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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重會珍珠衫

 haior 2022-06-21 發(fā)布于重慶

在湖北襄陽府棗陽縣(今湖北棗陽),有一個人姓蔣,名德,小字興哥。他的父親蔣世澤,在廣東一帶做買賣,賺錢養(yǎng)家。蔣興哥九歲時,母親羅氏死了,父親不忍心讓興哥一人留在家里,但又不能不做生意,無奈之下,只好把興哥帶在身邊,一來自己途中有個伴,二來也讓興哥學些本事。

那時,興哥雖然只有九歲,但已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行步端莊,言辭敏捷。蔣世澤極其疼愛小興哥,一路上怕遭人妒忌,對外人只說是內(nèi)侄羅小官人。這羅家原來也是下廣東做生意的,先后有三代是生意人。廣東一帶的商人店主,多半與羅家相識。蔣世澤就是跟著羅家人干上這行的。

羅家近些年遭了幾次官司,家道中落,也就沒有再下廣東了。很久沒見到羅家的人,廣東的老相識們十分掛念,一聽說有羅家小官人來到,都爭先恐后地來看,見到清秀而聰明伶俐的興哥,喜愛之極。

民間故事:重會珍珠衫

轉眼間,興哥隨父親下廣東做生意也跑了好幾趟了,逐漸學會了生意場上的本事,蔣世澤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誰知好景不長,興哥剛滿十七歲,父親便病逝了。興哥在悲痛中給父親辦理后事,蔣家許多親朋好友都前來吊唁。興哥未來的岳丈王公也來了。興哥與王家小女兒從小定了娃娃親。一心想著興哥婚事的蔣家親戚,免不了借機向王公提到興哥的婚事??赏豕J為必要的嫁妝一時不能準備齊全,況且興哥孝期未滿,最好再等些時候。

光陰似箭,一年又過去了。興哥祭了父親靈位,脫下孝服,又讓媒人去王家提親。王公這次答應了。沒過幾天,興哥便歡天喜地地娶回了新娘。新娘小名叫做三巧兒,長得十分標致,嬌姿艷質(zhì)。蔣興哥本來也是有才有貌的人,如今娶了個美人,兩人真是一對佳偶。男歡女愛,好不快活。

新婚過后,興哥想起廣東那邊還有許多賬務,便決定去一趟廣東。興哥把他的想法告訴三巧兒,三巧兒起初同意了,可一聽路途那么遙遠,一時是回不來的,又不愿意了。畢竟是新婚燕爾,誰也離不開誰,興哥便將計劃擱下了。兩人恩恩愛愛,令人羨慕不已。

光陰荏苒,不知不覺又是兩年過去了,興哥決意要下廣東,他先悄悄地收拾好行李,選定個吉日。

到了臨走前五天,他才告訴妻子:“常言說得好:'坐吃山空?!阄曳蚱迌扇?,也應當跑跑生意了,不能斷了這條生路?,F(xiàn)在天氣不冷不熱,正好上路。”

三巧兒知道留不住興哥,只得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興哥說:“這次下廣東也是不得已的,一年便能回來,下次再多去些日子?!?/p>

三巧兒指著樓前的一棵椿樹說:“明年椿樹發(fā)芽時,你就回來了。”

話未說完,三巧兒已哭得像淚人兒了。興哥替妻子揩拭眼淚,自己也不禁淚水滿眶。

臨走的那天,夫妻兩個哭哭啼啼,依依不舍。興哥取出祖?zhèn)鞯恼渲樯?,讓妻子保管。又安排好家里的事,帶了些銀兩、賬目底本以及隨身衣服,便和一個小伙計上路了。

民間故事:重會珍珠衫

臨行時囑咐妻子:“你耐心在家等我回來。這里有許多輕浮子弟,你又如此美貌,不要輕易出門,以免惹火燒身?!?/p>

三巧兒應道:“你放心吧,早去早回?!眱扇藫]淚而別。

興哥一路南下,只想著妻子,不管身邊發(fā)生的其他事。很快,他便到了廣東,見到了許多以前的朋友。在后來的半個月時間里,他被朋友邀請四處吃吃喝喝。由于一路辛勞,又加之飲食沒有節(jié)制,興哥不久便病倒了,每天看病服藥,直到暮秋時節(jié)才基本痊愈。生意也耽擱了。雖然興哥十分想家,可為了生意,還是只有留在廣東。

廷三巧兒聽了丈夫的叮囑,很少出門,獨自在家做些針線活。時間轉瞬即逝,到了歲末,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放爆竹,吃年飯,熱鬧非凡。三巧兒觸景生情,越發(fā)想念丈夫。

正月初一那天,久未看街景的三巧兒,經(jīng)不住丫環(huán)暖雪和晴云的勸說,來到窗邊,讓丫環(huán)推開窗子,放下窗簾,透過簾子觀看街景。三巧兒一邊看著街景,一邊不由得想找個算命先生來卜卜卦,看丈夫什么時候能夠回來。丫環(huán)暖雪知道了她的心思,便于正月初四找來了一個瞎子算命先生。三巧兒讓先生算算丈夫的歸期。

那算命先生卜了卦,告訴王三巧兒說:“你丈夫已動身回家,不會過多久,你便可以見到他了?!?/p>

三巧兒聽后,高興地賞了錢給他,叫丫環(huán)送他出門。

自從得了那一卦后,三巧兒天天在窗前張望,盼望丈夫歸來??梢恢庇值鹊睫r(nóng)歷二月初,樓前的那棵椿樹發(fā)芽了,仍不見丈夫的影子。想起丈夫臨走前與她的約定,心里愈發(fā)慌,整天不停地向外張望。

這樣一來,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這人是徽州新安縣(今浙江淳安)人氏,姓陳名商,小名大喜哥,又叫大郎。陳商二十四歲上下,長得一表人才。父母雙亡后,將妻子留在家里,自己來棗陽做豆米生意,暫住在城外。這天,他進城到汪家典當鋪尋問家信。而汪家典當鋪正好對著蔣家。

當天,陳商戴著一頂蘇州式樣的帽子,穿著魚肚白的湖紗袍子,與蔣興哥平日的穿著很相似。三巧兒站在簾內(nèi),遠遠望見他走來,以為是丈夫回來了,一時激動,便探出頭去,對著那陳商看。恰好遇到陳商也抬起頭,看見了樓上這位美貌少婦,心里很是歡喜,不禁朝三巧兒丟了個多情的眼色。

這時,三巧兒看清了來人,知道自己認錯了,羞得兩頰通紅,忙關好窗戶,跑回臥室,坐在床邊,心口突突地跳個不停。而仍然站在樓下的陳商卻已被三巧兒勾去了魂,一心念著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有婦之夫了。雖然如此,可陳商想到自己是外鄉(xiāng)人,在棗陽并沒有十分要好的朋友可以幫忙,不由得黯然神傷。

民間故事:重會珍珠衫

他悻悻地正要往回走,忽然想起了平時與他有生意來往的薛婆。那薛婆是買賣金銀首飾、珠寶玉器的,成天走街串巷,與縣里許多人家都有來往,又是個能言快語的老婆子。陳商打定主意請她幫忙撮合。

第二天,陳商起了個大早,草草地梳洗了,帶了一百兩銀子,兩大錠金子,便急急忙忙進了城,去找薛婆。這時,薛婆還沒有出門,正在收拾裝珠子的箱子。聽到有人敲門,得知是陳商,便開了門讓他進屋。兩人寒暄了一番,陳商便取出隨身所帶的一百兩銀子,說明了來意,要請薛婆幫忙。

薛婆聽后,連連搖頭說:“這事不好辦,蔣興哥娶了三巧兒后,兩人如漆似膠,寸步不離。如今興哥出門做生意快一年了,三巧兒足不出戶,很守貞節(jié)。何況,我對他家也不是很了解,連那三巧兒長得什么樣我都不知道。這事我真的無能為力?!?/p>

陳商聽薛婆這樣說,連忙又拿出兩大錠金子,求她無論如何也要幫這個忙。薛婆經(jīng)不住陳商的糾纏,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不用說是薛婆這樣的見錢眼開的老婆子了。她答應了陳商,并約陳商第二天早飯后到汪家典當鋪相會,如此如此,聽從她的安排。

第二天一早,陳商換了一身整潔的衣服,取了三四百兩銀子,放在一個大皮匣里,叫隨身仆從背著,來到汪家典當鋪。坐在鋪子門口等了一會兒,便看見薛婆抱著珠寶首飾箱走過來了。陳商叫住了薛婆,說是要買珠寶首飾。薛婆打開箱子,向陳商炫耀自己的貨物。那些珠寶首飾光彩奪目,奇巧動人。

陳商隨便挑選了幾串珠子,薛婆見了便說:“你選這么多上好的珠子,恐怕出不起這樣的大價錢。”

陳商打開皮匣,將白花花的銀兩撒在桌上,故意放大嗓門說:“有這些銀兩,難道還買不起你的珠子?”

薛婆一見這么多銀子,又拾高了價,兩人便反復地討價還價,對珠子言真道假,鬧得街坊鄰居都出門來看熱鬧。

三巧兒聽到對面鬧嚷嚷的,不由得也開窗暗窺,剎那間,耀眼閃爍的珠寶首飾已占據(jù)了她的眼晴。三巧兒十分喜歡這些珠寶首飾,便讓丫環(huán)晴云去叫薛婆上樓,她要仔細看看那些首飾。就這樣,薛婆便進入了蔣家,為接近三巧兒打下了基礎。按照事先的約定,陳商心里樂滋滋地收拾起銀子,回家等候佳音去了。

薛婆隨晴云上了樓,見到了三巧兒,心里不禁想道:“如此美人,怪不得會讓陳大郎心迷,我如果是個男子,也一定會被她勾住魂魄的。”

兩個婦人寒暄了幾句,三巧兒剛剛挑選,薛婆卻說自己有要緊的事,留下首飾箱讓三巧兒仔細挑選,自己辦完事再來取。

薛婆走后沒多久,三巧兒便選出了幾樣自己很喜歡的首飾,只等薛婆回來議價給錢了。可這一等便是五天,到了第六天正午后,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雨還沒停,便聽見敲門聲,丫環(huán)開了門,原來是衣衫濕透了的薛婆,便讓她進了門。

薛婆見到三巧兒便賠不是,三巧兒問她:“這幾天你到哪里去了?”

薛婆回答說:“我到女兒家看剛出生的娃娃,被留著住了幾天,今天才回來。誰知半路上竟下起雨來,這傘還是借的。”

三巧兒和薛婆閑聊了一會兒,便說到珠寶首飾上。三巧兒說自己已選好幾樣很喜歡的首飾,讓薛婆給個價。薛婆卻讓三巧兒自行估價,差不多就行了。二人的交易做得愉快,雨又還沒有停,三巧兒便請薛婆吃了晚飯再走。這正好中薛婆的意,坐下來與三巧兒對飲,直到天晚才告辭。三巧兒要付首飾錢給她,薛婆推辭說,天晚了,不用急著付。連同珠寶首飾箱都仍然放在這里,明天白天一并來取。說罷,取了破傘便走了。

陳商在家里傻等了兒天,毫無消息,便不顧一路泥濘,進城打聽情況。來到薛婆家,沒有找到人,等了好一會兒,眼看天色已晚,只好掃興地準備回家。正在這時,看見薛婆滿面風地回來了。

陳商連忙迎了上去,作了揖,問道:“事情辦得如何?”

薛婆只是搖手說:“還沒到時機,你回家等著吧?!?/p>

陳商見薛婆有幾分醉意,只有悻悻地離開了。

第二天,薛婆買了酒菜,又來到蔣家,說是要答謝三巧兒昨天請她的晚飯。兩人又在一起喝酒聊天。薛婆能說會道,飲了酒更是天南海北,說個不停。三巧兒正好孤獨,樂于有人作陪。兩人你來我往,不久便成了熟識的朋友,薛婆往蔣家跑的次數(shù)更是多起來了。

一天飲酒時,薛婆問:“你丈夫出遠門這么久了,怎么還沒回來,就忍心讓你在家獨守空房嗎?”

三巧兒說:“原先說好一年后就回來,可不知被什么事給耽擱了?!?/p>

婆子聽后嘆息道:“依我看,撇下你這如花似玉的夫人,就算賺了大錢又有什么用呢?”

接著又說道:“那些跑江湖做生意的,長年在外,很少回家。我那四女婿長年在外,有了相好,朝歡暮樂,哪里會想到家里?三四年才回家一次。住不到一兩個月,又走了。我女兒為他擔驚受怕,誰知他在外邊的事?”

三巧兒聽后,很自信地說:“我丈夫可不是那種人。”

薛婆也不再往下說了,但這一番話,卻多多少少擾亂了三巧兒內(nèi)心的平靜。

在此期間,陳商多次來探問消息,薛婆總說時機不成熟,讓陳商很失望。這時,已是農(nóng)歷五月中旬了,天氣漸熱,薛婆在三巧兒面前說起自己家里窄小,又是朝西,夏天熱起來很不好過,遠沒有三巧兒家涼爽。

三巧兒便對薛婆說:“你若是舍得丟下家,就到我這來住上一兩個月也好。”

薛婆故意說:“我倒沒什么,只是害怕你丈夫回來?!?/p>

三巧兒告訴薛婆說,她丈夫不會三更半夜回來,讓薛婆放心。這樣,薛婆便搬到三巧兒家住下了。

很快到了農(nóng)歷七月初七,三巧兒的生日。薛婆準備了兩盒禮,給三巧兒做生。這天,他找到陳商,告訴他,今晚便可成了,又告訴該怎么做。

陳商喜不自勝地說道:“好,好!事成之后,定有厚報!”說罷,便欣然離去了。

當天午后,飄起了細雨,晚上天空中沒有星月。薛婆趁沒人注意時把陳商領進蔣家藏了起來。

晚上飲酒時,薛婆又故意問三巧兒:“你丈夫怎么還不回家呀?”

三巧兒說:“算來已有一年半了?!?/p>

薛婆嘆惜道:“牛郎織女,一年也要相會一次,你和興哥卻一年半還沒見過面。做客他鄉(xiāng)的人,哪一個沒有風花雪月啊?只是苦了家中的娘子?!?/p>

三巧兒聽后嘆了一口氣,低頭不語。薛婆見狀,忙給兩個丫頭灌酒,晴云和暖雪纏不過她,喝了幾大杯下去,醉得東倒西歪,被薛婆早早支下去睡了。對著燭光發(fā)呆的三巧兒,經(jīng)不住薛婆的挑撥和灌酒,也是心醉神迷。

正說話間,一只飛蛾在燈上旋轉,薛婆用扇子一撲,故意撲滅了燈,叫了聲:“啊呀,我去點個燈來?!北闳ラ_了樓門。

陳商早已悄悄走上樓梯,在門外等候多時了。薛婆趁黑把他引進了門,旋即下了樓。

在樓下,薛婆滅了廚房里的火種,上來說:“夜深了,廚房里火種熄了,怎么辦?”

三巧兒說:“我習慣了點燈睡覺,黑魃魃地,好怕人!”

薛婆忙說:“我與你同床睡覺,如何?”

三巧兒同意了,薛婆又說:“你先上床,我關了門就來?!?/p>

三巧兒于是先脫了外衣,上床躺下,又叫道:“你老人家快來吧?!?/p>

薛婆應道:“就來了。”一邊卻推陳商上床去。

陳商迫不及待地上了床,鉆進了三巧兒的被窩。

三巧兒摸著身子,說:“你老人家如此年紀,身上卻這樣光滑!”

陳商早已安耐不住,一把將三巧兒抱住,二話沒說,翻身便……

三巧兒本來就多喝了幾杯,又是“久旱逢甘露”。那陳商是出入風月場的人,顛鸞倒鳳,哪里還管他是什么人。

民間故事:重會珍珠衫

直到事畢,三巧兒才問道:“你是誰?”

陳商如實地說了原委。

薛婆也走到床前,說道:“不是我大膽,只是一來可憐你青春獨居,二來也是為救陳郎性命。你倆也是宿世姻緣,不干我的事?!?/p>

三巧兒擔心地問:“事已如此,我丈夫知道了怎么辦?”

薛婆又是一番獻計后,便離開了他們。二人等薛婆一轉身,又狂蕩起來,直到天亮,還戀戀不舍。薛婆只好上樓敲門,催促陳商起身,送他出門。

從此以后,陳商與三巧兒每晚必會。兩個丫頭已被薛婆哄好了,不說一句女主人偷情的事。陳商和三巧兒你貪我愛,如膠似漆,勝如夫妻一般。陳商一心撲在三巧兒身上,一會兒給她置辦好衣裙,一會又送她珠寶首飾。這樣往來了半年多,陳商已耗費了千兩銀子。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轉眼又到了清明時節(jié),陳商出外多時了,身邊的銀子也已經(jīng)不多,便打算回家去一趟。他把想法告訴了三巧兒,三巧兒依依不舍,愿隨陳商一同返鄉(xiāng),做個長久夫妻。可陳商已是有婦之夫,所以極力勸阻,打消三巧兒的這個想法,并發(fā)誓明年清明一定回棗陽來。

三巧兒聽后說道:“既然你誠心誠意,我也決不負心,你回到了家鄉(xiāng),若有人來棗陽,便托他捎個書信,好讓我放心?!标惿虧M口答應。

陳商安排好回鄉(xiāng)的事務后,來與三巧兒告別。這一夜,兩人整夜沒合眼。

天快亮時,三巧兒開箱取出興哥留下的珍珠衫,遞給陳商說:“這件珍珠衫,是蔣家祖?zhèn)鞯膶氊?,夏天穿上它,清涼透骨。你這一去天氣漸熱,正用得著。我把它送給你作個紀念,穿上它,就如同我貼身一般?!?/p>

陳商為之感動,哭泣不止。三巧兒替他穿好珍珠衫,讓丫環(huán)開了門,送他動身。

陳商有了這珍珠衫,每天穿著,就是夜里脫下,也放在被子里同睡,寸步不離。一路順風,未到兩月,到了蘇州楓橋。那楓橋是豆米買賣的集散地,陳商免不了也要停下來做幾樁生意。

有一天,陳商赴同鄉(xiāng)的酒席,在席上遇到一個襄陽客商,生得風流標致。這人正是蔣興哥。原來興哥在廣東收購了些珍珠、玳瑁、蘇木、沉香等,與同伴商量,到蘇州來賣。

興哥早就聽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也有心要來走一趟,準備做完蘇州的買賣就回家鄉(xiāng)。因為隱姓經(jīng)商,所以還是稱為羅小官人。陳商與羅小官人年齡相當,又都是俊俏伶俐的年輕商人,談吐應答之間,彼此敬慕。兩人在席間互通了住處,相互拜望,竟成了知己,時常往來。

時間飛逝而過,興哥做完了生意,準備啟程返鄉(xiāng)。臨行時到陳商住處話別。兩人對坐飲酒,促膝而談。時值炎炎夏日,兩人都解開外衣,陳商露出了珍珠衫。興哥一見大吃一驚。心中雖然疑惑,但又不好直問,只好夸贊此衫的美。

陳商見他夸贊,不禁得意起來,問道:“你們縣里有個蔣興哥,羅兄可認得?”

興哥聽了,不動聲色地說:“我出外有一年多了,雖然知道此人,但不相識,陳兄為何問他?”

陳商便把自己與三巧兒相好的事,告訴了興哥。

又一邊扯著衣衫看,一邊眼淚汪汪地說:“這珍珠衫就是三巧兒送給我的。羅兄這次回去,我有封書信,望你幫我捎一下。明天早晨我會送到你的住處?!?/p>

蔣興哥嘴上答應,心里卻在嘀咕:“竟有這種事!但既有珍珠衫為證,這事不假了!”

這時的興哥如針刺肚,哪里還有心思飲酒,急急起身告辭?;氐阶√?,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煩惱,恨不得立即插翅飛回家。

他連夜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上船去了。正要開船的時候,卻看見岸上有個人飛奔而來。此人正是陳商,交給興哥一大包東西讓他轉交。氣得興哥面如土色,恨得死去活來。

等陳商走后,他展開信一看,信封上寫著:“煩寄大市街東巷薛媽媽家?!?/p>

興哥一時興起,扯開包裹,只見有一條八尺多長的桃紅縐紗汗巾,一個紙糊長匣兒,里面裝著羊脂玉鳳頭簪一根。

信中寫道:“此物二件,麻煩干娘轉寄心愛娘子三巧兒親收,聊表紀念。相會之日,定在來年春天。珍重?!?/p>

興哥讀后大怒,把信撕得粉碎,扔進河中,又將玉簪往船板上一扔,簪子折成了兩段。旋即,興哥又有些后悔:“我好糊涂,留這些東西作個證也好?!?/p>

于是又拾起破簪,與汗巾仍然包成一包,催促開船。

興哥急急地趕回家鄉(xiāng),望見自家的門,不禁黯然神傷。

他想:“當初夫妻何等恩愛,只因我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卻讓三巧兒獨守空房,弄出這種丑事來?,F(xiàn)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一路上性急,巴不得快些到家??傻搅思?,心中卻又苦又恨,行一步,懶一步。勉強進了家門,也不說話。三巧兒看見丈夫回來,自己心虛,滿臉慚愧,也不敢殷勤上前攀話。興哥搬完了行李,只說去看岳父岳母,便走了。這一夜,興哥仍到船上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才回家,對三巧兒說:“你父母雙雙害病了,危在旦夕。我昨晚只得留下照顧。你父親心中牽掛著你,想見你一面。我已備好了轎子,你馬上回去吧,我隨后就到?!?/p>

三巧兒正疑惑丈夫昨晚未歸,一聽是父母害病,一時慌了神,急忙上了轎子往娘家趕。正要走時,興哥又叫住了她,從袖中摸出一封信,讓她交給父親。

三巧兒到家一看,父母好好的,沒有生過病,心里便挺納悶。王公看見女兒不接而歸,也有些詫異。三巧兒見過父母,把興哥的信遞給父親。王公看完信,明白了興哥的意圖。原來,興哥已把三巧兒休了??粗胖邪奶壹t汗巾,折了的羊脂玉鳳頭簪,氣憤的王公叫過女兒來問原因,三巧兒只是哭泣。王公無奈,徑直去了女婿家,要興哥給他一個說法。

蔣興哥沒告訴王公事情的全部,只是說:“我家有祖?zhèn)鞯恼渲樯酪患?,我去廣東做生意時讓令愛保管,今天就看它在不在家了。若在,我無話可說;若不在了,我肯定休她?!?/p>

王公急忙回家,問女兒:“你丈夫只問你要什么珍珠衫,你是不是給了什么人了?”

三巧兒一聽這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沒開口便嚎啕大哭了起來,慌得王公不知如何是好。父母相繼來勸,可三巧兒只管哭,一句話也不說。

王公心中煩悶,便到隔壁鄰居家去了。王婆見女兒哭得兩眼紅腫,怕她傷了身子,安慰了幾句,便去給女兒暖酒以消愁。三巧兒獨自呆在屋里思忖,她不明白珍珠衫是如何泄漏的,也不知汗巾簪子的來歷。

想了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低聲說道:“知道了,這折簪是鏡破釵分之意,這條汗巾,分明是讓我懸梁自盡。丈夫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說,是顧及我的廉恥。只可惜幾年恩愛,毀于一旦。我負了丈夫的恩情,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死了的好。”

想到這里,正欲自縊,王婆暖好了酒進來,一見女兒做傻事,連忙手忙腳亂地前去拖拽。母女兩個跌作一團,酒也灑了一地。

母親扶起女兒來,說道:“你怎么能尋短見呢,年紀輕輕,還有多少好日子可過,興哥休了你,憑你這般花容月貌,還怕沒人要嗎?”

王老頭回家得知,也少不了一陣勸說,又囑咐王婆多多留心,以防萬一。在母親的嚴格防范下,三巧兒無奈,只得放下了尋死的念頭。

氣極了的蔣興哥在家里將晴云、暖雪綁了起來,拷問情由。兩人開始還不肯說,后來經(jīng)不住打,只得從頭到尾,細細地述說了一遍。蔣興哥得知是薛婆設計勾引三巧兒,不干兩個丫環(huán)的事,也就放了她們。第二天,興哥領了一伙人來到薛家,將薛婆打得磕頭求饒。消氣過后,蔣興哥把晴云、暖雪賣了,把家中的細軟箱籠也全都封了起來,以免睹物思人。

那時,南京有個進士,名叫吳杰,新任潮陽(今廣東潮陽)知縣。吳杰走馬上任,路過襄陽。因沒帶家眷,想要選一個美妾。一路上看過不少女子,都不中意。這天聽說棗陽王家的女兒頗有姿色,便以五十兩銀子作為彩禮,請媒人到王家去提親。王公倒是愿意,只是擔心蔣興哥不同意,便親自去了一趟蔣家。興哥聽后,并無異議。在三巧兒出嫁前夜,興哥還雇人將十六箱封好的細軟連鑰匙都交給了三巧兒,作為陪嫁。三巧兒過意不去。街坊鄰居有人夸興哥,說他真誠、寬容;有人笑話他,說他傻,不知道把財物留著自己用;還有人罵他,說他為了錢而失去了娘子。

再說陳商在蘇州做完買賣,回到新安??梢恍闹幌胫蓛海刻炜粗渲樯篱L吁短嘆。老婆平氏心知這衫兒有些蹊蹺,便趁丈夫睡著了,悄悄偷了去,藏在了天花板上。第二天,陳商醒來,不見了珍珠衫,心里猜想是平氏藏起來了,便向平氏要。平氏說不知道。這樣兩人就吵了起來。一連鬧了好幾天,平氏天天都哭哭啼啼的。陳商一氣之下,收拾了銀兩,帶了個小伙計,又往棗陽去了。

想不到,在臨近棗陽時,遇到了一伙強盜,錢物被搶劫一空,小伙計也被殺了。陳商幸虧跑得快,留下了一條命。到了棗陽,一心想見到三巧兒,卻聽說三巧兒已遠嫁潮陽,就連那薛婆,因為怕蔣興哥報復,也已經(jīng)搬到鄰縣去了。陳商得知這些消息,好似一桶冷水當頭淋下。由于一驚一嚇,竟然害起病來,折騰了好幾個月也不見好轉,只得讓人捎信回家,希望妻子平氏來照顧自己。

民間故事:重會珍珠衫

平氏收到了丈夫的來信,只見信中寫道:“自從離家后,在襄陽遇到強盜,搶走了我的錢物,殺了小伙計?,F(xiàn)在,我患病寄住在棗陽呂家,已有兩個月了。若收到信,望帶些錢來看我。”

讀完信,平氏半信半疑,左思右想,還是放心不下,便帶了銀兩,與家仆一同前往棗陽,去看陳商。

沒多久,平氏來到棗陽城外,打聽到陳商借住的呂家。結果得知,丈夫已在十天前去世。呂公出了些錢,將就入殮了。平氏悲痛欲絕,栽倒在地,過了一會兒才蘇醒。過了一個多月,平氏選了個吉日,準備扶靈柩返回新安。

呂公見平氏年輕,頗有幾分姿色,又有些財物,便想讓她嫁給自己的兒子呂二。平氏執(zhí)意不肯。呂公便挑唆平氏的家仆陳旺逃走。陳旺看到主人家里這個樣子,知道已沒有什么指望了,于是聽信呂公的挑唆,卷了錢財逃得無蹤無影。陳旺卷錢逃走后,平氏已無力扶靈柩回新安了。昌公又多次借口趕平氏,要逼她就范,嫁給自己的兒子。平氏被逼得沒法,只好另租了一間房子,雇人把靈柩移了過去,安頓下來。

平氏隔壁有個張七嫂,心地善良。她夜里常聽到平氏啼哭,常去勸解。平氏平日也常請她幫忙典當衣服,以換錢維持生活??蓻]幾個月,衣服都典當完了。從小就學得一手好針線的平氏,準備去大戶人家教習女紅,掙錢糊口。

平氏把打算告訴了張七嫂。張七嫂卻勸她趁著自己年輕,還有幾分姿色,另找個富人家嫁了,以免為生計擔憂。何況,還可以買來土地,厚葬丈夫的靈柩。平氏覺得她說得有理,要讓丈夫歸土,也只有這樣了。于是便同意了,但要張七嫂為她找個好人家。張七嫂給她介紹了蔣興哥,平氏勉強答應了。

第二天,張七嫂便進城去,把平氏介紹給了蔣興哥。蔣興哥聽完介紹后很是滿意。七嫂作為牽線人,在平氏與興哥之間跑了幾次后,兩人便同意結婚了。在興哥的幫助下,平氏買得了土地,厚葬了丈夫。在兩人舉行婚禮的前些日子,興哥給平氏送去了衣物飾品,又替她贖回了典當?shù)囊路?。成親之日,大吹大擂了一番,洞房花燭夜,給兩人都帶來了無限的快樂。

興哥見平氏端莊賢惠,很是敬重。平氏見興哥有才有德,更是喜愛?;楹髢扇嘶ゾ椿?,小目子過得幸福美滿。

一天,平氏收拾衣箱,取出了那件珍珠衫,興哥在一旁,一眼就認出來了,吃驚地問:“這珍珠衫是哪里來的?”

平氏告訴他說,她與前夫不和,就是因為這件珍珠衫,但確實不知道它是從哪里來的。

聽完平氏的話,興哥問:“你前夫是不是叫陳商,長著白凈臉蛋的陳大郎?”

平氏說:“是呀,你怎么認識?”

興哥便給平氏講了陳商與三巧兒的事。兩人都感嘆不已。說起來,興哥現(xiàn)在又娶了陳商的老婆,失落的珍珠衫也重新回到了手中。真是天理昭彰,一報還一報!

又是一年過去了,蔣興哥告別平氏,又到廣東去做生意。一天,興哥去合浦縣(今廣西合浦)販珍珠,與賣主價已講定,誰知賣主將一顆最大的珠子藏了起來。興哥看在眼里,很是氣憤,一把扯起那老頭的袖子要搜。沒想到用力重了些,竟把那老頭掀翻在地。興哥急忙過去將老頭扶起,可老頭已氣絕身亡了。那老頭的兒女親朋,哭的哭,叫的叫,猴擁著把興哥推到了縣衙。知縣正好有公事出門,便收了狀子,吩咐衙役將興哥鎖押,準備第二天審理。

這知縣不是別人,正是吳杰,也就是三巧兒的第二個丈夫。吳杰先任潮陽知縣,因為做官清廉,被調(diào)到這出產(chǎn)珍珠的合浦縣來做知縣。這天晚上,吳杰回到家里,在燈下看當天收到的狀子。三巧兒也在旁閑看,偶然看到兇手是襄陽棗陽縣的羅德,便料定是蔣興哥。

想起往日的恩情,心中無比酸楚,哭著對丈夫說:“這羅德是我的哥哥,沒想到他在這里竟犯了大罪,你能看在我的面上,救他一命,讓他返鄉(xiāng)嗎?”

吳杰說:“那要看審訊的情況了。如果真是他害死了人,我也難救他?!?/p>

三巧兒兩眼噙著淚,跪著苦苦哀求。

吳杰說:“你不要急,我自有主張?!?/p>

第二天出堂,三巧兒又扯著吳杰的衣袖說:“如果哥哥無救,我也就不想活了?!?/p>

吳杰開堂,那老頭的兒子宋福、宋壽兩人,哭咽著說:“羅德與我父親爭珠子,羅德推了我父親,父親摔倒在地,便氣絕身亡了。望知縣大人為我們做主?!?/p>

吳杰聽了,讓證人出來提供證詞,證人們說法不一,有的說是興哥將老頭打倒在地,有的說是興哥將老頭推翻在地。

蔣興哥為自己辯解說:“那老頭藏了珠子,我不服氣,便與他爭論。他上了年紀,心一慌,腳一軟,自己跌在地上死了,與我不相干?!?/p>

吳杰便問宋家兄弟:“你們父親多大歲數(shù)了?”

宋福說:“六十七歲。”

吳杰說:“人老了,容易摔倒,未必是打的?!?/p>

宋氏兄弟執(zhí)意說是打死的。吳杰下令驗尸,以辨明死因。宋家在當?shù)匾菜闶谴髴羧思?,不愿當差的在尸場剔骨驗尸?/p>

吳杰說:“你父親快到七十歲了,死也不算稀罕。如果他不是被打死的,聽你們一面之詞,不驗尸,豈不是又害了一條性命?到頭來你父親還得個不得善終的惡名,你們心中能忍嗎?不過,就算羅德打死你父親的罪名不成立,但他推人是真,如不重罰他,也難出你們的氣?,F(xiàn)在,我命他披麻戴孝,與你們一起辦理后事,一切費用由他承擔,你們同意嗎?”

宋家兄弟無可奈何,只得依從知縣的判決。興哥見知縣這樣判,自然是喜出望外。

三巧兒在丈夫出堂后,如坐針氈,一聽退堂,便急忙上前問消息。

吳杰說:“我已斷了案,看在你面上,我沒打他一棒?!?/p>

三巧兒很感激吳杰,叩頭致謝。

三巧兒又說:“我和哥哥很久不見了,想見他一面,問問父母的消息,請你幫這個忙?!眳墙芤矐柿?。

興哥按照知縣的判決,不惜金錢,辦好了宋老頭的喪事,宋家兄弟也無話可說了。喪事辦完后,當差的押回興哥向吳杰交待。

吳杰把興哥帶到后堂,讓他坐下,說道:“你能保全性命,并且沒有遭受刑罰,全靠你妹妹再三懇求?!?/p>

興哥不明白其中緣由,支吾著不作回答。不一會兒,吳杰叫出三巧兒,讓他倆相見。兩人見面,既不施禮,也不講話,竟然相互擁抱,放聲大哭起來。

其情景凄慘,連吳杰也不忍心看了,便說道:“你們兩人先不要悲傷,我看你們不像是兄妹,快說出實情來,我好決斷?!?/p>

兩人仍然哭哭泣泣的,不愿開口。

吳杰再三盤問,三巧兒才跪下說:“賤妾罪該萬死,他是我的前夫!”

興哥聽三巧兒這么一說,知道瞞不過,也跪下來,把兩人以前如何恩愛,他又如何休妻的事,詳詳細細述說了一遍。

說罷,兩人又抱頭痛哭,連吳杰也為之垂淚,哽咽著說:,“你二人如此相戀,我怎么能忍心拆散你倆呢?幸虧三巧兒跟我三年,不曾生育,你們重歸于好吧?!?/p>

兩人跪在地上感謝吳杰。

吳杰叫來轎子,送三巧兒回家。又叫人把原來三巧兒陪嫁的十六箱細軟抬出,讓興哥收領。在吳杰的幫助下,兩人順利地返回了棗陽。三巧兒與平氏相見,平氏做了正房,三巧兒做了偏房,二人以姐妹相稱。從此一夫二婦,團圓和諧。

說明:本篇根據(jù)《喻世明言》卷一小說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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