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東郭子問于莊子

原文：東郭子問于莊子曰：“所謂道，惡乎在？”莊子曰：“無所不在?！睎|郭子曰：“期而后可。”莊子曰：“在螻蟻?！痹唬骸昂纹湎滦?？”曰：“在稊[tí]稗[bài]?！痹唬骸昂纹溆滦埃俊痹唬骸霸谕哧禰pì]?！痹唬骸昂纹溆跣?？”曰：“在屎溺?！睎|郭子不應(yīng)。莊子曰：“夫子之問也，固不及質(zhì)。正獲之問于監(jiān)市履狶[xī]也，'每下愈況’。汝唯莫必，無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遍咸三者，異名同實(shí)，其指一也。嘗相與游乎無有之宮，同合而論，無所終窮乎！嘗相與無為乎！澹[dàn]澹而靜乎！漠而清乎！調(diào)而閑乎！寥已吾志，無往焉而不知其所至，去而來不知其所止。吾往來焉而不知其所終，彷徨乎馮閎[hóng]，大知入焉而不知其所窮。物物者與物無際，而物有際者，所謂物際者也。不際之際，際之不際者也。謂盈虛衰殺，彼為盈虛非盈虛，彼為衰殺非衰殺，彼為本末非本末，彼為積散非積散也。”

白話：東郭子問莊子說：“所講的道，在哪里呢？”莊子說：“無所不在。”東郭子說：“具體在哪?！鼻f子說：“在螻蟻中?！睎|郭子說：“這么卑微嗎？”莊子說：“在稻田的稗草中。”東郭子說：“怎么更卑下了？”莊子又說：“在瓦片磚頭中?！睎|郭子驚嘆的說：“怎么越來越過了？”莊子接著說：“在屎尿中。”東郭子不在應(yīng)聲。莊子看著他說：“你的提問，不在實(shí)質(zhì)上。有位名叫獲的市場監(jiān)管，向屠夫詢問檢查豬的肥瘦，踩豬腿越向下越清楚豬的肥瘦。你不要在一物上執(zhí)著，萬物無法逃離道，至道是如此，偉大的言論也同樣如此，周、遍、咸三個字，名稱有異而實(shí)質(zhì)相同，都是指一個意思。讓我們一起暢游在無何有之宮（道）中，以道的角度而言，沒有終始窮盡！讓我們一起無為（以道而為，悖道不為）！恬淡又清靜！寂寞又清虛！調(diào)和又閑逸！心智廖然空虛，無所謂去向何處，歸來不知停在何地。我往來不知道何時終了。彷徨道無窮的空間，大知的人也無法知其窮盡。造物者與萬物間沒有邊際，萬物彼此有邊際，所謂萬物的邊際，不可達(dá)到的邊際就是物的邊際，物的邊際就有不可達(dá)到的邊際。如盈虛、衰殺，道使萬物盈虛而道沒有盈虛，道使萬物衰殺而道沒有衰殺，道使萬物有本末而道沒有本末，道使萬物有積散而道沒有積散?！?/span>

體會：道無貴賤，人對萬物有區(qū)分，故非道。莊子回答讓東郭子很無奈，莊子用監(jiān)察豬的肥瘦做比喻，豬腿靠下腿骨有肉，說明豬越肥，所以比喻“道”也是同樣的道理。

道究竟說的是為什么呢？道無所不在，為一、無為、無窮、無際，無有之宮；道德經(jīng)“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后”；萬物有盈滿、虛實(shí)、興衰、生殺，道無有終始，自本自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