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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無罪案例看“請托辦事型”詐騙罪的犯罪構(gòu)成和具體認定

 時寶官 2024-04-16 發(fā)布于河北

詐騙罪的一般構(gòu)成為:

客觀上,行為人實施了虛構(gòu)事實、隱瞞真相的行為,該行為使受害人陷入錯誤認識并處分了財物,行為人得到該財物。

主觀上,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被害人財物的故意。

“請托辦事型”的詐騙案件和一般的詐騙案件還是有明顯的區(qū)別:

請托辦事型詐騙,一般都是受害人主動請托、主動交付財產(chǎn),有些甚至嫌疑人沒有就交付的財產(chǎn)作出承諾;嫌疑人之所以會被請托,一般都具有和請托事項一定的背景和關(guān)系;請托交付的財產(chǎn)的實際用途是否大部分用于請托事項有不同的形式,有些消耗了自己的人脈和資源,為請托事項付諸了實際行動,但沒有支付費用,而是作為好處費;有些嫌疑人做了一些表面、形式上的工作,未做自己收取錢財所承諾或者被害人請托是想有實質(zhì)影響的的實質(zhì)工作……在偵查實踐當中,如何去認定事實和固定證據(jù)都存在不小的難度。

實踐中,偵查員主要要從行為人是否虛構(gòu)了履行能力、有無實際履行行為、請托資金是否用于請托事項、事情未辦成是否愿意退還請托資金等方面去認定是否構(gòu)罪。

因此,偵辦此類詐騙案件,還是應(yīng)從客觀實行行為及非法占有目的兩大層面去著手。

行為人是否有虛構(gòu)履行能力的行為

如果行為人自身并不具備能完成請托事項的能力,但通過虛構(gòu)自己的身份、人脈或渠道等方式,獲取委托人的信任,使其陷入認識錯誤并取得財物,但實際無法完成所托之事,無疑可以認定為詐騙罪。

相反,如果在案證據(jù)能夠證明,受托人并未完全虛構(gòu)辦事能力,也有明確真實的辦事意思,自己確實認識部分有權(quán)限協(xié)助操作的辦事人員,系基于真實辦事的意圖而對請托人作出承諾。此種情形下,即使受托人對辦事能力存有一定程度的夸張,或是請托之事最終未辦成,就可能不構(gòu)成詐騙罪。實際上這就是構(gòu)罪要件里面的“虛構(gòu)事實”和“夸大事實”的區(qū)別。

此外,還需判斷受害人交付財物的行為與受托人的欺騙行為之間是否具有因果關(guān)系,是否系因陷入錯誤認識而交付的財物,若沒有錯誤認識而處分財產(chǎn)的則不成立詐騙罪。

如在劉某某詐騙案的不起訴決定書【瑞檢公訴刑不訴〔2021〕Z18號】中,檢察院認為:劉某某并未虛構(gòu)自己舅舅曾某某就職于江西省公安廳,具有找關(guān)系的現(xiàn)實可能性,其答應(yīng)請托人歐陽某乙盡量幫忙,主觀也希望通過關(guān)系促成請托事項,其未虛構(gòu)或夸大自身影響力,也未對結(jié)果作出保證。請托人對劉某某存有的關(guān)系認知清晰,送錢目的明確,其對請托一事的內(nèi)容及后果(事情可能辦成也可能辦不成)并未陷入錯誤認識,故請托人不屬于陷入錯誤認識而交付錢財。

本案中,劉某某并未虛構(gòu)自己的履約能力,請托人也未陷入錯誤認識而交付錢財,故檢察院認為劉某某不構(gòu)成犯罪,最終對其不起訴處理。

行為人是否有真實履行請托事項的行為

如果行為人具備完成受托事項的能力,但在受托后未進行任何實際行為,即收錢不辦事,或是行為人的辦事能力本就為虛構(gòu),受托后仍未有任何積極履行的舉動,此種情況下,行為人就有了非法占有錢財?shù)哪康?,且缺乏完成受托事項的意圖,可以認為構(gòu)成詐騙罪。

如果行為人真實實施過處理請托事項的客觀行為,如找人溝通、出差辦事、支付第三方辦事費用等,哪怕最終事情未辦成,只要行為人有實際的辦事行為、有辦成請托事項的意愿,就很難認定構(gòu)成詐騙罪了。

【(2014)綏北刑初字第339號】受害人委托被告人為其妻子受賄案辦理免予刑事處罰,被告人本身不具有直接辦事能力,但其找到某中院法官,該中院法官又找到省高院法官。該兩位法官實際是有辦事能力的,所以在本案中就不能認定被告人完全虛構(gòu)了自己的辦事能力。

另外,如果行為人不具備實際履約能力,但收取財物后積極為請托一事操作的,也不宜被認定為詐騙罪。

如在楊某某詐騙案的不起訴決定書【掇檢一部刑不訴〔2021〕19號】中,楊某某接受被害人委托幫忙辦理學生入學事項并收取好處費共計58000元,雖然其明知自己沒有能力辦成受托事項,需要再找人幫忙且找人也不一定能辦成,但他還是找了教育系統(tǒng)的相關(guān)人員幫忙想辦法辦理,并向相關(guān)人員支付了費用。其客觀上實際履行了受托行為,不符合詐騙罪的構(gòu)成要件,故檢察院最終對其作出不起訴處理。

還有一種情況是,行為人僅做了一些表面工作、形式上的工作,未做自己收起錢財所承諾或者被害人請托是想有實質(zhì)影響的的實質(zhì)工作,一般認定為詐騙。

行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請托資金的目的,雙方如何約定請托資金的用途,是全部用于請托之事,還是分給行為人部分好處費,是否違背約定的資金用途也關(guān)乎行為人非法占有目的的認定。此外,若事未辦成,剩余資金如何處理、是否愿意退還等也是考量其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的重要因素。

行為人是否將請托資金用于請托事項

如果行為人以疏通關(guān)系為由索要錢款,之后卻未將資金用于請托事項,而用于個人揮霍,并且缺乏實際行動,最終導致請托人的目的無法實現(xiàn)、遭受財產(chǎn)損失,可推斷其具備非法占有的目的,主觀上具有詐騙的犯罪故意。

雙方明確約定行為人所收資金,就是走關(guān)系的活動費用、送禮費用。如果行為人未將資金用于送禮(或者是沒有證據(jù)證明),而是將資金挪作他用,其行為應(yīng)當認定為詐騙。

如果雙方對請托資金的用途并未做嚴格限制,行為人雖然未將資金用于疏通關(guān)系,但還是消耗了自己的人脈、資源,真實地為請托之事付諸過實際行動的,即使行為人將財物用作己用,也難以認定其主觀上有詐騙的犯罪故意。

如在蔣道芬詐騙罪【(2016)渝0103刑初41號】一案中,蔣道芬承諾利用關(guān)系為請托人周某辦理加油站經(jīng)營合同續(xù)簽事宜,請托人陳述只要蔣道芬能把事辦好,支付的300萬就是她的,哪怕她一分錢不花,只靠自己的關(guān)系。在辦事過程中,有證據(jù)可證明蔣道芬曾為此事多次找人尋求過幫助。因此,雖然最終事情未辦成,也難以認定其主觀具有非法占有錢財?shù)墓室狻?/p>

如果行為人將收取的請托資金用以送禮、宴請等疏通關(guān)系之事,則證明行為人在積極操作請托之事,從客觀行為可推斷出行為人主觀上具有履行意愿,對請托財物并無非法占有目的,不構(gòu)成詐騙罪。

請托目的落空后,行為人是否拒絕退還請托資金

事情未辦成后,行為人是否具有還款意愿是焦點所在。當然,也不能因行為人未還款而徑行認定非法占有目的,需進一步分析未及時還款的原因。

如果請托目的落空,面對請托人的退款要求,行為人采取躲避、失聯(lián)等拒絕溝通的方式,則可以認定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另外,行為人不退款也并非必然具有非法占有目的。如果行為人在接受請托時,不存在核心的欺騙手段,后續(xù)由于客觀或其他原因,不能及時還款的,例如資金已為請托一事真實花費掉了,仍可能不構(gòu)成詐騙罪,具體還需根據(jù)個案情況進行判斷和分析。

如果行為人表示愿意退還請托人相應(yīng)的資金,或出具有效的欠條證明行為人具有還款能力和還款意愿的,一般也不認為其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綜上所述

針對“請托辦事型”詐騙案件的認定,客觀上,可從行為人是否具備一定能力、是否存在積極的履行行為等方面去判斷其是否存有詐騙的故意,主觀上,可從請托事項無法辦成時行為人是否有退款行為和意愿去判斷其是否有非法占有的目的。

如果行為人確實具備辦事能力和辦成事情的可能性,也盡力辦理了請托事項,但事情最終沒有辦成,不論行為人是否及時退還款項,都不應(yīng)成立詐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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