾,拂除了污塵,空留躍動的心在生命的曲譜上翩翩起舞。我想。若不是史鐵生投身于地壇,又怎會逃脫命運的魔爪?若我們沒有遇到地壇,又怎能發(fā)現那藏匿于細小生命中跳動的心呢?
心不僅躍動于日薄西山時獨自搖輪椅奔向地壇的史鐵生的身影上,更閃耀在用心靈觸摸生命,用生命包裹心房的海倫.凱勒眼中。失聰、瞎、啞雖如一只疾速奔跑的野獸吞噬了她所有的美好,但黑暗給了她更為敏銳的心,即便不能在雨后初晴時眺望架接天邊的彩虹橋,但屋檐瓦礫上流淌、滴落的小水珠卻營造了一場鼻尖上的舞會,淅淅瀝瀝;即便無法在午夜夢醒時傾聽淙淙流水演繹的歡唱,但流于拍間。敷于膚上的特屬于溪水的清涼卻烙在心中;即便沒有與世界交匯的工具,但生命的陪伴卻未曾走遠。
顧城曾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鄙阏珙櫝撬f,黑中蘊白,白里隱黑,它可能會如一團霧氣壅蔽了你的雙眼,讓你不知所蹤,但它總是偷偷地從微縫中透出一絲光亮,一直照射到心中的平湖,在泛泛而波的水面上折射著金黃的流動的浮光。
或許,生命于我們每個人都是不完整的,但那又如何?難道就因為這一點點的瑕疵而葬送了生命所帶給我們的心的觸動嗎?難道就因為到達目的的路途稍微偏轉一下就放棄所謂生命的信仰嗎?不,不應是這樣的。生命雖然有很多的缺口,但這缺口何嘗不是一種美,一種鍛煉。一種超脫世物的領悟呢?
背上行囊,裝上缺口,在生命之路上行走吧,不必顧慮,不必徘徊,只要堅實地,相信,生命,終會在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