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我們父子團聚，爭取一天一更，但也不一定哈。

是突然間的新鮮感提醒我，又經(jīng)歷了一個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在家做好飯，然后等著下班回家的孩子。看來有些雞湯還是喝得，比如幸福不是和不同的人重復相同的一件事，而是和同一個人重復不同的事。

人生原本就是飾演不同的角兒，任何時候都不晚。人再老，在天地之間也是孩子，遑論男人至死是少年呢。也難怪（不記得姓名了）一位國外作家說最不愿意參加別人的婚禮和葬禮，因為自己不是主角啊。這個嘛，別著急?；槎Y有沒有不一定，至于后者，哦，現(xiàn)在看來也不一定有。虧著他是上上個世紀的人，兩個禮都挺風光的。

兒子一進門就說好香啊，樓道里就聞見了。接著說在一樓剛進電梯就聞到，還在想這是誰家做飯這么香？原來是自家。這話我信，不是說廚藝有多好，而是抽油煙機的通風道看來全國都一樣，把油煙抽出自己廚房為最高標準，至于飄到哪兒，我不管，你隨意。

還上班的時候，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開窗，打開所有的房間的窗戶散味兒，別人家飄進來的煙火味。等不上班了，每當別家抽油煙機比防空警報動靜還大的轟鳴聲響起，我就趕緊打開廚房的窗戶，再把廚房門關上。饒是如此，不知道源自樓上樓下誰家的三餐味道還是會彌漫很久。其中最容易辨別的，是豬油味，主家?guī)缀跻恢币詠矶加秘i油炒菜。聞香識男/女人——我從他/她們身邊經(jīng)過時腦海里是這樣的反應：原來，這就是喜歡吃魚的那家人吶；這就是每天用豆瓣醬的那家；這家不就是喜歡豬油的那家嗎？

我嘗試著用三秒、玻璃膠、哥倆好、502膠再加上粘性非常好的廣告材料，密封過抽油煙機孔，都無濟于事，味道還是能進屋。

在家的第一頓，做青海面片。前幾道工序全部完成，只等兒子進門就開始揪面片葉兒。端上桌的時候，見兒子趴在床上，不是躺，而是面朝下趴著都快睡著了。這就是世界性的內(nèi)卷所帶來的后果。

又想起曾經(jīng)提到過的往事，上學的時候，被要求背誦《紅樓夢》全文。雖然我們在這個過程中學會了讀書的技巧（至于全文背誦，不可能的事情），還就在背后無限制級別罵過教授而當面道歉——我想起一個細節(jié)，當時是所有男同學串通好了，全都不背，看能怎么著。后來出了叛徒，其中一位男同學在第二周就從書店買了《紅樓夢》?，F(xiàn)在想來，我們把對他的憤怒轉(zhuǎn)移到了當時還不老的老教授身上。接下來，我們就不得不都買了書來讀、背誦……

那時候還沒有內(nèi)卷一詞，但這就是內(nèi)卷吧？

我不知道孩子的工作，累到這個份上，有多少是必須，又有多少是因為卷。

在超市買菜的時候見到非常水靈的水蘿卜，我們青海叫“天鵝蛋”，很新鮮很嫩。就買了一把，切成片放在湯里。結(jié)果兒子說不吃任何蘿卜，挑了出來。之前知道兒子不吃任何“腦花”和咸菜（腌菜），卻原來還有蘿卜。畢竟一起生活的時間相對太少，未能全面了解各自的習性。兒子說，我小時候，（媽媽）她們?yōu)榱俗屛页蕴}卜和酸菜，費盡周折，結(jié)果就是酸菜現(xiàn)在都快成心理性反感了。蘿卜嘛，和其他的食物混在一起，挑出來，其他的還能吃，酸菜就別想。

我們每個人都有習性，根深蒂固的習性，只要不涉及到公德問題，就千萬別強求改變。不是因為這是自己孩子，就格外縱容，不還有一句話叫人無癖不可交？剩下的幾個“天鵝蛋”，今天被我當水果生吃了。

飯后依然是我們各干各的事情。

今天去超市買米，順道兒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全都是些整齊劃一的大型廠房，成片連在一起。然后就是這種一居室戶型的高層住宅群，配套一些超市之類的。不由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詞：工具人。兒子說南邊有小米的工廠，沒走到那兒，因為很快就沒了興致。

拍了漫天飛舞的柳（楊）絮兒。也才知道這地方叫馬駒橋，屬通州地界，不屬于大興。

        2025年4月30日  北京

我們父子

北京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