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車與坐火車

    鄒藍/文，圖

    前一陣說到，在成都青羊宮與四川社會科學院前院長劉茂才先生聊天的事。我說起小時候曾經(jīng)想當?shù)刭|隊員。實際上小時候我還有一個興趣是開火車，當個火車司機。

    小時候常隨父母坐著火車在鄭州無錫之間來來回回。感覺開火車的牛逼神氣，駕馭這那么巨大的鋼鐵巨獸，在大地上開來開去，到處的風景可以看個夠。我羨慕火車司機，就是圖看個風景。

    那時真不知道，火車司機（又稱大車），是屬于鐵路局的一個個機務段的。跟鐵路警察一樣，只管一段兩段，完全不可能走全國各地。就連一個鐵路局管內的線路都不可能全部覆蓋，只能在自己所屬的鐵路分局內開車。后來知道，具體一段段的鐵路線，一個個路段地形坡度和彎道半徑都不同，需要火車司機，根據(jù)拉載的車廂噸位，以合適速度過彎道，以合適速度上坡，也要拉閘限制速度走下坡路段。上坡時如果需要防止光滑的輪箍在光滑的軌道上打滑，還需要放沙在輪箍下以增強摩擦力。因此一個新司機調到新的路段開車，那是需要跟隨熟悉的老司機跑幾趟來回熟悉路段情況后，才能獨立當司機（蒸汽機車一個正司機，一個副司機，一個司爐）。

    我小時候鐵道上跑的幾乎全是蒸汽機車，靠燒鍋爐將水燒開成蒸汽驅動?；疖囶^歸一個個鐵路局某個分局的機務段，因此開出一段兩三百公里的距離后，就要在特定的站加水加煤（給火車頭加水的設備叫水鶴），然后掉頭折返。也就是一段時間內，特定司機開的火車，總在一段線路上來來回回。比如上海到南京，南京到上海；或者南京到徐州，徐州到南京；或者徐州與到鄭州，鄭州到徐州那樣的。火車司機無論牽引的客車還是貨車，都不可能跨區(qū)段行車，都有嚴格規(guī)定的。因此不可能日常開車在北同蒲線（太原到大同）的司機，突然開車走在南同蒲線（太原到風陵渡）區(qū)段，甚至跨鐵路局，從太原局管內，開到西安局和成都局管內的寶雞到成都區(qū)段。好比公交車司機或貨運卡車司機長期固定一條線路來來回回那樣。

    后來我沒能當上火車司機。倒有一個貴州籍的老朋友，文革中初中一畢業(yè)就在成都鐵路局貴陽分局的貴陽機務段當了司爐，后來升級為副司機，他們走行的路段，主要是黔桂線的貴州到廣西，包括黎塘到湛江線路。后來他進大學學習內燃機，還開過內燃機車。最后他從工業(yè)經(jīng)濟方向，轉入經(jīng)濟研究。

    我雖沒能當成火車司機，但是中國鐵路網(wǎng)，截止2022年（新冠三年），中國版圖的東北角走到海拉爾和黑河，西北角走到奎屯，西南角走到昆明（到雞街蒙自河口，但是沒坐米軌火車），山東內火車到濰坊。東南角走到深圳和香港，這個框架內，隴海線，京廣線，成昆線，寶成線，石太線，南同蒲線，京蘭線，貴昆線，湘黔線，湘桂線（南寧），浙贛線，京滬線，海拉爾經(jīng)齊齊哈爾，白城，通遼到承德、北京（終點為呼和浩特）的橫貫內蒙中部到東部的草原列線路，蘭青線，西延線，膠濟線，內昆線內江到宜賓，成渝線成都到內江，焦柳線宜昌到河南中部段都走過。也就是說，估計如此的鐵路路網(wǎng)覆蓋面，可能在國內也算多的。目前大陸版圖上除了已經(jīng)通了鐵路而沒有坐火車進去的西藏（1994年坐西寧到格爾木的大巴，格爾木到拉薩的大巴，走過一個來回），全國通達鐵路的所有省區(qū)，都坐火車到過。至于有火車的海南，因為沒有與廣東和廣西鐵路網(wǎng)直接連通，倒也只是飛進飛出，目前尚無在海南坐過火車。

    我少年時代想當?shù)刭|隊員，或者想當火車司機的念頭，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有點意思。最后既沒有當上地質隊員，也沒有當上火車司機（汽車司機倒是當上了）。開過長途，深圳到無錫，路經(jīng)廣東，江西，浙江，江蘇；以及返程江蘇，浙江，福建，廣東），還有深圳到成都，路經(jīng)廣東，廣西，貴州，四川。但是，對地質學和地理學的興趣，一直保留了下來。而且坐火車旅行和坐長途汽車，尤其在新疆，青海與甘肅的河西走廊，還有內蒙古，風光再單調，我也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窗外的地形地貌等等，也算是與這兩個興趣有關。

    目前有一些鐵路線，我沒走過，但是有強烈興趣走一走。

    太原經(jīng)呂梁吳堡榆林和定邊到銀川的鐵路，這是隴海線與京蘭線之間的東西向線路，陜北段大致走在內蒙古高原與黃土高原的分界線上，也是農(nóng)牧分界線上。

    洛陽到柳州的焦柳線，走豫西，鄂西，湘西到柳州。中部與西部分界線的路。我有興趣的是豫西段和湘西到桂北段。

    內昆線宜賓經(jīng)昭通到貴州普定六枝段，四川盆地上云貴高原的路。也是2000多年的古僰道走向。

    格爾木，茫崖過阿爾金山到若羌/庫爾勒或和田線路。柴達木盆地沿昆侖山北麓到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路。我判斷以后野外探險圈子的人會喜歡那條線路。

    最新的線路是大理到保山，穿越怒江和喜馬拉雅余脈高黎貢山的大保鐵路。以后繼續(xù)通往芒市和瑞麗，是滇西北高原通達伊洛瓦底平原的線路。爭取以后坐火車到保山，騰沖，龍陵，潞西，畹町和瑞麗去再走一趟。

2022/11/6，2023/1/1

深圳草埔永遠停下的幾節(jié)綠皮車和內燃機車，以及一節(jié)守車。

寧夏中衛(wèi)干塘段的列車，由蒸汽機車牽引，所以那么多的煙。一個大彎道，我在后頭的車廂里拍的列車前半段。

無錫老火車站的天橋。站房應該在右側那邊。此圖是借來的老照片。我對無錫六七十年代老火車站的唯一記憶，就是這座民國初年就有的天橋。我小時候對這天橋有點怕，因為臺階之間有空隙，能看到下面的鐵軌，怕自己萬一不小心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