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第一人稱,漢語中有很多詞語,比如我、吾、余、俺、在下、鄙人等,先秦時還常用“朕”。其中,在下、鄙人是自謙之稱,很容易理解,但我、吾、朕等文字,如何演化為第一人稱? 甲骨文出土后,雖然沒能破解上述疑問,但其中不少文字的早期形態(tài),卻改寫了傳統(tǒng)認(rèn)知,比如“我”這個字,本義與第一人稱并無關(guān)系,而是一件兇殘的大殺器,東漢許慎《說文》對此解讀有誤。 我,一件大殺器 東漢許慎《說文解字》:“我,施身自謂也?;蛘f我,頃頓也(向一邊傾斜)。一曰古殺字?!币虼?,許慎認(rèn)為“我”有三意,但以甲骨文看,唯有“殺”意接近。 甲骨文中的“我”,整體造型像一柄大斧,但斧口有一排鋒利的鋸齒,因此肯定是一件大殺器,與“戈”沒有關(guān)系,只是后人不知情而演化出了“戈”。 下圖可見,A為甲骨文、B為早周金文、C晚周金文、D為秦代小篆,AB兩圖中的煞氣一目了然,許慎應(yīng)該沒能看到更早的我字,故而作出了錯誤判斷。南唐徐鍇認(rèn)為“我,從戈者,取戈自持也”,顯然錯的更離譜。 陳政《字源談趣》指出:“我”是奴隸社會里一種用來行刑殺人和肢解牲口的兇器,叫作wǒ,古代也有人把這種鋸斧叫作“锜”。 因為“我”是大殺器,那么轉(zhuǎn)變?yōu)榈谝蝗朔Q的邏輯可能這樣:以“我”震懾他人,或者“手持大戉,吶喊示威”,讓“我”這件兇器成為自己的代表,由此“我”就逐漸有了“自己”之意。因此,“我”一度既代表兇器、又代表“自己”。 戰(zhàn)國之后,“我”被更優(yōu)秀的兇器淘汰,退出了歷史舞臺,于是“我”就不再表示兇器,而只剩下自己之意,如此就成為了第一人稱。 又一被遺忘國家 商朝覆滅之后,很多歷史也隨之被埋葬,甲骨文出土之后,讓商朝歷史得以展露一角,其中就有史書闕載的一個諸侯國——“我國”! 按理說,“我”如同“戈”、“劍”等一樣屬于兇器,不應(yīng)該成為國家或族群稱號,但是甲骨文卻顛覆認(rèn)知,商朝真有一個“我方國”、“我族”。 比如:《甲骨文合集》5525記載“丁丑卜,韋貞:使人于我”,即商王派遣使者出使“我”國;還有“我來三十”、“我以千”、“于我?guī)煛钡龋f明“我方國”臣服于商朝,向商王朝敬獻貢納。 殷墟考古中,還出土了不少“我族”的青銅器,比如“我尊”、“我祖丁觶”、“我父乙觶”等。有器留存,說明此族較為發(fā)達;而器在商都殷墟,說明此族非同一般;以銘文看,“我族”應(yīng)與商朝王族有關(guān)。 問題有二:一是“我國”為何以“我”為國號、族稱?二是“我國”地望何在? 首先,因為“我”的特殊性,因此以“我”為號的原因,大概是善于制造、使用這種武器的部族叫“我”,或某個地方特產(chǎn)“我”,故而出現(xiàn)了“我地”、“我國”、“我族”。 其次,甲骨文記載“癸卜,其舟囗我人”,說明“舟地”應(yīng)與“我地”接近,而“舟地”極有可能在河南新鄭一帶,因此學(xué)者綜合判斷認(rèn)為“我地”在河南蘭考縣一帶。 不過,進入西周以后,“我族”沒有發(fā)現(xiàn)再有銅器,可能因為與商朝王族關(guān)系太近而被周人消滅了。 余論 作為第一人稱的“我”,起源發(fā)展相對清楚,而“吾”字就很神秘了。 “吾”始見于西周金文,表示說話的人自己,除了表示第一人稱外,沒有其他含義。其中,下部“口”代表說話,但上部“五”卻有著特別的歷史。 因為,距今萬年左右的彭頭山遺址(上圖)、距今7000多年的秭歸柳林溪遺址、良渚文化遺址、甲骨文等里面,都出土過這個字,即“五”字傳承使用了上萬年,因此“五”在上古文化中必然具有特殊的含義。如此,以“吾”代表具有唯一性的“自己”,就顯得特別神秘了。 參考資料:《說文解字》、甲骨文合集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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