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gòu)一個阿嬤(Another garndma,外婆) 前言,不知道為什么,我媽媽家長輩的稱呼都跟人家不一樣,比如舅舅叫“阿舅舅”(這個我之前寫過)而我的外婆叫“構(gòu)一個阿嬤(讀音)”我從那個音跟情境猜想,是another grandma的意思,所以形成了這篇故事奇怪的名字。我猜一切的根源可能是我外婆是受日本敎育的(臺灣早前有一段時間是日本殖民地)。關于我外婆精采的生平,年輕時候的事是聽我媽講的,晚年的事則是我親身經(jīng)歷的 01 我的外公在我媽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他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叫“阿告(臺語)” “馬英九的九嗎?”我問我媽 “不是,小狗的狗”臺語“九”跟“狗”同音 “怎么會取這么奇怪的名字?”我問 “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小” 外公過世之后,外婆擔負起養(yǎng)大三個小孩的責任(我媽我姨我舅) 聽說她在基隆港賣走私煙酒(臺灣煙酒那會兒是公賣的,日本政府轄下,但是我記得我小時候煙酒仍是公賣,國民黨政府設有“公賣局”,后來才解禁的) 我媽說外婆會說五國語言(我只聽過她說日語,斯拉斯拉,講得很流利) “啊伊嘸夠嫁哦(她沒有改嫁嗎?)”我問我媽 “黑是琳這代才有蝦米離緣,對郎造,卡早嘸(是你們這一代才有什么離婚,不顧家庭跟別人走之類的,以前沒有”奇怪,我怎么想起電影麥迪遜之橋。 我出生以后,完全沒看過我媽說的外婆強悍的樣子, 只覺得她是個虔誠的佛敎徒,一天到晚拜拜拜 那時候他們住在臺北市廈門街的老房子里,小時候我常去 我媽說這房子是外婆圍的,不知道是不是像鰲拜圈地一樣?我一直沒搞清楚怎么圍? 反正我有記憶房子就已經(jīng)在那里了,而且很破 是阿姨在民權(quán)西路(捷運民權(quán)西路站附近)買了房子,他們才離開廈門街(后來聽說廈門街拆遷了,阿姨領了一筆補償款,想分給我媽,我媽沒有拿,因為她覺得外婆都是阿姨在照顧,她不應該拿。舅舅?我舅舅去世得早,這里頭沒他什么事) 如果你覺得“哇,地鐵旁邊的房子耶,應該很貴吧”那你就錯了 那是間老公寓三樓的房子,地鐵是后來才有的 我的童年有很多時間在那里度過 因為我姨家有錄放影機,有任天堂,我常常帶我同學去玩 我長大了,外婆老了 媽媽帶外婆去榮總(榮民總醫(yī)院)看醫(yī)生,醫(yī)生說外婆有老年癡呆癥 那個時候可不像現(xiàn)在,老年癡呆癥沒那么流行 所以老年癡呆癥我接觸得很早 我只能說,沒那么簡單 外婆生病以后,媽媽很自責(我媽就是這么個什么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人) 所以就常常跑到民權(quán)西路看外婆,幫她打掃衛(wèi)生什么的 我只要有空就會跟她去(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上班了) 民權(quán)西路樓下有個警衛(wèi),我常常送他煙 每次我去他都會告訴我一些情況 “阿嬤今阿日構(gòu)造出去阿,琳阿姨甲帶回來A(你外婆今天又跑出去,你阿姨帶她回來的)。按奈不是辦法”門衛(wèi)說 我跟我媽踩著破舊的樓梯上三樓 一推開大門,就聽見外婆在哭喊(聽門衛(wèi)說半夜喊到鄰居都抗議了) “我哪A這老歹命.....”外婆嘶喊著,問她哪里不舒服她又講不出來 客廳沒有開燈,外婆躺在沙發(fā),佛桌上兩盞紅色燈光閃呀閃,我覺得好恐怖喔 不久后外婆就過世了 我在二殯(第二殯儀館)看她的遺容 “啊那A山甲按奈(怎么會瘦成這樣)”我對旁邊的媽媽說 然后外婆的遺體被冰到手腳都無法伸直,又瘦,整個狀態(tài)非常糟糕 回家后我一直做惡夢 后來沒去參加她的葬禮 媽媽跟我又來到民權(quán)西路,媽媽說幫外婆整理一些東西,不要的扔一扔 我站在客廳一直望著佛桌上的那兩盞閃動的紅光,并發(fā)抖著 媽媽問我怎么了,聽說我沒有回答(這是我媽說的,我事后對這件事情居然毫無記憶) 媽媽帶我去恩主宮收驚(外婆最常去拜拜的地方) 仙姑收完驚告訴我們,我有事情未了,把我們都嚇了一跳 媽媽帶我去外婆的塔位處,邊拜邊念 “攏自己A子孫阿,不好按內(nèi)甲驚(都是自己的子孫后代,不要這樣嚇他)” 02 今天來到天祥寶塔看媽媽 自從媽媽過世以后,阿姨打算把外婆也移到天祥寶搭 “伊卡甲意琳媽媽(她比較喜歡你媽媽)” 阿姨說。據(jù)我了解,我媽從小替外婆照顧阿姨跟舅舅,跟外婆感情比較好。但是,在這場合說這個... “姨,恩吼黑白共拉,進嘛攏神阿(姨,不要亂說話,現(xiàn)在都是神仙了)”我拉拉阿姨的衣角說 下山之后,阿姨請我吃Buffet,說是我提醒得對。 說實話,只是怕被外婆打屁股而已 (僅以此文獻給在天堂的外婆,祝愿她不再有煩惱,愿恩主公祖阿甲伊保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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