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賦研修班第五課 騷體賦 主講 絕谷畫蝶
一、騷體賦 騷體賦是漢賦中的一類,它是從楚辭中發(fā)展而成的,體制上模擬楚辭,形式上屬于騷體。以“兮”字句為主,句式已經(jīng)散文化。代表作品有《吊屈原賦》《鵩鳥賦》《長門賦》《招隱士》《悲士不遇賦》等。 騷體賦是漢賦中的一類,它是從楚辭中發(fā)展而成的,形式上屬于騷體,所以稱為騷體賦。騷體賦的大都是抒發(fā)懷才不遇的不平,抒發(fā)一種不得幫閑的牢騷。首倡者是西漢初年的賈誼,代表作是《吊屈原賦》《鵩鳥賦》,其他代表作品有司馬相如的《長門賦》,司馬遷的《悲士不遇賦》等。 這種賦在內(nèi)容上側(cè)重于詠物抒情,且多抒發(fā)哀怨之情,近于《離騷》的情調(diào)。在形式上也與楚辭接近,常用帶有“兮”字的語句。另外,過去有人總結(jié)過,“騷”調(diào)以虛字為句腰,腰上一字與句末一字平仄相異為諧調(diào),平仄相同為拗調(diào);《九歌》以“兮”字為句腰,句調(diào)諧拗亦同。騷體可以稱詩,亦可以指賦。漢以后署名蔡琰的騷體《悲憤詩》后半部分,韓愈的《復(fù)志賦》,柳宗元的《懲咎賦》、《閔生賦》等均可歸入騷體類。 騷體主要作家:屈原、宋玉、蔡琰。代表作品有《九歌》、《離騷》等。 九歌·湘君① 君不行兮夷猶②,蹇誰留兮中洲③? 美要眇兮宜修④,沛吾乘兮桂舟⑤。 令沅湘兮無波⑥,使江水兮安流⑦。 望夫君兮未來⑧,吹參差兮誰思⑨? 駕飛龍兮北征⑩,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綢?,蓀橈兮蘭旌?。 望涔陽兮極浦?,橫大江兮揚靈?。 揚靈兮未極?,女嬋媛兮為余太息?。 橫流涕兮潺湲?,隱思君兮陫側(cè)?。 桂櫂兮蘭枻?,斲冰兮積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絕?。 石瀨兮淺淺?,飛龍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閑?。 鼂騁騖兮江皋?,夕弭節(jié)兮北渚?。 鳥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捐余玦兮江中?,遺余佩兮醴浦?。 采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 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 1.什么是騷賦? 2.特征 較之屈原以前的詩歌形式,騷體賦主要有以下特征: ①句式上的突破。屈原創(chuàng)造了一種以六言為主,摻進了五言、七言的大體整齊而又參差靈活的長句句式。這是對四言體的重大突破。 ②章法上的革新。屈原“騷體”不拘于古詩的章法,放縱自己的思緒,或陳述,或悲吟,或呼告,有發(fā)端,有展開,也有回環(huán)照應(yīng),脈絡(luò)又是極其分明的。 ③體制上的擴展。屈原以前的詩歌大多只是十多行、數(shù)十行的短章。而他的《離騷》則長達372句、2469字,奠定了中國古代詩歌的長篇體制。 ④騷賦其最大內(nèi)容特點是抒寫窮愁哀怨之情,騷體賦 “長於言幽怨之情”,或憂國憂民,或懷才不遇,或自哀,或抒情。成篇字數(shù)大約1000左右。 ⑥騷體賦表現(xiàn)手法常用排比法,但是不求對偶句的精確。有韻,一般是隔一句押韻,也常有換韻。 3.文學史上的地位 騷體賦前承《楚辭》,吸收了其句式和“兮”字,后啟漢大賦,有散文化的傾向。如賈誼的《鵩鳥賦》。 4.發(fā)展階段 漢代騷體賦大體經(jīng)歷了三個發(fā)展階段: 首倡者是西漢初年的賈誼,他是漢代第一位卓有成就的賦作家,代表作有《吊屈原賦》《鵩鳥賦》,作品善于運用比興,情感節(jié)律與語言節(jié)律相與抑揚,還有著較為明顯的楚辭痕跡;抒情述志,情感濃郁,是賈誼辭作的主要特色,這一點與楚辭有明顯的繼承關(guān)系,且與有來的漢大賦有別。 武帝時代,騷體賦揉進了三、四言句式,淮南小山《招隱士》句式參差不齊,形象詭異,情景奇特,是其代表。 西漢中期以后,騷體賦逐漸定型,嚴忌的《哀時命》,東方朔的《七諫》,王褒的《九懷》等是典范之作。 5.騷和詩、賦的關(guān)系 總體來說,賦與騷差別不大。至於所謂騷體賦(如賈誼《吊屈原賦》),形式上更與楚辭沒有分別。如果專從形式上看,賦與騷甚至可以認為同一類文體。因此賦與詩、騷的分別,必須從內(nèi)容和形式兩方面來分辨。附表如下:
6.騷體賦句式的分類 騷體賦在形式上也與楚辭接近,常用帶有“兮”字的語句。屈原楚辭主要以六七言句為主,亦有從三四言到七八言等雜言參差不齊的形式?!冻o章句》所錄漢代騷體曲中,較早的作品還是以雜言句式為主,齊言句式為輔的。騷體句基本上由上下兩句構(gòu)成,有較強的駢儷色彩,然其對句并不刻意追求工整由于“兮”位置的不同,騷體句式就形成不同形式。 ①□□□□□□兮,□□□□□□ 嘆黍離之愍mǐn周兮,悲麥秀于殷墟?!蛐恪端寂f賦》 ②□□□兮□□,□□□兮□□或□□□兮□□□,□□□兮□□□ 池象漢兮昭回,城依斗兮闌干?!獎⒂礤a《望賦》 紛擾擾兮紅塵合,郁蔥蔥兮佳氣盤。——劉禹錫《望賦》 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瑯?!?/span>戰(zhàn)國楚國·屈原《九歌》 竦長劍兮擁幼艾,蓀獨宜兮為民正。——戰(zhàn)國楚國·屈原《九歌 》其六 ③□□□□,□□□兮;或□□□□兮,□□□□;或□□□□,□□□□兮 章甫薦履,漸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獨離此咎兮?!Z誼《吊屈原賦》; 使公于公者,彼我同兮;私于私者,自相悲兮?!?/span> 司馬遷《悲士不遇賦》; 丘陵翔舞兮,溪谷悲歌。神章靈篇兮,赴曲相和?!鳚h·東方朔《七諫》其九《株昭》; 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nèi)白,類可任兮。——戰(zhàn)國楚國·屈原《九歌》其八·橘頌 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則?千變?nèi)f化兮,未始有極?!Z誼的《鵩鳥賦》 7.騷體賦句式的特點: ①騷駢結(jié)合: 即用騷體句式,一般由上下兩個句子構(gòu)成,有時兩句還構(gòu)成對句。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攬木根以結(jié)茝(chǎi)兮,貫薜荔之落蕊。名余日正則兮,字余日靈均?!峨x騷》 齊名字于天地兮,并光明于列星。聲哀哀而懷高丘兮,心愁愁而思舊邦。——西漢·劉向《九嘆》其一·逢紛 顯而易見,作者并不刻意追求對偶工整。 ②騷散結(jié)合:唐代騷賦往往含有散體意味,就是騷句而呈散體意味。 如:韓愈的《復(fù)志賦》(并序)摘取其中一段: 擇吉日余西征兮,亦既造夫京師。君之門不可徑而入兮,遂從試于有司。惟名利之都府兮,羌眾人之所馳。競乘時而附勢兮,紛變化其難推。全純愚以靖處兮,將與彼而異宜。欲奔走以及事兮,顧初心而自非。 此段句式較為整齊,基本為六言騷體句,一句一意。 ③騷賦中一般使用散體句。有的騷賦作品直接用散體句,因而散文筆法更重。 如柳宗元的《解崇賦》(并序)摘取其中一段 曰:去爾中躁與外撓,姑務(wù)清為室而靜為家。茍能是,則始也汝邇,今也汝遐。涼汝者進,烈汝者賒。譬之猶豁天淵而覆原燎,夫何長喙之紛挐。今汝不知清己之慮,而惡人之嘩;不知靜之為勝,而動焉是嘉。徒遑遑乎狂奔而西愫,盛氣而長嗟。不亦遼乎!于是釋然自得,以冷風濯熱,以清源滌瑕。履仁之實,去盜之夸。冠太清之元冕,佩至道之瑤華。鋪沖虛以為席,駕恬泊以為車,瀏乎以游于萬物者。始彼狙雌倏施而以崇為利者,夫何為耶? 本文紅色部分就是用的散體句。 繼續(xù)看杜牧的《晚晴賦》 雨晴秋容新沐兮,忻繞園而細履。面平池之清空兮,紫閣青橫,遠來照水。如高堂之上,見羅幕兮,垂乎鏡里。木勢黨伍兮,行者如迎,偃者如醉,高者如達,低者如跋,松數(shù)十株,切切交峙,如冠劍大臣,國有急難,庭立而議。竹林外裹兮,十萬丈夫,甲刃摐摐(chuāng),密陣而環(huán)侍。豈負軍令之不敢囂兮,何意氣之嚴毅。復(fù)引舟於深灣,忽八九之紅芰,姹然如婦。斂然如女,墮蘂(ruǐ)黦(yuè)顏,似見放棄。白鷺潛來兮,邈風標之公子,窺此美人兮,如慕悅其容媚。雜花參差於岸側(cè)兮,絳綠黃紫,格頑色賤兮,或妾或婢。間草甚多,叢者束兮,靡者杳兮,仰風獵日,如立如笑兮,千千萬萬之容兮,不可得而狀也。若予者則謂何如,倒冠落佩兮,與世闊疏。敖敖休休兮,真徇其愚而隱居者乎。 這是一篇輕巧活潑的散文體。 8.騷賦的內(nèi)容 大家在初級班已經(jīng)知道律賦、駢賦作品其內(nèi)容多以頌揚為主,而騷賦以抒情為主。 騷賦思想內(nèi)容和藝術(shù)形式有較強的傳承性。 如柳宗元的《囚山賦》和《閔生賦》也是此類不可多得之佳篇。抒情寫志,傾訴心曲,無不哀婉動人,蕩人心魄。柳宗元的這種哀既是對個人理想破滅的哀,也是對正義不得伸張的哀,更是對“騏驥之棄辱,駑駘以為騁,玄虬蹶泥,畏避鼃黽”不平現(xiàn)實的哀。曹明綱先生概括說:騷賦在內(nèi)容方面給人最突出的印象是抒情,這與這種體式從一開始起就全面繼承了屈原《離騷》的傳統(tǒng)有關(guān),抒寫失意之情,落拓之志,便成了騷賦的創(chuàng)作主題。 (1)源于《離騷》:大家知道騷體文學從屈原的因謗見放、內(nèi)心憂憤,發(fā)而為《離騷》《九歌》等作。 到了賈誼、司馬遷、楊雄、班固、王粲、曹植等人之作,其最主要的創(chuàng)作主題就是抒發(fā)遭遇不平的牢騷和憂國憂民的衷愁。直到唐代的騷體賦也繼承了這一傳統(tǒng)。 (2)作者“不平則鳴”: 與律賦、駢賦相比,特別是唐朝騷賦數(shù)量微不足道,但騷賦的內(nèi)容,多系作者有感而發(fā)。他們大多抒書逐臣之懷、感嘆時光流逝、功名不遂。 ①逐臣之悲。如柳宗元的《佩韋賦》、《夢歸賦》,這些作品都是他政治遇挫,橫遭貶逐后的復(fù)雜心態(tài)的表白。 《夢歸賦》雖無《離騷》之壯麗,其意仿騷。相同的遭遇與氣質(zhì)個性是柳宗元辭賦與屈賦產(chǎn)生聯(lián)系并形成相似點。 ②抒情感懷:感慨時不我待、功名不立是中國文學史中經(jīng)常見到的主題。 如:孫樵《出蜀賦》,也是感嘆壯志難酬。 (3)其他內(nèi)容: ①詠物之作: 楊炯《青苔賦》,宋之問的《秋蓮賦》,杜甫的《天狗賦》等這些作品托物以抒情言志。特別是杜甫的《天狗賦》氣勢磅礴,以天狗自喻,表達才雄杰出、堪君一用的抱負。 ②傷悼之作:如劉禹錫《傷往賦》乃傷悼亡妻之作。 ③游覽寫景之作:如李白的《劍閣賦》,李華《望瀑泉賦》、司空圖的《題山賦》等。特別是的李白的《劍閣賦》逸氣縱橫,極寫山川險峻,寄寓人生感慨。 而白居易的《泛渭賦》寫春風得意之情,筆調(diào)輕揚活潑,與騷體傳統(tǒng)殊為異趣。 受屈賈遺留的作品影響,又有受他體影響,句式靈活、情感亦趨于多樣化,從而呈現(xiàn)更加絢爛的色彩。 9.騷賦的押韻 如:韓愈的《復(fù)志賦》(并序) 愈既從隴西公平汴州,其明年七月,有負薪之疾,退休于居,作《復(fù)志賦》。 其辭曰: 居悒悒之無解兮,獨長思而永嘆。(第七部,去聲) 豈朝食之不飽兮,寧冬裘之不完。(第七部,平聲) 昔余之既有知兮,誠坎坷而艱難。(第七部,平聲) 當歲行之未復(fù)兮,從伯氏以南遷。(第七部,平聲) 凌大江之驚波兮,過洞庭之漫漫。(第七部,去聲)
至曲江而乃息兮,逾南紀之連山。 嗟日月其幾何兮,攜孤嫠(lí)而北旋。 值中原之有事兮,將就食于江之南。(第十四部)
始專專于講習兮,非古訓為無所用其心。(第十三部) 窺前靈之逸跡兮,超孤舉而幽尋。 既識路又疾驅(qū)兮,孰知余力之不任。
考古人之所佩兮,閱時俗之所服。(第十五部,入聲)
忽忘身之不肖兮,謂青紫其可拾。(第十七部,入聲) 自知者為明兮,故吾之所以為惑。(第十七部,去聲)
擇吉日余西征兮,亦既造夫京師。(第三部) 君之門不可徑而入兮,遂從試于有司。 惟名利之都府兮,羌眾人之所馳。 競乘時而附勢兮,紛變化其難推。 全純愚以靖處兮,將與彼而異宜。 欲奔走以及事兮,顧初心而自非。
朝騁騖(wù)乎書林兮,夕翱翔乎藝苑。(第七部,去聲) 諒卻步以圖前兮,不浸近而逾遠。
哀白日之不與吾謀兮,至今十年其猶初。(第四部) 豈不登名于一科兮,曾不補其遺余。 進既不獲其志愿兮,退將遁而窮居。 排國門而東出兮,慨余行之舒舒。 時憑高以回顧兮,涕泣下之交如。 戾洛師而悵望兮,聊浮游以躊躕。 假大龜以視兆兮,求幽貞之所廬。
甘潛伏以老死兮,不顯著其名譽。(第四部、去聲)
非夫子之洵美兮,吾何為乎浚之都。(第四部) 小人之懷惠兮,猶知獻其至愚。 固余異于牛馬兮,寧止乎飲水而求芻。 伏門下而默默兮,竟歲年以康娛。 時乘間以獲進兮,顏垂歡而愉愉。 仰盛德以安窮兮,又何忠之能輸。
昔余之約吾心兮,誰無施而有獲。(第十七部,去聲) 疾貪佞之污濁兮,曰吾其既勞而后食。
懲此志之不修兮,愛此言之不可忘。(第二部,去聲) 情怊(chāo)悵以自失兮,心無歸之茫茫。 茍不內(nèi)得其如斯兮,孰與不食而高翔。 抱關(guān)之厄陋兮,有肆志之揚揚。 伊尹之樂于畎畝兮,焉富貴之能當。 恐誓言之不固兮,斯自訟以成章。 往者不可復(fù)兮,冀來今之可望。 韓愈的這篇騷賦,為了大家對韻字的使用看的更清楚,紅色標注為仄聲韻,綠色標注為平聲韻,從整首作品來看,說明韻部是可以合用的??梢匝阂豁崜Q韻,也可以押數(shù)十韻。我是依詞林正韻標注的,若按平水韻標注,可以看見用了更多韻部,合用韻部的韻母是相同的,若要探究這些問題,就要從音系開始,中古音系前之遠古音系,還有啥反切法之類的,我感覺這個對我們來說,就太累了,以及我們現(xiàn)在使用的中古音系。 咱們目前就是學一些騷賦的寫作手法,了解它的起源,認識騷賦就可以呢,若要說目前怎么作騷賦,我認為一是遵循騷賦的原則,另外可以考慮詞性對偶,句內(nèi)平仄相替,對句平仄相對。“兮”是騷賦的最大特點,“兮”必須占據(jù)全篇,這點不能忘。
今晚我們對“騷體賦”這種文體進行了復(fù)習,下面我們繼續(xù)賞讀學習《楚辭》中的《七諫》《哀時命》《九懷》《九嘆》《九思》。 二、《七諫》 東方朔〔兩漢〕 《七諫》是《楚辭》篇目。王逸《楚辭章句》:“《七諫》者,東方朔之所作也。諫者,正也,謂陳法度以諫正軍也。古者,人臣三諫不從,退而待放。屈原與楚同姓,無想去之義,故加為《七諫》,殷勤之意,忠厚之 節(jié)也?;蛟唬骸镀咧G》者,法天子有爭臣七人也。東方朔追憫屈原,故做此詞,以述其志,所以昭忠信,矯曲朝也。” 七諫原文: 初放 平生于國兮,長于原野。 言語訥譅兮,又無彊輔。 淺智褊能兮,聞見又寡。 數(shù)言便事兮,見怨門下。 王不察其長利兮,卒見棄乎原野。 伏念思過兮,無可改者。 群眾成朋兮,上浸以惑。 巧佞在前兮,賢者滅息。 堯、舜圣已沒兮,孰為忠直? 高山崔巍兮,水流湯湯。 死日將至兮,與麋鹿同坑。 塊兮鞠,當?shù)浪蓿?/span> 舉世皆然兮,余將誰告? 斥逐鴻鵠兮,近習鴟梟, 斬伐橘柚兮,列樹苦桃。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來風。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異心。 往者不可及兮,來者不可待。 悠悠蒼天兮,莫我振理。 竊怨君之不寤兮,吾獨死而後已。
沉江 惟往古之得失兮,覽私微之所傷。 堯舜圣而慈仁兮,後世稱而弗忘。 齊桓失于專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晉獻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偃王行其仁義兮,荊文寤而徐亡。 紂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呂望。 修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壟。 賢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明法令而修理兮,蘭芷幽而有芳。 苦眾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 不顧地以貪名兮,心怫郁而內(nèi)傷。 聯(lián)蕙芷以為佩兮,過鮑肆而失香。 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 世俗更而變化兮,伯夷餓于首陽。 獨廉潔而不容兮,叔齊久而逾明。 浮云陳而蔽晦兮,使日月乎無光。 忠臣貞而欲諫兮,讒諛毀而在旁。 秋草榮其將實兮,微霜下而夜降。 商風肅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長。 眾并諧以妒賢兮,孤圣特而易傷。 懷計謀而不見用兮,巖穴處而隱藏。 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 世從俗而變化兮,隨風靡而成行。 信直退而毀敗兮,虛偽進而得當。 追悔過之無及兮,豈盡忠而有功。 廢制度而不用兮,務(wù)行私而去公。 終不變而死節(jié)兮,惜年齒之未央。 將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發(fā)矇。 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沉江。 愿悉心之所聞兮,遭值君之不聰。 不開寤而難道兮,不別橫之與縱。 聽奸臣之浮說兮,絕國家之久長。 滅規(guī)矩而不用兮,背繩墨之正方。 離憂患而乃寤兮,若縱火于秋蓬。 業(yè)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論乎禍兇。 彼離畔而朋黨兮,獨行之士其何望? 日漸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變?nèi)荨?/span> 眾輕積而折軸兮,原咎雜而累重。 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復(fù)東。 懷沙礫而自沉兮,不忍見君之蔽壅。
怨世 世沉淖而難論兮,俗岒峨而嵾嵯。 清泠泠而殲滅兮,溷湛湛而日多。 梟鸮既以成群兮,玄鶴弭翼而屏移。 蓬艾親入御于床笫兮,馬蘭踸踔而日加。 棄捐藥芷與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蕪穢而險戲。 高陽無故而委塵兮,唐虞點灼而毀議。 誰使正其真是兮,雖有八師而不可為。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服清白以逍遙兮,偏與乎玄英異色。 西施媞媞而不得見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蟲不知徙乎葵菜。 處湣湣之濁世兮,今安所達乎吾志。 意有所載而遠逝兮,固非眾人之所識。 驥躊躇于弊輂兮,遇孫陽而得代。 呂望窮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寧戚飯牛而商歌兮,桓公聞而弗置。 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過之以自侍。 吾獨乖剌而無當兮,心悼怵而耄思。 思比干之恲恲兮,哀子胥之慎事。 悲楚人之和氏兮,獻寶玉以為石。 遇厲武之不察兮,羌兩足以畢斮。 小人之居勢兮,視忠正之何若? 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囁嚅而妄作。 親讒諛而疏賢圣兮,訟謂閭娵為丑惡。 愉近習而蔽遠兮,孰知察其黑白?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無所歸薄。 專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 年既已過太半兮,然埳軻而留滯。 欲高飛而遠集兮,恐離罔而滅敗。 獨冤抑而無極兮,傷精神而壽夭。 皇天既不純命兮,余生終無所依。 愿自沉于江流兮,絕橫流而徑逝。 寧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見此濁世?
怨思 賢士窮而隱處兮,廉方正而不容。 子胥諫而靡軀兮,比干忠而剖心。 子推自割而飤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行明白而曰黑兮,荊棘聚而成林。 江離棄于窮巷兮,蒺藜蔓乎東廂。 賢者蔽而不見兮,讒諛進而相朋。 梟鸮并進而俱鳴兮,鳳皇飛而高翔。 原壹往而徑逝兮,道壅絕而不通。
自悲 居愁懃其誰告兮,獨永思而憂悲。 內(nèi)自省而不慚兮,操愈堅而不衰。 隱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 憐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復(fù)歸。 哀人事之不幸兮,屬天命而委之咸池。 身被疾而不閑兮,心沸熱其若湯。 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長。 哀獨苦死之無樂兮,惜予年之未央。 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離予之故鄉(xiāng)。 鳥獸驚而失群兮,猶高飛而哀鳴。 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莫能行于杳冥兮,孰能施于無報? 苦眾人之皆然兮,乘回風而遠游。 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娛以忘憂。 悲虛言之無實兮,苦眾口之鑠金。 過故鄉(xiāng)而一顧兮,泣歔欷而霑衿。 厭白玉以為面兮,懷琬琰以為心。 邪氣入而感內(nèi)兮,施玉色而外淫。 何青云之流瀾兮,微霜降之蒙蒙。 徐風至而徘徊兮,疾風過之湯湯。 聞南籓樂而欲往兮,至會稽而且止。 見韓眾而宿之兮,問天道之所在? 借浮云以送予兮,載雌霓而為旌。 駕青龍以馳騖兮,班衍衍之冥冥。 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 苦眾人之難信兮,愿離群而遠舉。 登巒山而遠望兮,好桂樹之冬榮。 觀天火之炎煬兮,聽大壑之波聲。 引八維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長生。 居不樂以時思兮,食草木之秋實。 飲菌若之朝露兮,構(gòu)桂木而為室。 雜橘柚以為囿兮,列新夷與椒楨。 鹍鶴孤而夜號兮,哀居者之誠貞。
哀命 哀時命之不合兮,傷楚國之多憂。 內(nèi)懷情之潔白兮,遭亂世而離尤。 惡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濁而不知。 何君臣之相失兮,上沅湘而分離。 測汨羅之湘水兮,知時固而不反。 傷離散之交亂兮,遂側(cè)身而既遠。 處玄舍之幽門兮,穴巖石而窟伏。 從水蛟而為徙兮,與神龍乎休息。 何山石之嶄巖兮,靈魂屈而偃蹇。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遠。 哀形體之離解兮,神罔兩而無舍。 惟椒蘭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愿無過之設(shè)行兮,雖滅沒之自樂。 痛楚國之流亡兮,哀靈修之過到。 固時俗之溷濁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念私門之正匠兮,遙涉江而遠去。 念女嬃之嬋媛兮,涕泣流乎于悒。 我決死而不生兮,雖重追吾何及。 戲疾瀨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產(chǎn)。 哀高丘之赤岸兮,遂沒身而不反。
謬諫 怨靈修之浩蕩兮,夫何執(zhí)操之不固? 悲太山之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愿承閑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諱。 卒撫情以寂寞兮,然怊悵而自悲。 玉與石其同匱兮,貫魚眼與珠璣。 駑駿雜而不分兮,服罷牛而驂驥。 年滔滔而自遠兮,壽冉冉而愈衰。 心悇憛而煩冤兮,蹇超搖而無冀。 固時俗之工巧兮,滅規(guī)矩而改錯。 郤騏驥而不乘兮,策駑駘而取路。 當世豈無騏驥兮,誠無王良之善馭。 見執(zhí)轡者非其人兮,故駒跳而遠去。 不量鑿而正枘兮,恐矩矱之不同。 不論世而高舉兮,恐操行之不調(diào)。 弧弓弛而不張兮,孰云知其所至? 無傾危之患難兮,焉知賢士之所死? 俗推佞而進富兮,節(jié)行張而不著。 賢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黨譽。 邪說飾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直士隱而避匿兮,讒諛登乎明堂。 棄彭咸之娛樂兮,滅巧倕之繩墨。 菎蕗雜于黀蒸兮,機蓬矢以射革。 駕蹇驢而無策兮,又何路之能極? 以直鍼而為釣兮,又何魚之能得? 伯牙之絕弦兮,無鍾子期而聽之。 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 同音者相和兮,同類者相似。 飛鳥號其群兮,鹿鳴求其友。 故叩宮而宮應(yīng)兮,彈角而角動。 虎嘯而谷風至兮,龍舉而景云往。 音聲之相和兮,言物類之相感也。 夫方圜之異形兮,勢不可以相錯。 列子隱身而窮處兮,世莫可以寄讬。 眾鳥皆有行列兮,鳳獨翔翔而無所薄。 經(jīng)濁世而不得志兮,愿側(cè)身巖穴而自讬。 欲闔口而無言兮,嘗被君之厚德。 獨便悁而懷毒兮,愁郁郁之焉極? 念三年之積思兮,愿壹見而陳辭。 不及君而騁說兮,世孰可為明之? 身寢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揚。 眾人莫可與論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亂曰: 鸞皇孔鳳日以遠兮,畜鳧駕鵝。 雞鶩滿堂壇兮,鼉黽游乎華池。 要褭奔亡兮,騰駕橐駝。 鉛刀進御兮,遙棄太阿。 拔搴玄芝兮,列樹芋荷。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甂甌登于明堂兮,周鼎潛潛乎深淵。 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七諫》是由《初放》、《沉江》、《怨世》、《怨思》、《自悲》、《哀命》、《謬諫》七個短篇和另加“亂曰”組成,為漢東方朔所作。既表現(xiàn)了屈原忠而被謗、信而見疑、無辜放逐、最終投江的悲劇一生,也表達東方朔懷才不遇。憤世嫉俗的心境,反映了封建時代正直之士普遍的遭遇和典型的心態(tài)。 《七諫》,選自洪興祖《楚辭補注》。王逸在《楚辭章句》中說:“《七諫》者東方朔之所作也?!薄皷|方朔追憫屈原,故作此辭,以述其志,所以昭忠信,矯曲朝也?!标P(guān)于題意,王逸說:“諫者,正也,謂陳法度以諫正君也。古者,人臣三諫不從,退而待放。屈原與楚同姓,無相去之義,故加為《七諫》,殷勤之意,忠厚之節(jié)也?!标P(guān)于所謂“三諫”、“七諫”之說,還有待于進一步探討。 細究本篇內(nèi)容,乃系一方面為作者擬屈原《離騷》、《九章》語氣,以第一人稱形式出現(xiàn),代屈原抒發(fā)其不容于君、不容于俗、理想抱負得不到實現(xiàn)的悲嘆,從而塑造出了屈原的形象; 另一方面,也曲折地表達了作者自己的不得志和憤世嫉俗之情。屈原是我國古代第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和浪漫主義詩人。他出身于楚王同姓貴族,年輕時博聞強記,善于辭令,很得楚懷王信任,曾任左徒等職。主張對外聯(lián)齊抗秦,對內(nèi)舉賢授能,改革政治,以圖富強。但遭到保守勢力的反對和讒害,因而被楚懷王疏遠,最后被放逐到沅湘一帶。由于痛心國勢日益危迫,自己的理想又無法實現(xiàn),滿腔憂郁悲憤,竟自投汨羅江而死。 屈原作品富于比興,有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屈原開創(chuàng)了楚辭體,漢賦特別是騷賦主要淵源是來自于楚辭。東方朔《七諫》不但內(nèi)容上代屈原抒情,而且形式上也是模擬屈原作品。本賦中主人公屈原主要抒發(fā)了以下幾方面的感情。首先是抒發(fā)對楚王昏庸的怨恨之情,并一再表白自己的忠君愛國之心。 本來,屈原忠于楚王,忠于國家,并從此出發(fā),“數(shù)言便事”,希望能革新政治,有利于君國。但是卻因此而得罪了楚王“門下”之人,于是“靈修浩蕩”、“君臣相失”,糊涂的楚王“上浸以惑”,聽信讒言,“執(zhí)操不固”,反復(fù)無常,“不察其長利”,不考慮國家的利益,疏遠了屈原,而且將屈原“棄乎原野”,流放于外。 對楚王的昏庸,作品中通過屈原感情抒發(fā),給予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作品中的屈原,直斥楚王是邪正不辨、親奸遠賢,“斥逐鴻鵠兮,近習鴟梟。斬伐桔柚兮,列樹苦桃”,“愉近習而蔽遠”,“親讒諛而疏賢圣”,“西施媞媞而不得見兮,母勃屑而日侍”; 指責楚王的糊涂,本來屈原“愿悉心之所聞”,想盡忠君王,但是君王卻是耳目不聰不明,“不開寤而難道兮,不別橫之與縱。聽奸臣之浮說兮,絕國家之久長。滅規(guī)矩而不用兮,背繩之正方”,糊涂得連橫豎都區(qū)分不開,甚至無法開導,而聽信奸臣的胡言亂語,違背法令制度,破壞國家的長治久安。 他指出楚王的行動是危險的,猶如“縱火于秋蓬”,將會是無法挽救的。對楚王的昏庸糊涂、親奸遠賢,對自己的疏遠放逐,屈原的態(tài)度,一方面是怨、是恨,“忠臣貞而欲諫兮,讒諛毀而在旁”,“正臣端其操行兮,反離謗而見攘”,“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異心。”自己想忠貞進諫,但君王左右全為讒諛之人,欲諫不能; 自己操行端正,卻遭毀謗而受排斥;因為君王和自己恰如竹虛柏實之別一樣,不能一心。對這種情況,賦中寫出屈原的極度悲憤,他“思比干”、“哀子胥”、“悲和氏”;他感到失望,“堯舜已沒兮,孰為忠直”,他向誰去效忠呢;“往者不可及兮,來者不可待。悠悠蒼天兮,莫我振理。竊怨君之不寤兮,吾獨死而后已”,古代的圣王他趕不上,未來的賢君,他無法等待,他滿腔悲憤,無法控制,于是高呼蒼天,覺得只能是死而后已,這種悲憤到極點的呼喊,正是司馬遷所說的“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史記·屈原列傳》) 但是另一方面,屈原由于他“睠懷楚國,系心懷王”,雖遭放流,卻仍然始終“不忘欲反,冀君之悟”(同上),賦中寫屈原再向楚王陳述“往古之得失”,提出堯舜、齊桓、晉獻、偃王、桀紂、以及周初興國等反正經(jīng)驗和教訓,希望楚王能夠改正錯誤,成為像堯舜那樣的君王;反復(fù)提出自己“愿承間而效志”,“不忍見君之蔽壅”,他“痛楚國之流亡兮,哀靈修之過到”,他時刻思念君王,“欲闔口而無言兮,嘗被君之厚德”,“念三年之積思兮,愿一見而陳詞”,他時刻不忘故國,“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離余之故鄉(xiāng)”,“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這些都表現(xiàn)了他的深厚的忠君愛國之情。 其次是抒發(fā)對世俗混濁的不滿,指斥讒諛的害公。賦中的主人公屈原,一再指出當時世俗的混濁:“世沈淖而難論兮,俗岒峨而 在這種社會里,“小人居勢”,“讒諛登乎明堂”;他們“朋曹比而黨譽”,“群眾成朋”互相勾結(jié)在一起;他們“改前圣之法度”,“廢制度而不用”,“喜囁嚅而妄作”,“務(wù)行私而去公”;他們“眾并諧以妒賢”,“眾口鑠金”,陷害忠正,排擠賢良。 在這種情況下,“信直退而毀敗”,“獨廉潔而不容”,“直士隱而避匿”,“賢者滅息”??偲饋碚f,當時的社會是一片黑暗,“固時俗之工巧”“世從俗而變化”“隨風靡而成行”,“浮云蔽晦”,“日月無光”。面對這種“湣湣之濁世”,面對那些讒諛、奸佞,屈原感到痛苦,他“苦眾口之鑠金”,“苦眾人之妒予”,“苦眾人之皆然”;他感到孤苦無告,“眾人莫可與道兮,悲精神之不通”,“舉世而皆然兮,余將誰告”;他感到走投無路,“固時俗之溷濁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以后,他對現(xiàn)實絕望了,“自古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于是他決心離開這個污濁的現(xiàn)實社會,“愿自沉于江流兮,絕橫流而徑逝。寧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見此濁世?”他以死來表現(xiàn)他對世俗、對現(xiàn)實社會的最大的不滿與抗爭。 作品的最后,屈原直接抒發(fā)了他不與世俗妥協(xié),不與眾人同流合污,從而表現(xiàn)出了他堅持理想、保持高潔的堅貞不渝的偉大人格。他反復(fù)自省自察,“內(nèi)自省而不慚兮,操愈堅而不衰”,“伏念思過兮,無可改者”,毫不后退,而且更加堅定了信念;他與世俗不兩立,“夫方圜之異形兮,勢不可以相錯”,他認為自己和世俗、和那些眾人是“冰炭不可以相并”的,他決心堅持自己的高潔志行,“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服清白以逍遙兮,偏與乎玄英異色”;他以幻想的形式,表示他要離開這個污濁的社會,“經(jīng)濁世而不得志兮,愿側(cè)身巖穴而自托”,要“處玄舍之幽門兮,穴巖石而窟伏,從水蛟而為徒兮,與神龍乎休息”,要尋找仙人而求合,“見韓眾而宿之兮,問天道之所在”。當然,由于他的強烈的忠君愛國思想,他最后并未托身巖穴,也不可能見到仙人,而只能懷沙沉淵,但是,這正是他真正做到了“終不變而死節(jié)”,從而表現(xiàn)了他那高尚的、偉大的人格追求。 東方朔的賦作《七諫》,在繼承屈原作品的基礎(chǔ)上,較正確地體會了屈原的思想性格,再現(xiàn)了屈原的偉大精神與人格,并較為成功地塑造出了屈原這一文學形象;同時也寄托了作者自己的人格理想,表達了他對現(xiàn)實的不滿和懷才不遇的身世之感。這篇賦不僅在內(nèi)容上是屈原作品的直接繼承,而且在藝術(shù)形式上也是繼承了楚辭。 它的重要特色首先就是成功地運用了比興、對比。在寫楚國君昏臣奸,社會混濁時,用“浮云陳而蔽晦兮,使日月乎無光”,“秋草榮其將實兮,微霜下而夜降。商風肅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長”,比興之中深寓象征之義;在寫世俗正邪不辨,好壞不分時,“江離棄乎窮巷兮,蒺藜蔓乎東廂”,“梟鸮并進而俱鳴兮,鳳皇飛而高翔”等一系列比興象征語句連用,而且反正對比,不僅使形象更加鮮明,而且使感情表現(xiàn)得更加強烈。 本賦的另一特點是大量用典。屈原《離騷》《九章》作品中常引用的典章人物故事,在本篇作品中大量出現(xiàn),堯舜禹湯文武等圣明帝王,比干、伍子胥、申生等忠臣孝子,還有呂望寧戚等君臣相和的故事,除此之外,作者再加上隨侯珠、和氏璧等等,大量引古證今,用以說明道理、表達感情,成為本篇在表達方式上的一個重要特色。 它對后來賦的用典,應(yīng)是有一定影響的。這篇賦在體裁上,基本上仍為騷體形式,不同于漢代一般的散體大賦側(cè)重于敘事狀物,屬于抒情的騷體賦,因此被漢人收入《楚辭》之中。但漢賦本來主要由楚辭體發(fā)展而來,而本賦由七個短章另加亂曰構(gòu)成完整篇章,一方面是屈原《九章》形式的發(fā)展,另一方面,又和枚乘《七發(fā)》相繼出現(xiàn),共創(chuàng)“七體”。 洪興祖《楚辭補注》謂:“昔枚乘作《七發(fā)》,傅毅作《七激》,張衡作《七辯》、崔骃作《七依》、曹植作《七啟》、張協(xié)作《七命》,皆《七諫》之類。李善云:“《七發(fā)》者,說七事以啟發(fā)太子也。猶《楚辭·七諫》之流。”這表明《七諫》在開創(chuàng)“七體”上的影響,雖未必能與《七發(fā)》相比,但也可算“七體”中偏向騷體的又一種形式,自有其影響作用。 同時,較后王褒《九懷》、劉向《九嘆》近于《七諫》的形式,可以說是騷體形式的“九體”的出現(xiàn),也不能不認為其在某種程度上,接受了東方朔創(chuàng)作《七諫》的影響。因此,這篇賦作,在漢賦中仍然值得注意。 作者簡介: 東方朔(前154年-前93年),本姓張,字曼倩,平原厭次(今山東德州陵縣神頭鎮(zhèn))人,西漢著名詞賦家,幽默風趣且才華橫溢,在政治方面也頗具天賦,他曾言政治得失,陳農(nóng)戰(zhàn)強國之計,但漢武帝始終把他當俳優(yōu)看待,不以重用。東方朔一生著述甚豐,后人匯為《東方太中集》。
三、《哀時命》 莊忌〔兩漢〕 《哀時命》作者身世情況,現(xiàn)在所知甚少。本姓莊,東漢時因避明帝劉莊之諱,改姓嚴。會稽吳 (今江蘇省吳縣)人,一稱由拳 (今浙江省嘉興) 人,好辭賦。先遭景帝不好辭賦,無所得志,乃游吳,與鄒陽、枚乘同為吳王濞門客。吳既敗,忌徒步入梁,受知孝王武,與鄒陽、枚乘、司馬相如等同受尊重,忌名尤甚,稱莊夫子。時逢孝王武謀求為漢嗣,并因此謀殺袁盎,忌與枚乘等皆不敢諫,深感深居危國而不安。《漢志》著錄其辭賦二十四篇,多亡佚; 今僅存 《哀時命》一篇,見于王逸 《楚辭章句》中。 王逸 《哀時命·序》稱: “忌哀屈原受性忠貞,不遭明君而遇暗世,斐然作辭,嘆而述之,故曰 《哀時命》也?!?(《楚辭章句》)今仔細閱讀 《哀時命》,雖屬騷體,其內(nèi)容亦含憤世嫉俗之意,而略與屈原《離騷》相通,然而文中之 “予”,實際上不是指屈原,而為嚴忌自稱。其中有“屈原沉于汨羅”之句,表明即為嚴忌的語氣,因為屈原既死他怎能引自己自沉之事以發(fā)感慨呢?特別是文中更反復(fù)強調(diào) “眾比周以肩迫之,賢者遠而隱藏”,“孰魁摧之可久兮,愿退身而窮處”,“寧幽隱以遠禍兮,就侵奪之可為”,“時飫而不用兮,且隱伏以遠身”, “時曖曖其將罷兮,遂悶嘆而無名”,“生天墜之若過兮,忽爛漫而無成”,如此等等, 雖傾向于遠禍全身而又執(zhí)著于功名的追求,雖有憤世之感而又存戀生之念,與屈原義無反顧、以死殉國的鮮明態(tài)度就相去甚遠。尤其 “肩傾側(cè)而不容兮,固陿腹而不得息”的那種取悅奸佞的作法,更與屈原嫉惡如仇的堅定立場,不可同日而語。這樣看來,王逸所謂《哀時命》為 “哀屈原”而作,其解釋是不準確的,實為一種主觀臆斷。 魯迅先生在《漢文學史綱要》中指出:“漢興,高祖亦不樂儒術(shù)”,“高祖崩,儒者亦不見用”,“及至孝景,不任儒。”(《漢宮之楚聲》)而且,景帝還“不好詞賦”。(《藩國之文術(shù)》) 可以推知,漢初之儒者及辭賦家等知識分子,都會感到“生之不遘時”,“志憾恨而不逞”。因此,嚴忌的《哀時命》,雖非“哀屈原”,確是漢初知識分子們的自哀,自哀生不逢辰,懷才不遇。其中的抒情主人公“予”,也就是那個歷史時代被壓抑、被排斥的正直知識分子的典型形象,當然亦將作者嚴忌的身世經(jīng)歷和人生體驗概括在里面了。 《哀時命》是漢朝時被壓抑、被排斥的正直知識分子的自哀之作。賦以屈原一生遭遇為主線,自哀像屈原一樣生不逢時,懷才不遇,強烈而真摯地表達了當時很多懷才不遇的知識分子所共有的內(nèi)心苦悶和抗爭,也表現(xiàn)了這些知識分子對人生道路的迷茫。全文篇幅短小精悍,感情真摯,純屬騷體,保持了漢代早期騷體賦所具有的特點,是詠屈賦中的佳品。 從《哀時命》的內(nèi)容言之,可以分為四個大段落。 第一大段說明所謂“哀時命”,即是哀嘆時勢與命運。世俗不能容納我,我也不堪忍受這濁世,作者悲嘆自己的命運不及古人,怨恨自己生不逢時。所以他寫壯志難酬,無所適從。首先寫“予”深感孤寂,“心郁郁而無告兮,眾孰可與深謀?”接著寫他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覺得“道壅塞而不通兮,江河廣而無梁”,實現(xiàn)其壯志已根本不可能了。于是,他馳騁想象,遨遊昆侖,以求解脫。然而亦難以遂愿,“弱水汨其為難兮,路中斷而不通”。終于,他從想象世界回到現(xiàn)實人生之中,孤寂之感亦倍增,竟至不知如何是好,“身既不容于濁世兮,不知進退之宜當! ”從而深刻地反映了漢初知識分子安身立命的艱難。 第二大段寫志浩行芳,世不見容。描繪出作者的精神仍肆意游蕩在天地之間,他想效法伏羲、唐虞、大禹及商湯,雖知困頓也不改變操守兮,終不因邪惡妨礙方正。如今世俗之人都在結(jié)黨營私、勾肩搭背,而且想將斗與斛混為一體,賢者只好遠離而隱藏。他希望向君王當面陳詞而效忠,可惜楚王靈修不覺悟。以后怎么走,走向哪里?道路不明而甚是艱難。 “予”亦如屈原那樣,“冠崔嵬而切云兮,劍淋漓而縱橫”,“雖知困其不改操兮,終不以邪枉害方”,他實在忍不住了,才指斥現(xiàn)實社會以至朝廷都良莠不分、美丑顛倒,“璋珪雜于甑窒兮,隴廉與孟娵同宮?!闭驗橹竞菩蟹迹绱藵崾缹τ谒哪芟嗳菽??于是只能“魂眇眇而馳騁兮,心煩冤之。志欿憾而不憺兮,路幽昧而甚難?!睗h初的正直知識分子,真乃時運不佳??! 第三大段寫奸佞當?shù)?,安心退隱。作者描述自己心中的愁苦,他怨恨世人手握刻刀而不會使用,操持規(guī)矩而不能畫出方圓。讓駿馬在庭院中奔跑,怎么能夠彰顯出它的能力。將猿猴放進囚車牢籠,又怎么能夠看到它的靈巧? 所以他還是寄希望于仙人,飄飄蕩蕩悠游于世外,不再為世俗之事煩惱。這表明,他對于退隱由不安心而終于安心了。而且表示,要“下垂釣于谿谷兮,上要求于仙者”,“浮云霧而入冥兮,騎白鹿而容與! ”終于,精神得到了解放! 第四大段寫守直不變,仍有所期。鸞鳳翱翔于云層,所以弓箭也不能施加于它。蛟龍潛藏于深旋之淵,身體也不能掛上網(wǎng)羅。知曉貪食香餌而接近死亡,不如向下游動于清波。說明作者認識到,只有遠離這濁世,才能遠離禍端,所以他想要幽靜隱居,甚至于想要扔掉這個臭皮囊,回歸到沉寂安靜而無生命的狀況。 而且,他在隱居中仍有所期,期能有朝一日,能如“太公遇文王”一樣,遇著明君,以逞大志,實現(xiàn)宿愿。不過,于此希冀之實現(xiàn),并無多大信心。因之,此文的結(jié)尾便籠罩著一層悲涼氣氛: “生天墜之若兮,忽爛漫而無成”,“愿壹見陽春之白日兮,恐不終乎永年! ”如此描寫,曲折而強烈地表達了漢初知識分子內(nèi)心的苦悶和抗爭。 從全文來看,作者于文中提及“時曖曖其將罷兮,遂悶嘆而無名”,表達了作者感懷時光漸漸離去,但是自己卻默默無名之意。此種心志反映了古時文人期待國君選賢與能,能一舉發(fā)揮自己的長才,實現(xiàn)人生的志愿。因此和屈原的忠貞愛國的心志有所不同。莊忌此作是在哀傷自己雖然耿直清白。 但是卻生不逢時,顛沛流離,一直沉于下僚,不過寄貴族籬下作清客,無由施展才智,以致“老冉冉而逮之,白白虛度時光”的人生際遇。因此,他對當時社會美丑不辨、賢愚不分的不正常、不健康、不合理的現(xiàn)實深感不滿,故而強烈而真摯地表達了當時很多懷才不遇的知識分子所共有的內(nèi)心苦悶和抗爭。 這樣的內(nèi)容題材又是漢初騷體賦最適于表現(xiàn)的,所以《哀時命》大體上完全模擬《離騷》的形式,盡管在藝術(shù)上沒有多少創(chuàng)新的意向,缺少創(chuàng)造性,然而在內(nèi)心情感的宣泄上畢竟較真切、沉實,非一般無病呻吟者所能比。 如果將屈原《離騷》中的“余”和莊忌《哀時命》中的“予”相對照來看,無疑二者都是正直愛國者形象,而且前者的言談舉止及精神氣質(zhì)對后者是有深刻影響的,最為突出的就是都以志潔行芳、關(guān)心國事為共同性格特征,表現(xiàn)了我國古代先賢高尚的人格和時代責任感。 可是二者各自所處的歷史時代情勢頗不一樣,其志愿、思想、情感亦有不同之處。前者面臨自己的祖國即楚國將為強秦所滅的危險,他一方指斥朝中奸佞,一方面決心以身殉國,表示“吾將從彭咸之所居”,“雖九死其猶未悔!”愛國立場十分堅定。 后者在漢初所處的藩國雖有種種危機,然而新建不久的漢朝統(tǒng)一封建大帝國方興未艾,十分興旺,所以他在指斥朝中奸佞的同時,僅求隱居避禍,但一定守直不變,并期明君任用,以遂大志。當然,后者較之前者個性上也是較為軟弱的,但終究還是難得的正直知識分子。因之,也應(yīng)予以肯定,不必求全責備。 還應(yīng)看到,在創(chuàng)作上,屈原的《離騷》及其他作品對于莊忌的 《哀時命》亦深有啟示作用。諸如屈原作品將現(xiàn)實與理想、人世和神界交融在一起的創(chuàng)作方式,以及體式、句法的運用(打破四言局限,代之以參差錯落、靈活自由的長短句);甚至具體的比喻、象征及語句的設(shè)置,《哀時命》都有所借鑒,有所效仿,甚而有所襲用。 特別應(yīng)該一提的,在漢初文壇上開始形成以鋪敘宮苑景物為能事的賦體之時,《哀時命》還能恪守屈原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保持著抒情言志的詩歌本色,這更是難能可貴的。所以,今天我們不能因為 《哀時命》比之《離騷》在藝術(shù)上有所遜色,缺乏創(chuàng)造精神,就全然抹煞其藝術(shù)成就及歷史價值。 四、《九懷》 王褒〔兩漢〕 《楚辭》篇名,漢代王褒所作,追思屈原之作。計《匡機》、《通路》、《?? ?、《昭世》、《尊嘉》、《蓄英》、《思忠》、《陶壅》、《株昭》九章。 原文: 匡機 極運兮不中,來將屈兮困窮。 余深愍兮慘怛,愿一列兮無從。 乘日月兮上征,顧游心兮鄗酆。 彌覽兮九隅,彷徨兮蘭宮。 芷閭兮藥房,奮搖兮眾芳。 菌閣兮蕙樓,觀道兮從橫。 寶金兮委積,美玉兮盈堂。 桂水兮潺湲,揚流兮洋洋。 蓍蔡兮踴躍,孔鶴兮回翔。 撫檻兮遠望,念君兮不忘。 怫郁兮莫陳,永懷兮內(nèi)傷。
通路 天門兮墬戶,孰由兮賢者? 無正兮溷廁,懷德兮何睹? 假寐兮愍斯,誰可與兮寤語? 痛鳳兮遠逝,畜鴳兮近處。 鯨鱏兮幽潛,從蝦兮游陼。 乘虬兮登陽,載象兮上行。 朝發(fā)兮蔥嶺,夕至兮明光。 北飲兮飛泉,南采兮芝英。 宣游兮列宿,順極兮彷徉。 紅采兮骍衣,翠縹兮為裳。 舒佩兮綝纚,竦余劍兮干將。 騰蛇兮后從,飛駏兮步旁。 微觀兮玄圃,覽察兮瑤光。 啟匱兮探筴,悲命兮相當。 紉蕙兮永辭,將離兮所思。 浮云兮容與,道余兮何之? 遠望兮仟眠,聞雷兮闐闐。 陰憂兮感余,惆悵兮自憐。
???/span> 林不容兮鳴蜩,余何留兮中州? 陶嘉月兮總駕,搴玉英兮自修。 結(jié)榮茝兮逶逝,將去烝兮遠游。 徑岱土兮魏闕,歷九曲兮牽牛。 聊假日兮相佯,遺光燿兮周流。 望太一兮淹息,紆余轡兮自休。 晞白日兮皎皎,彌遠路兮悠悠。 顧列孛兮縹縹,觀幽云兮陳浮。 鉅寶遷兮砏磤,雉咸雊兮相求。 泱莽莽兮究志,懼吾心兮懤懤。 步余馬兮飛柱,覽可與兮匹儔。 卒莫有兮纖介,永余思兮怞怞。
昭世 世溷兮冥昏,違君兮歸真。 乘龍兮偃蹇,高回翔兮上臻。 襲英衣兮緹?,披華裳兮芳芬。 登羊角兮扶輿,浮云漠兮自娛。 握神精兮雍容,與神人兮相胥。 流星墜兮成雨,進瞵盼兮上丘墟。 覽舊邦兮滃郁,余安能兮久居。 志懷逝兮心懰栗,紆余轡兮躊躇。 聞素女兮微歌,聽王后兮吹竽。 魂悽愴兮感哀,腸回回兮盤紆。 撫余佩兮繽紛,高太息兮自憐。 使祝融兮先行,令昭明兮開門。 馳六蛟兮上征,竦余駕兮入冥。 歷九州兮索合,誰可與兮終生。 忽反顧兮西囿,睹軫丘兮崎傾。 橫垂涕兮泫流,悲余后兮失靈。
尊嘉 季春兮陽陽,列草兮成行。 余悲兮蘭生,委積兮從橫。 江離兮遺捐,辛夷兮擠臧。 伊思兮往古,亦多兮遭殃。 伍胥兮浮江,屈子兮沉湘。 運余兮念茲,心內(nèi)兮懷傷。 望淮兮沛沛,濱流兮則逝。 榜舫兮下流,東注兮磕磕。 蛟龍兮導引,文魚兮上瀨。 抽蒲兮陳坐,援芙蕖兮為蓋。 水躍兮余旌,繼以兮微蔡。 云旗兮電騖,倏忽兮容裔。 河伯兮開門,迎余兮歡欣。 顧念兮舊都,懷恨兮艱難。 竊哀兮浮萍,汎淫兮無根。
蓄英 秋風兮蕭蕭,舒芳兮振條。 微霜兮眇眇,病殀兮鳴蜩。 玄鳥兮辭歸,飛翔兮靈丘。 望谿谷兮滃郁,熊羆兮呴嗥。 唐虞兮不存,何故兮久留? 臨淵兮汪洋,顧林兮忽荒。 修余兮袿衣,騎霓兮南上。 乘云兮回回,亹亹兮自強。 將息兮蘭皋,失志兮悠悠。 蒶蘊兮霉黧,思君兮無聊。 身去兮意存,愴恨兮懷愁。
思忠 登九靈兮游神,靜女歌兮微晨。 悲皇丘兮積葛,眾體錯兮交紛。 貞枝抑兮枯槁,枉車登兮慶云。 感余志兮慘栗,心愴愴兮自憐。 駕玄螭兮北征,曏吾路兮蔥嶺。 連五宿兮建旄,揚氛氣兮為旌。 歷廣漠兮馳騖,覽中國兮冥冥。 玄武步兮水母,與吾期兮南榮。 登華蓋兮乘陽,聊逍遙兮播光。 抽庫婁兮酌醴,援瓟瓜兮接糧。 畢休息兮遠逝,發(fā)玉軔兮西行。 惟時俗兮疾正,弗可久兮此方。 寤辟摽兮永思,心怫郁兮內(nèi)傷。
陶壅 覽杳杳兮世惟,余惆悵兮何歸。 傷時俗兮溷亂,將奮翼兮高飛。 駕八龍兮連蜷,建虹旌兮威夷。 觀中宇兮浩浩,紛翼翼兮上躋。 浮溺水兮舒光,淹低佪兮京沶。 屯余車兮索友,睹皇公兮問師。 道莫貴兮歸真,羨余術(shù)兮可夷。 吾乃逝兮南娭,道幽路兮九疑。 越炎火兮萬里,過萬首兮嶷嶷。 濟江海兮蟬蛻,絕北梁兮永辭。 浮云郁兮晝昏,霾土忽兮塺塺。 息陽城兮廣夏,衰色罔兮中怠。 意曉陽兮燎寤,乃自診兮在茲。 思堯舜兮襲興,幸咎繇兮獲謀。 悲九州兮靡君,撫軾嘆兮作詩。
株昭 悲哉于嗟兮,心內(nèi)切磋。 款冬而生兮,凋彼葉柯。 瓦礫進寶兮,捐棄隨和。 鉛刀厲御兮,頓棄太阿。 驥垂兩耳兮,中坂蹉跎。 蹇驢服駕兮,無用日多。 修潔處幽兮,貴寵沙劘。 鳳皇不翔兮,鶉鴳飛揚。 乘虹驂蜺兮,載云變化。 焦明開路兮,后屬青蛇。 步驟桂林兮,超驤卷阿。 丘陵翔儛兮,谿谷悲歌。 神章靈篇兮,赴曲相和。 余私娛茲兮,孰哉復(fù)加。 還顧世俗兮,壞敗罔羅。 卷佩將逝兮,涕流滂沲。 亂曰: 皇門開兮照下土,株穢除兮蘭芷睹。 四佞放兮後得禹,圣舜攝兮昭堯緒, 孰能若兮原為輔。 這篇賦選自洪興祖《楚辭補注》,作者為西漢時的王褒。王逸《楚辭章句》說:“褒讀屈原之文,嘉其溫雅,藻采敷衍,執(zhí)握金玉,委之污瀆,遭世溷濁,莫之能識。追而愍之,故作《九懷》,以裨其詞?!庇终f:“懷者,思也,言屈原雖見放逐,猶思念其君,憂國傾危而不能忘也?!边@是一篇騷體抒情賦,以代言體第一人稱形式出現(xiàn),不僅代屈原抒發(fā)不見容于君,不受知于俗的悲嘆,而且也曲折地表達了作者自己遠大的抱負和不得志的憤懣不平之情。作品是模擬屈原作品并以屈原第一人稱的形式寫的。 首先,作品直接抒發(fā)了屈原對楚懷王昏聵不能用賢的怨憤和自己眷念君王,忠君愛國之情?!皹O運兮不中,來將屈兮困窮。余深愍兮慘怛,愿一列兮無從。”作品一開始,就是屈原提出自己本想極力盡忠于懷王,但是卻由于不合于君而被疏遠,遭受困窮。自己滿腔幽怨之情,本想向君王傾訴,但是,卻無路可達君聽。 作品中,屈原反復(fù)傾吐了他無法接近君王,無法向君王傾訴忠心的內(nèi)心痛苦:“天門兮地戶,孰由兮賢者?無正兮溷廁,懷德兮何睹?假寐兮愍斯,誰可與兮寤語?”盡管天地無窮廣闊,但他卻窮困得無路可走,君王不理解他,不信任他。于是他不得不發(fā)出“林不容兮鳴蜩,余何留兮中州?”“唐虞兮不存,何故兮久留?”的憤激的呼喊,不得不想到要“違君兮歸真”、“將去烝兮遠游”而離開君王、離開故國。 但是,由于對君國的無限忠心、無限熱愛,他又何嘗能夠遠離呢?因此,他一方面固然是由于“信而見疑,忠而被謗”,有無限的怨憤,而下定決心要“紉蕙兮永辭,將離兮所思”。而另一方面則又表現(xiàn)為一步三回頭,“睠顧楚國,系心懷王”,在他將要離開故都、離開君王時,卻又是那樣地“撫檻兮遠望,念君兮不忘。怫郁兮莫陳,永懷兮內(nèi)傷”,還在戀戀不舍地思念著君王;“顧念兮舊都,懷恨兮艱難”,還在眷念著故國。他雖然已離開了朝廷,遠離了楚王,但仍然是“身去兮意存”,情牽意連。 “愴恨懷愁”,把自己離開故都、離開君王視之為成了無根的浮萍,因而“橫垂涕兮泫流”,“涕流滂沲”,甚至直到最后,他仍然是把滿懷希望寄托在君王身上,而“冀君之一寤,俗之一改”,希望君王有一天能像堯舜先圣那樣“除株穢”、“放四兇”,而自己則“愿為輔”,而回故都、興楚國。 賦中一再反復(fù)地描述、刻畫了屈原那種內(nèi)心的矛盾斗爭,往復(fù)回環(huán)地揭示了屈原的痛苦的心靈,從而使屈原的忠君愛國之情得到了充分的抒發(fā),深刻的表現(xiàn)。其次,本賦繼承了屈原作品深于比興和象征的表現(xiàn)手法,借以充分表現(xiàn)屈原崇高峻潔的人格和他對理想的執(zhí)著的追求。 作品用蘭草的“委積縱橫”、“江離遺捐”、“辛夷擠臧”來寫忠臣賢士的不幸遭遇;用“痛鳳兮遠逝,畜 用“結(jié)茝”“紉蕙”、“北飲飛泉”、“南采芝英”以虹霓的彩色為衣,用淡淡的青云為裳來表現(xiàn)屈子崇高的人格;用乘龍駕鳳、入天宮、游列宿,尋友求合,來表現(xiàn)屈子對理想的執(zhí)著追求。 《楚辭》屈宋作品中比興象征的表現(xiàn)手法,在本賦中得到了充分的繼承和成功地運用,并因此使作品中屈原的形象得到了比較充分地表現(xiàn)。表現(xiàn)為理想和現(xiàn)實的沖突的浪漫主義是《楚辭》特別是屈原作品的重要特色,這一點在王褒所作的這篇賦中也有突出的體現(xiàn)。 昏庸的楚王、混濁的時俗、奸佞的讒毀和屈原的忠君愛國及其政治理想之間形成了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沖突,由于屈原的反傳統(tǒng)和批判現(xiàn)實的精神,因此在他的政治主張和美好理想不能容于現(xiàn)實、不能實現(xiàn)時,只能訴諸于幻想的形式。 和屈原的《離騷》、《涉江》等篇章一樣,作者在本賦中寫屈原,也主要采取了浪漫主義的幻想形式。作品中的屈子,以世俗為混濁,“世溷兮冥昏”,“無正兮溷廁”,因而“傷時俗兮溷亂,將奮翼兮高飛”,決心離開這污濁的世界,在幻想中去追求自己崇高理想的實現(xiàn)。 于是賦中的屈子“乘虬兮登陽,載象兮上行”,“乘龍兮偃蹇,高回翔兮上臻”,“登羊角兮扶輿,浮云漠兮自娛”,他乘龍駕鳳,以騰蛇從后、飛駏步旁、朝發(fā)蔥嶺,夕至明光。 上登九天,游列宿,繞北斗,觀玄圃,覽瑤光,與“神人相胥”;下覽九州,“徑岱土”,“浮溺水”“道九疑”、“濟江海”、“絕北梁”,去尋找那“可與兮終生”的伴侶。作品中的九個短篇,篇篇都是在寫屈子登九天、游九州的幻想境界,從而顯示出強烈的浪漫主義色彩。 最后,值得提及的是本賦的文體形式。標題中“九懷”的懷,已如王逸解題所說,是“思”的意思,它表明的是屈原被放逐之后,仍然在思念君王,憂君憂國。是體現(xiàn)作品的主題所在的。而“九”的含義呢,顯然是取之于屈原作品的《九歌》、《九章》、甚至宋玉《九辯》中的九,而又借鑒于枚乘《七發(fā)》、東方朔《七諫》對“七體”的創(chuàng)造,可能是要有意識地創(chuàng)造漢賦的另一種體裁形式“九體”吧! 盡管他基本上模擬屈原作品,主要限于對騷體形式的繼承,創(chuàng)新不如枚乘的《七發(fā)》,司馬相如的《子虛》、《上林》,但是,相對于《九章》、《九歌》來說,單篇篇幅縮短,以“亂臼”總?cè)?,以一個主題統(tǒng)帥全賦,也有一定程度的創(chuàng)造和發(fā)展,可以視為漢代騷體賦的又一種體裁形式。 自王褒《九懷》以后,劉向作《九嘆》、王逸作《九思》、陸機作《九愍》,曹植有《九愁賦》,都是《九懷》體裁形式的繼承和發(fā)展。盡管王褒開創(chuàng)的這一形式無法和漢賦的其他幾種體裁等量齊觀,但也表明其也應(yīng)有一席地位。 作者簡介:王褒(生卒年不詳),字子淵,別號桐柏真人,蜀郡資中(今四川省資陽市雁江區(qū)昆侖鄉(xiāng)墨池壩村)人。西漢時期辭賦家,與揚雄并稱“淵云”。 王褒工歌詩,善辭賦。宣帝提倡歌詩音律,士多召見待詔。益州刺史王襄聽說王褒有俊材,使其作《中和》《樂職》《宣布詩》。王襄便上奏王褒有逸材,宣帝征之入朝,令王褒作《圣主得賢臣頌》。常從帝游獵,所幸宮館,則令歌頌。不久,擢為諫議大夫。太子體有不安,宣帝命王褒侍奉,于是朝夕誦讀奇文及自作辭賦,頗為太子喜愛。后方士言益州有金馬碧雞之寶,宣帝命王褒前往祭祀,病死道中。 現(xiàn)存作品有《圣主得賢臣頌》《甘泉宮頌》等篇,皆歌功頌德之作。同時《漢書·藝文志》著錄王褒賦16篇;《隋書·經(jīng)籍志》有《王褒集》5卷,已佚;明代張溥輯有《王諫議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 五、《九嘆》 劉向〔兩漢〕 九嘆是《楚辭》篇名。漢代劉向作。是追思屈原之辭。計《逢紛》、《離世》、《怨思》、《遠逝》、《惜賢》、《憂苦》、《愍命》、《思古》、《遠游》九章。 名為“九嘆”。 劉向?qū)W識淵博,是兼通經(jīng)、史的學者和文學家。早在宣帝朝,即 以通達能屬文辭,與王褒、張子僑等并進對,獻賦頌凡數(shù)十篇。 《漢書·藝文志》就著錄有三十三篇,其數(shù)量僅次于枚皋、淮南王、嚴助,在西漢賦家中居第四位。但目前所傳,除《古文苑》中 缺訛難讀 無法見其面貌的殘文《請雨華山賦》外,只有保存在他所編輯的《楚辭》中的《九嘆》一篇。 劉向一生,身歷昭、宣、元、成四世,恰臨王朝由盛入衰、賦體文學也隨著發(fā)生轉(zhuǎn)變的時期。宣帝時,他以二十余歲的青年人,受召進對,投皇帝所好,所獻數(shù)十篇賦,盡管無一存留,但從情理推測,必為時尚的體物大散。 這在《請雨華山賦》的殘文中隱約可見端倪。元、成之際,政治腐敗,國事日非。劉向以身為宗室, 吾而不言,孰當言者· 屢屢上言切諫,卻反遭迫害,于是反思懷古之心愈濃厚,故放棄大賦,轉(zhuǎn)而創(chuàng)作騷體賦,排遣憂憤。 他的《九嘆》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chǎn)生的。王逸在《楚辭章句·九嘆敘》中說: (劉)向以博敏達,典校經(jīng)書,辯章舊文,追念屈原忠信之節(jié),故作《九嘆》。嘆者,傷也,息也。言屈原放在山澤,猶傷念君,嘆息無已。所謂贊賢以輔志,騁詞以曜德者也。 可以說大體準確?!毒艊@》共分九個章節(jié),即:《逢紛》、《離世》、《怨思》、《遠逝》、《惜賢》、《憂苦》、《愍命》、《思古》、《遠游》。其內(nèi)容為代屈原立言,反復(fù)抒發(fā)其不見容于君、不受知于世的憂思悲慨,表現(xiàn)了強烈的愛國熱情和追求理想的執(zhí)著精神。雖為傷悼先賢,也是借古人杯酒澆自己胸中塊壘,如《怨思》中寫: 念社稷之幾危兮,反為仇而見怨。思國家之離沮兮,躬獲愆而結(jié)難。若青蠅之偽質(zhì)兮,晉驪姬之反情?!醭贾栠?,本朝蕪而不治。犯顏色而觸諫兮,反蒙辜而被疑?!瓡r混濁猶未清兮,世肴亂猶未察。 這與自賈誼《惜誓》以來作品的情結(jié)大體上是相一致的。從其結(jié)構(gòu)來看,每章獨立成篇,且篇未都有 嘆曰 為尾聲,顯然追蹤屈原《九章》,在創(chuàng)作思想上,復(fù)古的傾向更分明。 劉向除通過創(chuàng)作上改變賦體,以表達重視長期以來并非時尚的騷體賦外,更重要的還有借整理文獻,編選了被后世譽為“總集之祖”的《楚辭》。 在《楚辭》中,首先收錄了屈原《離騷》以下的全部作品,以示尊崇;其次再選錄從宋玉《九辯》至自己《九嘆》,各個時代著名賦家嚴格采用騷體悲悼屈原、寄寓哀思的作品,以示承繼。這就為以緣情為特點的漢代騷體賦經(jīng)盛世的相對沉寂之后,于未世重新振起,再度活躍,作了正本清源的重要工作。 作者生平 劉向(約公元前77年—公元前6年)原名劉更生,字子政,西漢經(jīng)學家、目錄學家、文學家。沛縣(今屬江蘇)人。原名更生,字子政。楚元王劉交四世孫。宣帝時,為諫大夫。元帝時,任宗正。以反對宦官弘恭、石顯下獄,旋得釋。后又以反對恭、顯下獄,免為庶人。成帝即位后,得進用,任光祿大夫,改名為“向”,官至中壘校慰。曾奉命領(lǐng)校秘書,所撰《別錄》,為我國最早的圖書公類目錄。治《春秋谷梁傳》。著《九嘆》等辭賦三十三篇,大多亡佚。今存《新序》、《說苑》、《列女傳》等書,《五經(jīng)通義》有清人馬國翰輯本。原有集,已佚,明人輯為《劉中壘集》。 六、《九思》 王逸〔兩漢〕 九嘆是《楚辭》篇名,漢代王逸作,是追思屈原之辭。計《逢尤》、《怨上》、《疾世》、《憫上》、《遭厄》、《悼亂》、《傷時》、《哀歲》、《守志》九章。 名為“九思”。 《逢尤》原文: 悲兮愁,哀兮憂! 天生我兮當闇時,被諑譖兮虛獲尤。 心煩憒兮意無聊,嚴載駕兮出戲游。 周八極兮歷九州,求軒轅兮索重華。 世既卓兮遠眇眇,握佩玖兮中路躇。 羨咎繇兮建典謨,懿風后兮受瑞圖。 愍余命兮遭六極,委玉質(zhì)兮於泥涂。 遽傽遑兮驅(qū)林澤,步屏營兮行丘阿。 車軏折兮馬虺頹,惷悵立兮涕滂沱。 思丁文兮圣明哲,哀平差兮迷謬愚。 呂傅舉兮殷周興,忌嚭專兮郢吳虛。 仰長嘆兮氣噎結(jié),悒殟絕兮咶復(fù)蘇。 虎兕爭兮於廷中,豺狼斗兮我之隅。 云霧會兮日冥晦,飄風起兮揚塵埃。 走鬯罔兮乍東西,欲竄伏兮其焉如? 念靈閨兮隩重深,原竭節(jié)兮隔無由。 望舊邦兮路逶隨,憂心悄兮志勤劬。 魂煢煢兮不遑寐,目眽眽兮寤終朝。 《九思·逢尤》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為《九思》首篇。此詩是王逸代屈原抒發(fā)憂憤之情,表達了屈原流放期間憂國憂民的思想,抒發(fā)了屈原忠直卻被流放,奸邪卻在當?shù)赖膽n憤之情。全詩貫穿豐富的想象,恰當?shù)胤从沉嗽娙嗣艿男睦砗颓楦邪l(fā)展的邏輯,善于運用比喻和象征手法以深化抒情的主題,具有較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首句即出現(xiàn)“悲”字,表現(xiàn)此詩是為了抒發(fā)心中的憂憤之情,借以哀思屈原。 全詩可以分為兩層。第一層是從首句到“欲竄伏兮其焉如”。首句即點題:“悲兮愁,哀兮憂。”悲的是自己(屈原)個人憂國憂民卻反遭讒言、被排擠流放的遭遇;哀的是朝政黑暗,楚國最后國破家亡。這一層,詩人用了大量篇幅,引用先賢與奸邪的歷史人物對比,指出正是君王的昏聵,奸邪的亂政,才是國家破敗,百姓流離的根源,抒發(fā)了詩人(代言屈原)無比郁悶與悲哀的心情。第二層是從“念靈閨兮隩重深”到末句。這一層,抒發(fā)了忠直高潔屈原面對楚國奸邪當?shù)?,國家衰敗,卻被排擠流放、報國無門,滿心無奈、憂傷、孤獨的心情。 總的說來,這首詩的主旨是表達一種對楚懷王、楚國的強烈忠誠。這里有怨、有憂,有憤慨、有譴責,但無論怎樣,出發(fā)點都是對國家深厚的熱愛。詩中贊頌圣明之君,意在希望懷王醒悟、效法。他也有對楚懷王的怨憤,有個人不受重用、難以建功立業(yè)的極度苦悶和不滿,但這些也都是與對國家前途命運的關(guān)注聯(lián)系在一起的,也是應(yīng)該肯定的。 這首詩的表現(xiàn)手法,除具有《楚辭》作品一般的特點外,還有兩點應(yīng)該注意。一是感情線索的跌宕起伏。詩中先寫不遇明君反遭“諑譖”的憂憤,次抒尋求明君無望和對奸邪當?shù)赖膽嵖?,再表達對國家的忠誠。這個過程迂回曲折,把“國不用我我憂國,君不愛我我愛君”的感情表現(xiàn)得十分真切。二是對比手法的靈活運用。詩中先以自己的遭遇與皋陶、風后對比,來突出自己遭遇的不幸;次以“圣明”的文王等明君與“迷謬愚”的平王、夫差對比,表現(xiàn)他們在用人方面造成不同的后果。這都有助于表現(xiàn)屈原感情強烈的波動起伏,強化了作品的藝術(shù)表現(xiàn)力。 所謂“章句”,就是分析-的章和句。王逸著《楚辭章句》的目的在于通過駁斥歷來對屈原的消極批評,批判明哲保身和全身遠害的觀念,再塑屈原形象,弘揚儒家積極入世的抗爭精神,砥礪士大夫忠貞伏節(jié),以挽救日益沒落的東漢帝國?!冻o章句》是當時系統(tǒng)研究楚辭的第一部專著,它集漢代楚辭學研究之大成,是中國楚辭學章句訓釋階段的巔峰之作。
另王逸還因與屈原“同土同國”,故其“悼傷之情,與凡有異。竊慕向褒之風,作頌一篇,號曰《九思》?!贝惆l(fā)憂憤之情?!斗暧取肥恰毒潘肌返牡谝黄?。 《九思·怨上》 《九思·怨上》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是《九思》的第二篇。此詩通過描寫屈原在流放期間對于君王的沉淪、國家的混亂的憂傷心情,表達了屈原雖被排擠流放、孤立無援也必矢志不渝,憂國憂民的愛國主義思想。全詩貫穿豐富的想象,將現(xiàn)實世界與理想境界巧妙交融,善于運用比喻和象征手法,具有較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 此詩描寫屈原在流放期間對于君王的沉淪、國家的混亂的憂傷心情。 全詩以分為四段。第一段是從首句到“曾莫兮別諸”。這一段有這么一句:“哀哉兮淈淈,上下兮同流。” 悲傷舉國亂糟糟,君臣上下都齷齪。開門見山地指出,楚國上下已經(jīng)亂套,已近衰敗,無可救藥。 第二段是從“倚此兮巖穴”到 “未知兮所投”。這一段,詩人代言屈原“怨上”楚懷王,受讒于奸邪,朝政黑暗,舉國混亂。屈原只因自身一直忠信,不肯同流合污,就屢遭“蟲豸“攻擊,甚至落到被排擠、被流放的地步,屈原深處流放中的深山巖洞,憂傷國家的混亂衰敗,悲哀自己的孤立無援。這一段,詩人引用了四個歷史人物,即仇穆、荀息、彭咸、務(wù)光四大忠臣,以表屈原矢志不渝,不負君王不負國家的決心。 第三段是從“ 謠吟兮中野”到 “狐貍兮徾徾”。這一段,描述屈原愁思不寐,起視星辰,看到“魁星不旺,大火西流,星相主兇,歲陰運數(shù)低沉”。 思緒如雷霆陣陣、冰雹紛紛、閃電亮晃、涼風凄冷,進而想到“鳥獸驚駭”的散亂。 第四段是從“哀吾兮介特 ”到 詩文結(jié)尾。這一段,表達屈原雖被排擠流放、孤立無援也必矢志不渝、憂國憂民的思想。 《九思·疾世》 《九思·疾世》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是《九思》的第三篇。此詩通過描寫戰(zhàn)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竭忠信事君而不見用,想往周游從東海至西極,日暮歲邁年老悲催,若背忠信以趨時俗,則違本心故不忍為的心情,表達了屈原對不被世容的憤懣。全詩充滿浪漫主義的想象,具有較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 《九思·疾世》詩文可以分為四層: 第一層是從首句到“欲炫鬻兮莫取”。這一層詩人從周游徘徊漢水之濱,祈求水神神靈,嗟嘆權(quán)臣不善,言己竭忠信以事君而不見用,猶抱此昭華寶璋炫賣。作者以漢水代表楚國,表達了屈原及作者本人對漢水和家鄉(xiāng)的熱愛。 第二層是從“言旋邁兮北徂”到“路變易兮時乖”,述說要北上遠游,叫上朋友和配偶同行。眾朋友紛紛離開南方,載物驅(qū)車。沿著河岸去周游,道路變易時乖離。 第三層是從“濿滄海兮東游”到“背我信兮自違”,述說想往周游,從東海至西極,無處不到。訪太昊,問天道;就文王,聞仁義。日暮而歲邁,年老悲催,福不再至,年歲終訖。若背忠信以趨時俗,則違本心,故不忍為。 第四層是從“逾隴堆兮渡漠”到結(jié)尾,講述就文王不成,只好上昆侖山。南北不能去,東西無處就,可謂無地容身。漂泊失意,吸吮玉液止渴,啃食靈芝療饑。居住空曠高遠鮮有同類,地偏遠進退失當幾度迷失。遙望漢江滾滾下流,心緊絭縮內(nèi)傷懷。日剛出且在晨旦,朝塵飛揚還未破曉。因憂愁無暇寢睡進食,怒叱憤嘆,吼聲如雷。后兩句寫出作詩歌的時間和心情,道出不被世容的憤懣。 《九思·憫上》 這是一篇代屈原抒發(fā)憤懣憂郁之情的作品,詩中表現(xiàn)了屈原對小人當?shù)馈⒅伊几Z伏現(xiàn)實的無情揭露,同時也代屈原發(fā)抒了生逢亂世,懷才不遇的感傷情緒。開篇六句先用直筆勾勒出一幅世風澆薄的畫圖;接下去的四句,作者采用象征譬喻的手法,點染這幅世態(tài)畫;“逡巡兮圃藪”十四句,用記游的方式,描寫屈原不愿與世沉浮,為實現(xiàn)自己的美政理想,上下求索、孤獨出游的情形?!稇懮稀芬辉?,起伏錯落,隱顯適度,既處理好了虛實、情景關(guān)系,又較深刻地表現(xiàn)了屈原的心態(tài)。 這是一篇代屈原抒發(fā)憤懣憂郁之情的作品。詩中表現(xiàn)了屈原對小人當?shù)馈⒅伊几Z伏的現(xiàn)實的無情揭露,同時也代屈原發(fā)抒了生逢亂世、懷才不遇的感傷情緒。 全詩以直言鋪陳與象征譬喻的手法交織運筆。開篇六句先用直筆勾勒出一幅世風澆薄的畫圖:世道淪喪,小人得勢,他們當面是恭維奉承,背后卻造謠誹謗,惡語傷人。巧言取媚、阿諛逢迎之風日熾。奸佞之輩相互攀比,營私舞弊,狼狽為奸,結(jié)成朋黨;忠良之士,骨鯁之臣處境維艱,煢煢孑立。接下去的四句,作者采用象征譬喻的手法,點染這幅世態(tài)畫:美麗的天鵝躲進荊棘叢中,貌似天鵝的鵜鶘卻飛進華麗的帷幕之中安身,遍地惡草郁郁蔥蔥,香草卻凋零飄落,到處是衰敗景象。這種對比式的形象描繪,進一步渲染出那是非顛倒、美丑不分的社會現(xiàn)實情景,更增添了戰(zhàn)國后期走下坡路的楚國社會的沒落色彩。目睹這顛倒了的乾坤,作為一個失意的政治家,屈原不禁發(fā)出了“心為兮隔錯”的無限感嘆。上面這一部分在用筆上曲直、隱顯交錯,無情地揭露和諷刺了當時的現(xiàn)實,犀利而辛辣。 “逡巡兮圃藪”十四句,用記游的方式,描寫屈原不愿與世沉浮,為實現(xiàn)自己的美政理想,上下求索、孤獨出游的情形。跟隨作者的筆觸,我們看到屈原在依依不舍、猶疑不定中離開家園,從園圃走向田間,他沿著幽暗的河谷上溯,翻山越林,走進榛莽叢生的密林。森林中寒霜凜冽,飛雪揚揚,到處布滿嚴冰封凍的沼澤湖泊,屈原無處棲身,只有在枯樹下、巖洞中、寒風里挨過漫漫長夜。“獨處兮志不伸”一句,點明了這段象征性的游歷描寫,其實質(zhì)是寫屈原在當時社會中處處受挫、無人接受他的美政主張的遭遇?!皷|西兮南北,罔所兮歸薄”,正是他現(xiàn)實困窘的寫照。那幽暗的山谷、冰封的沼澤、嚴酷的寒風、滿地的荊棘,正是那個小人當?shù)馈⒄魏诎?、毫無希望的時代的形象再現(xiàn)?!澳挲X盡兮命迫促”四句,寫屈原在壯志難酬時的遲暮之悲。功業(yè)未就,理想落空,去日苦多,老之將至,作為一個政治改革者,當此之際,生命的憂患就顯得更加強烈、更加沉重。但是,屈原之所以偉大,就在于他的悲哀并不囿于一己的悲哀,而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悲哀,他的悲哀中,沒有沉淪,充滿的是振作與希望?!八检`澤兮一膏沐”,正好顯示出巨人的悲哀中的潛在力量,以及“雖九死其猶未悔”(《離騷》)的執(zhí)著精神?!皯烟m英兮把瓊?cè)簟彼木?,以象征之筆寫屈原懷著實現(xiàn)美政的理想,在黑暗的世紀中期待明君的出現(xiàn),仍著重表現(xiàn)其頑強執(zhí)著的個性。全詩的最后兩句,以直筆代屈原抒寫身處亂世、備遭排斥、懷才不遇的滿腔孤憤,如黃鐘之聲,在讀者耳中引起強烈的震蕩,震撼著讀者的心靈。 本詩以直抒胸臆與象征譬喻的手法交替使用,來表現(xiàn)屈原矛盾復(fù)雜的心理活動,他的憤懣、他的哀怨、他的憂傷、他的憧憬,都得到較好的刻畫,其中尤以象征手法運用最為突出。王逸在其《離騷章句·序》中有一段極為精彩的言辭,概括了《離騷》的創(chuàng)作手法,其云:“《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喻,故善寫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脩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鳳,以托君子;飄風云霓,以為小人?!睂Τ}美學風范的推崇備至,使王逸自覺地把《離騷》的象征譬喻手法運用到《九思》的創(chuàng)作中去,擺脫了代言體詩直陳剖白的單調(diào)板滯之弊?!稇懮稀芬辉?,起伏錯落,隱顯適度,既處理好了虛實、情景關(guān)系,又較深刻地表現(xiàn)了屈原的心態(tài)。 所謂“章句”,就是分析-的章和句。王逸著《楚辭章句》的目的在于通過駁斥歷來對屈原的消極批評,批判明哲保身和全身遠害的觀念,再塑屈原形象,弘揚儒家積極入世的抗爭精神,砥礪士大夫忠貞伏節(jié),以挽救日益沒落的東漢帝國?!冻o章句》是當時系統(tǒng)研究楚辭的第一部專著,它集漢代楚辭學研究之大成,是中國楚辭學章句訓釋階段的巔峰之作。 這是一篇代言體作品,王逸代屈原抒發(fā)憂憤之情。其寫作時間在漢順帝時。王逸的故鄉(xiāng)與屈原一樣都屬于楚國,對屈原的悲悼之情更不同于平常人,寫下了《九思》。《九思·憫上》是其中的第四篇。
《九思·遭厄》 《九思·遭厄》是東漢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是《九思》中的第五首詩。此詩為戰(zhàn)國詩人屈原代言,描寫了屈原在遭受排擠和迫害后,忍辱遠離卻又尋不到出路的經(jīng)歷。全詩通過對屈原死前心情和生活狀態(tài)的想象,表現(xiàn)了屈原在理智和情感中的矛盾掙扎,表達了詩人對屈原經(jīng)歷的同情。 《九思·遭厄》是東漢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是《九思》中的第五首詩。是一篇小型的《離騷》。首二句悼傷屈子悲劇性的遭遇和結(jié)局,發(fā)端即以“遭厄”立題。高其行節(jié),故言“玉躬”。潔身玉躬而遭厄,即“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之意。遭厄而至于沉江,后人莫不愴然,心為悲感悼傷。此為正文總冒。 以下全從“遭厄”生發(fā),以屈子口氣立言。此詩為戰(zhàn)國詩人屈原代言,描寫了屈原在遭受排擠和迫害后,忍辱遠離卻又尋不到出路的經(jīng)歷。全詩通過對屈原死前心情和生活狀態(tài)的想象,表現(xiàn)了屈原在理智和情感中的矛盾掙扎,表達了詩人對屈原經(jīng)歷的同情。 “何楚國兮難化,迄于今而不易?!鄙暇溲栽舛蛑桑戮溲岳ЦF之久。“何”字置句首,語氣悲愴,抑怨而抱憾?!俺y化”,就是《離騷》“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讒而齌怒”難以曉諭的苦衷。挽狂瀾于既倒,心所求而行不成,故政教荒阻而迄于今?!笆磕举飧狒?,競佞諛兮讒鬩”,靈脩浩蕩不檢,國亂政穢,士皆貪鄙。皎潔之行、正直之志(即“羔裘”),無人所好,有誰而問津;眾人皆奔走馳騖于諂媚取榮之途。在如此難化的國度,讒佞當?shù)赖沫h(huán)境,只能以直為曲,誣玉為石。這是對屈子“眾女嫉余之娥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的質(zhì)而言之。是非如此顛倒,時俗如此工巧追曲,所以“殦雕游兮華屋,鵕鸃棲兮柴蔟”也就勢在必行。于此,《九思》曾反復(fù)言之,不避阘茸之累:《憫上》說“鵠竄兮枳棘,鵜集兮帷幄”,《悼亂》說“白龍兮見射,靈龜兮執(zhí)拘”這些申述屈騷之語,也可能與作者處境有關(guān),否則何以頻頻致意。以上寫楚政混濁,抱志難申,反受讒逐,是屈子于人世間的遭厄。 以下展現(xiàn)升天求遇而不得的遭厄。國不容己,直道難行,舉世皆濁,遂生遠求際合之想。于《離騷》經(jīng)過女媭詈余、重華陳詞、靈氛占卜、巫咸降神一系列的反復(fù)曲折,最后才痛下決心“歷吉日乎吾將行”,王逸在這里簡括為“起奮迅兮奔走”,頗失騷意。又把“奔走”的目的說成是“違群小兮謑訽”——遠禍避身,與屈子“路曼曼其脩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追求真理之志,更有距離。朱熹《楚辭辨證》批評王逸等人的擬騷之作,“雖為騷體,然其詞氣平緩,意不深切,如無所疾痛而強為呻吟者”,不為無因。
“載青云兮上升,遠昭明兮所處”,人世黑暗,無所容存,因而乘云升天,就太陽以尋找光明所在?!败b天衢”“踵九陽”“越云漢”是天上長途跋涉之歷程。遠道間歇,則“秣余馬兮河鼓”,這是天行之辛苦。昊天漫游,經(jīng)歷所見,并非一個“昭明”世界。“云霓紛兮晻翳,參辰回兮顛倒”,這分明也是個“士莫志兮羔裘”“指正義兮為曲”的王國。上界也非一片凈土,空明、澄澈只屬于想象,穿云鉆霧,方向不辨,也如同人間的種種遭厄。偶遇行者,忙叩以前道,“逢流星兮問路,顧我指兮從左”,把奇妙的想象給予形象化,“顧”字很具流星匆匆的形態(tài),這張皇問道于指顧之間,可以和“吾令帝閽開關(guān)兮,倚閶闔而望予”相媲美,是謂造象傳神之筆,和“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杜牧《清明》)有異曲同工之妙。流星指示和帝閽不語并沒有質(zhì)的差別,取道娵觜,直馳而失途,猶不得道。行車不進,蹣跚難行。那日月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如同人間,同樣得不到溫暖的照臨。尋求光明之望阻厄斷絕,前后失措,而不知所之,“哀所求兮不耦”一句顯豁點破。就這樣,兩番汲汲以求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其結(jié)果則是“兩處茫茫皆不見”(白居易《長恨歌》),仍以遭厄不遂告終?!芭侍祀A兮下視,見鄢郢兮舊宇”雖不如屈子“陟升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xiāng)”,仆悲馬懷,蜷局不行之搖曳多姿,倒也逼真質(zhì)直,恍如置于天上。末四句一變《離騷》國無人知,以從鼓咸之意,而只言眾穢杳杳,涕流如雨。單從“顧章華兮太息,志戀戀兮依依”(《傷時》)見意,蓋不忍言玉躬沉江乎。這幾句倒非僅僅為人立言,之所以又拎出“眾穢”,其中作者處世艱難之情,似乎隱約其間。據(jù)《九思》卷前提款,此當為任侍中時所作,《后漢書·王逸傳》云“順帝時,為侍中”。當時宦官勢烈,像順帝時為侍中的張衡也欲有為而不得,避身而不及,終被所讒。王逸是個政治個性鮮明的人,有“舉逸民于山藪,黜奸邪于邦國”(見明張溥輯《王叔師集》所錄《折武論》注)之志,他又“與屈原同土共國”,這樣疾邪憂讒自然有一層真切感,“悼傷之情與凡有異”(《楚辭章句》),所以,說這幾句頗有些夫子自道之意,大概不會大錯。以此看上文“起奮迅兮奔走”二句,如從作者自己說,倒有些身世關(guān)切之感?!毒潘肌肥悄M屈騷之作。此篇隱括《離騷》,代人立意,雖情致平緩,真切不足,卻也情思屈曲,清通可讀。問路流星之措思很具騷趣,眾穢杳杳之句也不乏真情,且有置天視下之感,誠不可一筆抹殺。 這是一篇代言體作品,王逸代屈原抒發(fā)憂憤之情。其寫作時間在漢順帝時。王逸的故鄉(xiāng)與屈原一樣都屬于楚國,對屈原的悲悼之情更不同于平常人。他私下里傾慕劉向、王褒之風范,寫下了《九思》。《九思·遭厄》是其中的第五篇。
《九思·悼亂》 《九思·悼亂》是東漢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此詩為戰(zhàn)國詩人屈原代言。詩一開始就從“亂”入手,描寫了自然界群獸并存、是非倒置的混亂場景;接著又寫賢良之人被逐而佞人得寵的黑暗朝政;隨后寫想要隱居卻滿目怪獸惡鳥,生存受到威脅的恐怖情景;最后寫主人公弧身一人,知音難覓又陷入困境,最終發(fā)現(xiàn)自己最眷戀的還是祖國、君王的心情。全詩運用合理化的想象,表現(xiàn)了屈原在嚴峻形勢下百折不撓的愛國精神。 《九思·悼亂》抨擊了世道的黑暗,朝政的混亂,表達了詩人哀念亂世,悲憤亂道,更期待蕩濁滌清,為國效力的故國情懷。 全詩可以分為三層: 第一層是從首句到“鄒衍兮幽囚”。這一層用了四組比喻,來說明世道亂想,奸邪當?shù)?,賢者被斥。開頭“嗟嗟兮悲夫,肴亂兮紛挐”二句即開門見山地表達了詩人哀念亂世,悲憤亂道的情感和原因。 第二層是從“伊余兮念茲”到“靡有兮齊倫”。這一層表達了詩人對社會現(xiàn)實的不滿和去國隱居的念頭。但楚國之大,卻無知己同志,抒發(fā)了詩人“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憂傷情緒。 第三層是從“意欲兮沉吟”到末句。這一層表達了詩人對于理想的追求和向往,思念故國,更期待光明的情懷。從這個意義來說,《九思·悼亂》是《九思》中立意較高且較振作的一篇。 《九思·傷時》 《九思·傷時》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此詩通過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從冬去春來、草木萌生的清明季節(jié),寫到了冬季的清冷肅殺和草木枯萎凋零;通過借景喻世,展現(xiàn)了小人橫行、忠良遇害的濁世。于是,主人公遠遁他鄉(xiāng)避禍患,雖然受到了神靈的熱情接待,但依然思念著衰敗的故國。全詩通篇都在“亂”和“思”的交織下,形象地表現(xiàn)出主人公對國家的熱愛和對現(xiàn)實狀況的無奈。 《九思·傷時》表達了詩人對于奸邪當?shù)?,忠良遭受迫害的憤慨以及對于報國無門的憂傷,抒發(fā)了詩人深深的愛國情懷。 全詩可以分為三層: 第一層是從首句到“哀當世兮莫知”。這一層詩人代言屈原哀傷時下,表達了詩人對于奸邪居然當?shù)?,忠良反遭迫害亂象的憤慨和憂傷。 第二層是從“覽往昔兮俊彥”到“才德用兮列施”。這一層描寫賢者也有受困時,意指詩人(屈原)要自我振作,矢志不渝。 第三層是從“且從容兮自慰”到末句。這一層,描寫詩人自我寬慰排解,幻想翻山越嶺,天南海北,問道神仙。然而戀國之情雖深,報國之志卻無門。 《九思·傷時》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此詩通過季節(jié)的轉(zhuǎn)換,從冬去春來、草木萌生的清明季節(jié),寫到了冬季的清冷肅殺和草木枯萎凋零;通過借景喻世,展現(xiàn)了小人橫行、忠良遇害的濁世。于是,主人公遠遁他鄉(xiāng)避禍患,雖然受到了神靈的熱情接待,但依然思念著衰敗的故國。全詩通篇都在“亂”和“思”的交織下,形象地表現(xiàn)出主人公對國家的熱愛和對現(xiàn)實狀況的無奈。 《九思·哀歲》 《九思·哀歲》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是《九思》的第八篇。此詩通過對蕭瑟秋季的描寫,暗指戰(zhàn)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被逐后,滿腹才華和報國之心無處施展的惆悵和無奈。全詩善于運用比喻和象征等藝術(shù)手法,具有較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 注釋 哀歲:即哀嘆歲月的流逝和年華的遠去。 旻(mín):秋天。 玄:陰歷九月為玄。 《九思·哀歲》通過對蕭瑟秋季的描寫,暗指屈原被逐后,滿腹才華和報國之心無處施展的惆悵和無奈。秋季的肅殺,猶如屈原所處的險惡環(huán)境,使他深陷其中無處躲藏,只有哀嘆連連而無汁可施,在不斷流逝的歲月和國家的愈加衰敗中痛苦不堪。 全詩可以分為三層: 第一層是從首句到“葈耳兮充房”。這一層的主題是“歲忽忽兮惟暮,余感時兮凄愴”,一年匆匆又將盡,感慨歲月心悲傷。哀傷世俗如泥濁,賢才蒙蔽不顯揚。這兩句是全詩的中心思想。 第二層是從“攝衣兮緩帶”到“特處兮煢煢”。 這一層描寫當時社會到處都是奸邪當?shù)?,不如去國隱居,到荒山水澤,也許那里才是詩人代言的屈原呆的地方。黑暗的社會,知音難尋,眾人皆醉,獨醒孤獨。 第三層是從“冬夜兮陶陶”到末句。這一層代言屈原“哀歲”“傷時”,抒發(fā)了詩人對黑白顛倒、朝政混亂社會的憤懣以及對自身理想的破滅無以報國的憂傷。 此詩描寫了歲末的凄涼,表達了詩人代言屈原對于奸邪當?shù)?,賢者被貶的黑白顛倒社會的憤懣和控訴,抒發(fā)了詩人對于報國無門的憂郁和自身遭受迫害的憂傷。 《九思·守志》 《九思·守志》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為《九思》末篇。此詩是一首有著神話色彩的游仙詩,寫屈原在遭到流放后仍然堅守志節(jié),不同流合污的美好品格。詩中先寫了主人公出不滿現(xiàn)狀而遠飛仙界;接著寫到了在仙界與前朝圣賢、天上星宿同游交談的愉快場景;最后寫他輔助天地建立功勛,得到了精神上的滿足。全詩彰顯著堅強向上的樂觀精神,亂辭部分描繪的君明臣賢、政清民安的美好畫卷,展示了作者對屈原所處黑暗時世的憤慨和同情,借想象來替屈原完成美政的理想,體現(xiàn)了其對屈原的敬佩與欣賞。
作品原文 九思·守志 陟玉巒兮逍遙1,覽高岡兮峣峣。 桂樹列兮紛敷2,吐紫華兮布條3。 實孔鸞兮所居,今其集兮惟鸮。 烏鵲驚兮啞啞,余顧盼兮怊怊。 彼日月兮闇昧,障覆天兮祲氛4。 伊我后兮不聰,焉陳誠兮效忠。 攄羽翮兮超俗5,游陶遨兮養(yǎng)神。 乘六蛟兮蜿蟬6,遂馳騁兮升云。 揚彗光兮為旗,秉電策兮為鞭。 朝晨發(fā)兮鄢郢,食時至兮增泉7。 繞曲阿兮北次8,造我車兮南端。 謁玄黃兮納贄9,崇忠貞兮彌堅。 歷九宮兮遍觀,睹秘藏兮寶珍。 就傅說兮騎龍10,與織女兮合婚。 舉天畢兮掩邪11,彀天弧兮射奸12。 隨真人兮翱翔,食元氣兮長存13。 望太微兮穆穆,睨三階兮炳分14。 相輔政兮成化,建烈業(yè)兮垂勛。 目瞥瞥兮西沒,道遐回兮阻嘆。 志蓄積兮未通15,悵敞罔兮自憐。 亂曰: 天庭明兮云霓藏,三光朗兮鏡萬方16。 斥蜥蜴兮進龜龍,策謀從兮翼機衡17。 配稷契兮恢唐功18,嗟英俊兮未為雙。
白話譯文 我登上昆侖山停留片刻,看到高高山岡巍峨雄壯。 山上桂樹排列錯雜紛披,枝葉茂盛紫花朵朵開放。 這里適宜棲息孔雀鳳凰,現(xiàn)在卻是鸮鳥霸占樹上。 烏鴉喜鵲受驚啞啞直叫,回頭眺望故鄉(xiāng)失意迷惘。 那里云遮霧蔽日月無光,邪氣掩蔽天空氣氛不祥。 可惜我的君王已受蒙蔽,怎能把我赤膽忠心獻上。 我要展開雙翅超世而去,保養(yǎng)精神逍遙自在游蕩。 乘駕六條蛟龍蜿蜒向前,于是馳騁奔騰直升云天。 揮動彗星光芒作為旗幟,抓住奔馳閃電作為馬鞭。 清晨我從楚國郢都出發(fā),午間吃飯時候就到增泉。 我繞過曲阿在北方休息,又駕著我車向南方奔去。 我去謁見天帝送上禮物,崇尚忠貞之志堅定不移。 游歷天上九宮到處觀看,我看見了很多珍藏寶器。 走近傅說辰宿騎上飛龍,還與織女星把婚姻結(jié)締。 我舉起天畢星襲取邪惡,拉滿天弧星向奸人射擊。 我將自由翱翔跟隨仙人,吸食天上元氣與天永存。 望見太微星座莊嚴和順,看見太微三階顯著分明。 我還輔助天帝完成教化,建立顯赫事業(yè)永傳功勛。 很快看看天庭向西沉沒,道路遙遠艱難使我悲嘆。 受到壓抑我的思想不通,心中失意悵惘獨自傷感。 尾聲: 天庭光明燦爛云霓躲藏,日月星辰明亮照耀四方。 進獻龜龍斥退爬蟲蜥蜴,聽從謀略保護玉衡璇璣。 要與稷契恢復(fù)堯舜之功,可嘆英雄俊杰生而不逢。 【作者】 王逸,東漢著名文學家,《楚辭章句》作者。字叔師,南郡宜城(今湖北襄陽宜城)人。安帝時為校書郎,順帝時官侍中。官至豫州刺史,豫章太守。參加編修《東觀漢紀》,尤擅長文學,所著賦、誄、書、論及雜文21篇,又做《漢詩》123篇,后人將其整理成集,名為《王逸集》,多已亡佚,唯有《楚辭章句》一種完整地流傳下來了。所作《楚辭章句》,是《楚辭》最早的完整注本,頗為后世學者所重視。 所謂“章句”,就是分析-的章和句。王逸著《楚辭章句》的目的在于通過駁斥歷來對屈原的消極批評,批判明哲保身和全身遠害的觀念,再塑屈原形象,弘揚儒家積極入世的抗爭精神,砥礪士大夫忠貞伏節(jié),以挽救日益沒落的東漢帝國。《楚辭章句》是當時系統(tǒng)研究楚辭的第一部專著,它集漢代楚辭學研究之大成,是中國楚辭學章句訓釋階段的巔峰之作。 這是一篇代言體作品,王逸代屈原抒發(fā)憂憤之情。其寫作時間在漢順帝時。王逸的故鄉(xiāng)與屈原一樣都屬于楚國,對屈原的悲悼之情更不同于平常人,寫下了《九思》?!毒潘肌ぜ彩馈肥瞧渲械牡谌?。 《九思·守志》是漢代文學家王逸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為《九思》末篇。此詩是一首有著神話色彩的游仙詩,寫屈原在遭到流放后仍然堅守志節(jié),不同流合污的美好品格。詩中先寫了主人公出不滿現(xiàn)狀而遠飛仙界;接著寫到了在仙界與前朝圣賢、天上星宿同游交談的愉快場景;最后寫他輔助天地建立功勛,得到了精神上的滿足。全詩彰顯著堅強向上的樂觀精神,亂辭部分描繪的君明臣賢、政清民安的美好畫卷,展示了作者對屈原所處黑暗時世的憤慨和同情,借想象來替屈原完成美政的理想,體現(xiàn)了其對屈原的敬佩與欣賞。 這是《九思》的最后一篇。從逢尤、怨上、疾世、憫上、遭厄,到悼亂、傷時、哀歲,作者主要抒寫了屈原的不幸遭遇,以及他對君王的規(guī)勸和期待,對時局的關(guān)心和失望?!毒潘肌な刂尽芬员砻餍嫩E為主旨,以堅守高潔的志向作為組詩的結(jié)局,從而把抒情的旋律推向了高潮,形成了全詩的華彩樂章。 以前八篇的鋪寫為基礎(chǔ),《守志》不再描寫現(xiàn)實的種種黑暗與不平。夠了,他不想重現(xiàn)那些令人不快的畫面,因而一開篇便從昆侖山寫起。詩人一直在尋找理想的境界,在想象中,他來到了昆侖神山。這一次,他不是以逃亡者的身份來避難的,而似乎他本來就是此山中人,是久別之后重歸故鄉(xiāng)。他可以不慌不忙地觀賞仙境風光。 然而,詩人大吃一驚:鸮鳥烏鴉占據(jù)了孔雀鳳凰的位置!仙界也在“錯位”!詩人有些迷惘了?;赝麎m寰,故鄉(xiāng)日月昏暗,不祥之氣籠罩著帝王,那深受蒙騙的君王已聽不進善意的規(guī)勸了。退路已斷,昆侖山也不過爾爾。真是進退維谷。仙界本是根據(jù)凡人的企羨而建構(gòu)的,所以,仙界的“錯位”正好是塵世不平的潛意識的反映。但對理想中的境界也產(chǎn)生懷疑,這種懷疑一切的想象卻不能不說是大膽的。 看來昆侖山還不是最佳境界,詩人要真正地超凡脫俗,只有上天界了?!皵d羽翮兮超俗”至“建烈業(yè)兮垂勛”一大段,就充分表現(xiàn)了作者的瑰麗想象,表現(xiàn)了詩人的堅定志向和戰(zhàn)斗激情。 這一大段可分為幾個層次: 從“攄羽翮兮超俗”至“造我車兮南端”為一層。這一部分寫詩人乘龍駕云,以彗星為幟,以電光為鞭,飛速趕路的情形。通過鄢郢、增泉、曲阿、南端幾個旅途地名的連接,蒙太奇般展示了詩人的行旅匆匆、風塵仆仆。這一段描寫明顯受到了屈原《離騷》中上天想象的影響。上天原因則是“無所效其忠誠,故翻飛而去也”(《楚辭章句》)。 “謁玄黃兮納贄”至“與織女兮合婚”則為第二層,寫到達天庭之后受到的隆重禮遇。詩人謁見了天帝,表明了自己的志向,又四處參觀游覽,大飽眼福,還騎了真正的飛龍,最后還與天帝的孫女織女結(jié)了婚。真是“其樂也融融”(《左傳·隱公元年》)。 第三層一轉(zhuǎn),充滿了戰(zhàn)斗激情。詩人并沒有沉浸在甜蜜之中而忘乎所以。忘卻世事不是他的本心,反抗邪惡才是他的天性。在天庭里,他充分利用自己獲得的有利條件,向人世間的邪惡展開無情的斗爭,顯示了詩人的英雄本色。同時,建功立業(yè)的理想也沒有因為環(huán)境的改變而放棄,在新的環(huán)境中,遠大抱負得到實現(xiàn),他輔助天帝完成教化大業(yè),留下了永久的功勛。 然而,“目瞥瞥兮西沒”四句,將我們從幻象中拉回到現(xiàn)實。原來,前面一大段都是想象之辭。詩人也從幻想中清醒過來。那想象的內(nèi)部世界的美麗幻象一旦消失,詩人發(fā)現(xiàn)自己還站在那塊令人不安的土地上。天庭渺遠,帝鄉(xiāng)難求,現(xiàn)實黯淡,怎不讓人悲痛。全詩在“悵敞罔兮自憐”的感傷中結(jié)束。 《守志》的主題可以視為《九思》的主題,全詩交織著愛和恨的矛盾,反映著理想和現(xiàn)實的沖突,流露出了進還是退的困惑。詩人愛國愛民,希望有所作為,希望君王舉賢用能,希望國家強大美好。而現(xiàn)實是君王昏庸、奸佞當?shù)?。詩人既不愿同流合污,又不甘沉淪下僚,唯一的安慰是在天國中尋求寄托,但又無法忘懷時事。 所以,他只能在希望和失望的煎熬中輪回。這實際上反映了中國文人士大夫的普遍遭遇和典型心態(tài)。這種矛盾是文人詠懷的常見主題。詩人的悲傷那么多,憤慨那么深,又不可消解,說明了愛國之深。不同時代的愛國主義有著不同的內(nèi)涵,但從楚辭中的大量詠嘆中,是可以清楚地看見這源遠流長的愛國主義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的。 “亂曰”作為尾聲,不僅是《守志》篇的結(jié)尾,也是《九思》的總結(jié)。這短短幾句,表現(xiàn)的仍是一種矛盾沖突:建功立業(yè)的理想和懷才不遇的現(xiàn)實。這也概括了《九思》的主要內(nèi)容。從“亂曰”的情緒走向看,是由理想到現(xiàn)實,由天庭到塵世,從有為到無為,從樂觀到悲觀。因而,悲憤的色彩也就更加濃厚。 《九思》作為代言體,豐富了楚辭的內(nèi)容。全詩在藝術(shù)上不乏成功之處。一是比興手法的運用十分嫻熟,王逸再現(xiàn)了他所總結(jié)的屈賦“引類譬諭”的獨特的抒情方式;二是對比手法的運用,深化了抒情主題,具有強烈的藝術(shù)效果;三是豐富瑰麗的想象貫穿了全篇。這些都見出屈賦的深刻影響。在代屈原抒寫憂憤這一點上,《九思》較好地完成了作者的意圖,王逸也從中充分表現(xiàn)了自己的才華。但因為仿作,《九思》在思想深度和藝術(shù)造詣上明顯遜于屈原作品,尤其是表現(xiàn)手法單一,篇章之間顯得雷同,這些也是不必諱言的事實。 作者簡介: 王逸(公元89年~公元158年),字叔師,東漢南郡宜城縣(今宜城市南)人。王逸在東漢安帝時為校書郎,順帝時為侍中,曾官至豫州刺史、豫章太守。他一生擅長文學,所著賦、誄(lěi)(古時敘述死者生平、表示哀悼的文章)、書、論及雜文21篇,現(xiàn)多已亡佚,只有《楚辭章句》完整地保存下來。 附:古代辭賦的名家名作 古代辭賦的名家名作除屈原之外,劉勰《文心雕龍·詮賦》標舉秦漢十大賦家為“辭賦英杰”:荀況、宋玉、枚乘、司馬相如、賈誼、王褒、班固、張衡、揚雄、王延壽。十家中荀況、宋玉是戰(zhàn)國人,八位漢朝人中,賈誼為漢初騷體賦代表作家,其時大賦尚未形成,王褒無京殿苑獵大賦,其余六人均以京殿苑獵賦顯名。
本講提綱: 一、騷體賦 二、《七諫》 三、、《哀時命》 四、《九懷》 五、《九嘆》 六、《九思》 四期辭賦研修班第五課作業(yè) 〔兩漢〕王逸《九思·守志》以堅守高潔的志向作為組詩的結(jié)局,從而把抒情的旋律推向了高潮,形成了全詩的華彩樂章。請以結(jié)合當代各行各業(yè)的建設(shè),以“堅守初心”為題作駢文或駢賦《勵志賦》一篇,用典請注明出處,字數(shù)三百字左右。 作業(yè)要求: 1、作品內(nèi)容需切題,力求出新。作品脈絡(luò)必須清晰,結(jié)構(gòu)安排要合理。 2、本句相鄰節(jié)奏點上的字要有平仄的交替,對句相同序位上的字要平仄相對,句腳字平仄相對,同一節(jié)奏內(nèi)不可出現(xiàn)三連平、三連仄。 這里說明一點,我們以后的作業(yè)不安排寫作騷賦,是因為目前各詩詞組織不收錄此類作品,但我們必須對楚辭,漢大賦要作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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