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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丈夫意外發(fā)現(xiàn)妻子出軌,接下來的操作亮了

 昵稱32353910 2019-05-30
外出丈夫意外發(fā)現(xiàn)妻子出軌,接下來的操作亮了

外出丈夫意外發(fā)現(xiàn)妻子出軌,接下來的操作亮了……

明朝年間,湖廣襄陽府棗陽縣有一個商人,姓蔣,名世澤,妻子羅氏早亡,只留下一個兒子,大名叫蔣德,表字興哥。蔣世澤心疼孩子,又放不下行走廣東的生意,只得帶興哥同行作伴。蔣興哥年紀雖小,卻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言辭敏捷,比在家讀書的孩子聰明十分。蔣世澤老于世故,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怕生是非,對外從不說蔣興哥是自己親兒子,只說是亡妻羅氏的外甥。

轉(zhuǎn)眼蔣興哥長到17歲,父親蔣世澤得了場重病,一命嗚呼。本縣有個名叫王公的富戶,打小與蔣家訂下娃娃親,眾親友央求媒人到王家提親,一年過后,蔣興哥祭過父親靈位,換去粗麻衣服,六禮完備,娶新媳婦過門。這新媳婦是王公最小的女兒,因為是陰歷七月七日生的,小名喚做三巧兒。王公先前嫁過的兩個女兒,都是出色標致,棗陽縣中,人人稱羨,還編出四句順口溜:天下婦人多,王家美色寡。有人娶著她,勝似為駙馬。當年蔣世澤就是因為聽說本縣王公有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才早早送過財禮,定下他的幼女與自己兒子為婚。如今雖說蔣世澤沒了,蔣家生計大不如前,王公心里多少有幾分不悅,但定好的親事,哪有反悔之理?也就順水推舟,成全一對年輕人。

蔣興哥早就聽說王家女兒樣貌出眾,娶過門來,果然天生麗質(zhì),比她的兩個姐姐還要加倍標致。蔣興哥本就一表人材,又娶了一房漂亮媳婦,兩人天造地設(shè),稱心如意。暑往寒來,不覺三年守孝已滿,忽然想起父親的那些廣東生意,還有許多賬目未收,就與妻子三巧兒商量,想南下廣東一趟。臨行前,三巧兒指著繡樓前的一棵椿樹說:“明年這棵樹發(fā)芽,官人一定要回來呀?!迸d哥將祖上留下的珍珠細軟都交給三巧兒保管,行前對三巧兒說:“娘子耐心度日,外面輕薄子弟不少,你又生得美貌,平時不要到門前,以免招風惹火。”三巧兒回答:“官人放心,早去早回?!眱扇藶I作別。

興哥一路顛簸到了廣東,那些和蔣家舊相識的客商都來見面,提起蔣興澤都感慨不已,免不了擺酒接風,一連十天半月。興哥本來身體就單薄,一路上折騰,加之身在異鄉(xiāng)難免水土不服,得了瘧疾,一夏天沒好,秋天還加重了,好容易到了冬天才痊愈,把買賣都耽擱了,眼看著過年回不去。雖然想家,但生意要緊,時間一長,索性放下了。

再說這個三巧兒,自打丈夫走后,果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光陰似箭,不覺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都在忙年,三巧兒觸景傷情,想起在外未歸的丈夫,好生凄涼!直到二月初旬,椿樹抽芽,仍不見夫君歸來。三巧兒想念丈夫,心煩意亂,不覺忘了丈夫臨行前的囑咐,一日幾遍,在繡樓上開窗向外探望。

合當出事,就這么開窗扒望,看到一個俊俏后生。此人是徽州(今安徽)新安縣人氏,姓陳,名商,小名叫大郎,年方24歲,生得一表人材。陳商也是父母雙亡,湊了二三千金本錢,來襄陽做些糧食生意。平時住在城外,偶爾進城,到大市街汪朝奉的當鋪捎封家書,這當鋪正巧就在蔣家對門。

那天陳商恰好與蔣興哥穿著很像,三巧兒從窗戶向外遠遠瞧見,還以為丈夫回來了,趕緊揭開窗簾,定睛觀看。陳大郎猛一抬頭,望見對門樓上有一個年輕少婦,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瞅著自己。三巧兒這時才看清不是丈夫,羞得兩頰通紅,趕忙把窗簾拉上。再說這個陳大郎,回家后心里始終放不下剛才那個年輕少婦。忽然想起大市街東巷有個賣珠子的薛婆,穿街走巷,能言善辯,或許能幫忙聯(lián)系。次日起個大早,胡亂梳洗一番,拿了一百兩銀子、兩大錠金子,直接趕到大市街東巷,去敲薛婆家房門。

薛婆剛起來,還蓬著頭,聽說“徽州陳”三個字,開門迎客?!袄仙砦丛嵯?,失禮了。大官人起得好早!有何貴干?”陳大郎見四下無人,從衣袖里摸出銀子,解開布包,攤在桌上,“這一百兩白銀,干娘先收下,我才敢說。”薛婆心里沒底,哪里肯收。大郎說:“莫非嫌少?”又從懷里取出黃燦燦兩錠金子,也放在桌上。薛婆滿臉堆笑,“大官人休怪,老身一生不曾要別人一厘一毫不明不白的錢財。今日既承大官人吩咐,老身權(quán)且收下,若是不能效勞,理當悉數(shù)奉還。”大郎道:“我現(xiàn)在著急要尋一件救命之寶,只在這大市街上一個人家才有?!毖ζ抛有Φ溃骸袄仙碓谶@條破巷住了二十多年,沒聽說過這里還有什么寶貝?!贝罄山又f:“汪三朝奉當鋪對門是何人之宅?”婆子想了一會兒,答道:“這是本地人蔣興哥的家,他出外做生意,一年多了,只有女眷在家?!贝罄傻溃骸拔疫@救命之寶,正要問他女眷借借?!北惆岩巫优步狡抛由磉叄绱诉@般,訴說心腹事。婆子聽罷,連連搖頭:“此事太難!蔣興哥小夫妻情投意合,如膠似漆,如今他雖說出門在外,這小娘子可是足不出戶,心無旁騖。況且我和他家素來沒什么交往,連這小娘子的面都沒正式見過,你剛才賜給我的金銀,老身福薄,受用不起?!?/p>

陳大郎聽薛婆子如此說,趕緊雙膝跪下?!拔谊惿踢@條性命,都在干娘身上。你一定要想個妙計,做成我的好事。事成之日,另有白金百兩相酬。若是推阻,今天我便是個死?!被诺闷抛舆B聲應(yīng)道:“大官人請起,此事一定要從容計議。明日早飯后,咱們相約在汪三朝奉當鋪。大官人可多帶些銀兩,我自有道理?!?/p>

第二天,大郎穿戴整齊,取了三四百兩銀子,放在一個大皮匣內(nèi),讓隨從背著,一路來到大市街汪家當鋪。不多時,只見薛婆也抱著一個大竹箱子來了。陳大郎假意問道:“箱內(nèi)何物?”薛婆道:“珠寶首飾,大官人要嗎?”陳大郎拎起幾串又粗又白的珠子,和一些首飾之類,放在一堆,“這些我都要了?!逼抛诱f:“大官人只怕不肯出大價錢。”陳大郎心領(lǐng)神會,打開大皮匣,把銀兩白花花地攤開,大聲嚷道:“有這些銀子,難道買不起你的貨?”此時鄰居閑人圍過來七八個,站在當鋪門前看熱鬧。薛婆子也故意大聲說:“老身豈敢小瞧大官人,只要給得價錢公道就好?!眱扇艘贿呌憙r還價,一邊大聲嚷嚷。

對門王三巧兒聽見前面當鋪喧嚷,不覺移步推窗偷看,見是賣珠寶首飾的,便分付丫環(huán)晴云去叫那婆子。睛云領(lǐng)命,走過街去,把薛婆衣袂一扯,“我家娘請你?!逼抛庸室鈫枺骸笆钦l家?”晴云道:“對門蔣家?!毖ζ抛佑谑前阎閷毷罪棌年惿棠抢飱Z回來,急忙包上,對陳商道:“老身沒空與你歪纏!”頭也不回,徑自跟睛云到對門去了。陳大郎心中暗喜,也收拾銀兩,回家聽信兒。

卻說這邊晴云領(lǐng)著薛婆上樓,與三巧兒相見。薛婆子仔細看那婦人,心想:“果然標致!怪不得陳大郎意亂情迷,我是男人也要動心?!比蓛簡柕溃骸澳憷先思易鹦??”婆子道:“老身姓薛,在這里東巷住,與大娘鄰里?!比蓛旱溃骸澳惴讲胚@些東西,為何不賣?”婆子笑道:“剛才那個客人不識貨,還十分啰嗦,老身不愿意做他的生意?!闭f罷開了箱子,取出幾件首飾,遞給三巧兒看,三巧兒對婆子說,“果然好貨?!毖ζ诺溃骸斑€是大家寶眷,見多識廣,比那男子眼力勝過十倍?!比蓛航醒经h(huán)看茶,婆子道:“不打擾了,老身還有件要緊事,這箱子我就鎖好暫時放在這里,麻煩幫我看管一下,我去去就來?!比蓛好芯υ扑推抛酉聵?,出門向西去了。

卻說三巧兒相中了那幾件首飾,專等婆子回來講價,誰知一連五天也不見人影。到第六天午后,忽然一場大雨,就聽砰砰地有人敲門。三巧兒叫晴云去看,只見薛婆衣衫半濕,提個破傘進來,走上樓來給三巧兒道個萬福,三巧兒連忙答禮,問道:“這幾天您到哪兒去了?”婆子道:“托您的福,我小女兒給我生了個外孫,我去看孩子,留住了幾日,今早方回。半路下起雨來,在一個相識人家借了把傘,還是破的,你說倒霉不倒霉!”三巧兒道:“您老人家?guī)讉€兒女?”婆子道:“只一個兒子,完婚過了,女兒倒有四個,小女兒嫁給徽州朱八朝奉做偏房,就在這北門外開鹽店的?!比蓛旱溃骸澳憷先思遗畠憾啵划敾厥?,怎么舍得嫁給異鄉(xiāng)人做小老婆?”薛婆子道:“您有所不知,外地人有外地人的好處,雖說是偏房做小,但他大娘子遠在家鄉(xiāng),我女兒在這里和正室一樣,有奴婢伺候,老身每次去時,他也把我當尊長看待,如今我女兒又給他生了個兒子,更顯尊貴了?!比蓛旱溃骸耙彩悄憷先思颐茫畠杭迋€好人家。”

說著話,晴云遞茶上來,婆子道:“今日雨天沒事,老身大膽,敢求大娘的首飾看看?!比蓛旱溃骸爸皇且恍┢匠|西,你老人家不要笑話。”于是取出一把鑰匙,開了箱籠,拿出來給薛婆看。薛婆邊看邊夸獎,“大娘有這么多好東西,我那幾件,看不上眼了?!比蓛旱溃骸澳睦镌挘艺c你老人家談?wù)剝r。”婆子也不還價,只是說:“好東西還得配好主人,老身就是少賺幾貫錢,心里也是高興的?!比蓛旱溃骸爸皇俏已巯聹惒积R錢,只能給一半。等我家官人回來,一并付清,這些天也快回來了?!逼抛拥溃骸安患保嗟葞滋觳环潦?。只是價錢上讓這么多,銀子一定要足紋的?!比蓛旱溃骸斑@也是小事。”便把相中的幾件首飾及珠子收起,叫晴云取酒。婆子道:“這怎么好意思?”三巧兒道:“我天天閑著沒事,難得你老人家陪我做伴兒嘮嘮家常,以后沒事就經(jīng)常來坐坐。”婆子道:“多謝大娘錯愛,老身家里嘈雜,哪像您這大宅清閑,只是不好意思頻頻打攪?!比蓛旱溃骸袄先思艺f哪里話?!?/p>

說話間,只見兩個丫環(huán)輪番走動,擺了兩副杯筷餐具,兩碗臘雞,兩碗臘肉,兩碗鮮魚,連果碟素菜。婆子道:“太豐盛了!”三巧兒說:“都是現(xiàn)成的?!苯o婆子斟酒,婆子回敬,兩人對坐而飲。原來這三巧兒酒量了得,那婆子也是酒缸里泡大的,兩人喝起來,越發(fā)投緣,相見恨晚。一直吃到傍晚雨停,婆子作謝要回。三巧兒說:“你老人家再坐一會兒,我將那一半價錢付給你?!逼抛拥溃骸疤焱砹耍魈煳以賮砣?,連這箱子也不拿去了,省得天黑路滑不好走?!比蓛旱溃骸耙埠?,明日專門等你?!?/p>

婆子作別下樓,取了破傘,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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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陳大郎在家里苦等了好些日子,并無音信。見這天下雨,料想薛婆子一定在家,拖泥帶水地進城來問消息,偏偏她又不在家。自己一個人到小酒館里喝了幾杯悶酒,又到薛婆家門口打聽,人還未回??纯刺焱恚郎蕚浠丶?,只見婆子一臉喜色,腳步輕快地走過來。陳大郎迎著薛婆作了揖,問道:“事情如何?”婆子沖他擺擺手:“還早著吶,現(xiàn)在才撒下種子,還沒發(fā)芽哩。再等五六年,開花結(jié)果,才到得了你嘴里。你沒事也別在我這兒探頭探腦,老娘不是管閑事的?!标惔罄梢娝行┳砹?,只得轉(zhuǎn)身回家。

次日,婆子買了些時新果子、鮮雞、魚、肉之類,叫個廚子在家做好,裝在兩個盒子里,又買了一甕上好的釅酒,讓隔壁小二幫忙挑著,來到蔣家。三巧兒正惦著婆子來,好幾次叫晴云開門探望,恰好相遇。三巧兒把婆子當個貴客一般,到樓下迎接。婆子千恩萬謝地道了一個福,“今日老身隨便備了些水酒,拿來和大娘消遣?!比蓛旱溃骸暗挂憷先思移瀑M,實在不該。”婆子反客為主,叫兩個丫環(huán)把東西搬上來,擺了一桌子。三巧兒道:“你老人家出手太闊氣了,整得這么大扯。”婆子笑道:“小戶人家,準備不出什么好東西,不嫌棄就好。”晴云去取酒杯,暖雪點起火爐燙酒,婆子道:“今天是老身略表心意,還請大娘坐在客位?!比蓛旱溃骸霸谖壹夷哪苓@樣?”兩人謙讓了半天,薛婆還是坐了客席。飲酒中間,婆子問道:“官人出外好長時間了,他怎么忍心撇得下大娘。”三巧兒道:“便是,說一年就回來,不知怎地耽擱了?!逼抛拥溃骸耙览仙碚f,放下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娘子,他就算掙個金山銀山也不稀罕。大凡走江湖的人,把客當家,把家當客。比如我第四個女婿宋八朝奉,自從納了小女為妾,哪里想家?三四年才回老家一趟,住不上一兩個月,又回來了。你在家為他苦守,哪曉得他在外邊到底怎么樣?”三巧兒道:“我家官人倒不是這樣的人?!逼抛拥溃骸袄仙碇划旈e話講?!碑斎諆扇瞬轮i擲色子行酒令,十分盡興,婆子喝得酩酊大醉,告別出來。

第三日,同小二來取昨天沒來得及收走的家伙什,順道取了一半首飾錢。三巧兒又留她吃點心。從此以后,薛婆子就以差的那一半珠寶首飾錢為由,不時行走。這婆子俐齒伶牙,能言快語,不但討三巧兒喜歡,還與那兩個丫環(huán)也打成一片,蔣家上上下下都喜歡她。三巧兒一天不見她來,便覺寂寞,叫家人認了薛婆家,早晚常去請她,益發(fā)來得勤了。卻說陳大郎這邊幾次三番詢問消息,薛婆只回言為時尚早。轉(zhuǎn)眼到了五月中旬,天氣漸漸炎熱起來。婆子在三巧兒面前,偶然說起自家窄小,又是朝西的房子,夏天最難熬,哪里比得上三巧兒家這樓上寬敞風涼。三巧兒道:“你老人家要是能撇得下家里,在我家過夜也好?!逼抛樱骸昂檬呛?,只怕官人回來。”三巧兒道:“他就算回來,也不會是半夜三更?!逼抛拥溃骸爸灰竽锊幌訔墸仙斫裢砭腿′伾w過來,與大娘作伴,怎么樣?”三巧兒道:“鋪蓋我這里應(yīng)有盡有,也不用回去拿。你老人家回復家里一聲,索性在此過一夏天再回家去住好不?”婆子于是真回家對兒子媳婦說了,只帶個梳妝匣兒過來。三巧兒指著床前一個小小藤榻兒,對薛婆子說:“你就睡這里吧,咱兩個親近些,夜間睡不著也好嘮嘮嗑兒。”

從此,婆子白天出去串街走巷做買賣,晚上便到蔣家歇宿。夜間兩人絮絮叨叨,你問我答,薛婆子把街坊鄰里家庭隱私,盡情對三巧兒敘述。有時借著酒勁兒,還說起自己年輕時偷人養(yǎng)漢的許多情事,勾動那婦人的春心。

光陰迅速,轉(zhuǎn)眼到了七月初七,正是三巧兒的生日。婆子清早準備下兩盤盒禮,為三巧兒慶生。三巧兒稱謝,要留她吃面。婆子道:“老身今日還得出去瞎忙活,晚上回來陪大娘,看牛郎織女相會?!?/p>

出了巷子沒走幾步,正遇著陳大郎。路上不好講話,婆子隨陳大郎到巷里僻靜處。陳大郎皺著雙眉埋怨道:“干娘,你倒不緊不慢!春去夏來,如今都立過秋了。你今天說時候尚早,明日也說時候尚早,卻不知道我這邊度日如年。再耽擱些日子,他丈夫回來,此事便付之東流,卻不活活害死我了!到了陰間我少不得與你索命。”婆子道:“瞧你那猴急的樣子,老身正要去請你,來得正好。此事成與不成,就在今晚,必須依我吩咐,如此這般?!标惔罄牲c頭贊道:“好計,好計!事成之后,定當厚報?!闭f罷,欣然而去。

這天午后下起細雨,到晚上也沒有星月。婆子黑暗里領(lǐng)著陳大郎埋伏在三巧兒家門口兒,自己去敲門。晴云點著紙燈籠,開門出來。婆子故意把衣袖一抖說:“剛才掉了一條手帕,姐姐,麻煩你幫我找找。”晴云便把燈向門外街上照去,婆子逮住空子,招呼陳大郎溜進門來,讓他在樓梯背后潛伏著。安排妥當,對晴云叫道:“找到了,在我袖里。”晴云道:“恰好火也沒了,我再去點個火來給你照亮?!逼抛拥溃骸白呤斓穆?,不用點亮。”于是兩人摸黑上了樓。三巧兒問道:“你剛才沒了什么東西?”婆子從袖子里抽出一個小手帕,“就是這個東西,雖然不值什么錢,是一個北京客人送我的,禮輕人意重?!比蓛喝⌒Φ溃骸笆悄憷舷嗪盟偷男盼锇??”婆子笑答:“差不多?!碑斠箖扇怂P︼嬀?。婆子道:“今天過節(jié),酒還多著吶,何不賞賜給下人一些,讓大家一起熱鬧熱鬧?!比蓛河谑墙醒经h(huán)拿下去四碗菜、兩壺酒,吩咐給幾個做飯燒火的下人,大家高高興興吃喝一通,各去歇息不提。

再說婆子飲酒中沒話找話地問:“官人多長時間沒回家了?”三巧兒道:“算來一年半了?!逼抛拥溃骸芭@煽椗彩且荒暌粫?,你比他們還多隔了半年。常言道:一品官,二品客。出門做生意的哪一處沒有風花雪月?只苦了家中的娘子?!比蓛簢@了口氣,低頭不語。婆子道:“是老身多嘴了。今夜七夕佳期,只該飲酒作樂,不該說這些傷心的話題?!闭f罷,便斟酒去勸那婦人。約莫半酣,婆子又倒酒給旁邊伺候局的兩個丫環(huán),說道:“這是牛郎織女的喜酒,你倆今天也多喝幾杯,日后嫁個恩愛的老公,寸步不離。”兩個丫環(huán)被纏不過,勉強喝了,眼瞅著不勝酒力,東倒西歪。三巧兒便吩咐關(guān)了樓門,讓兩個丫環(huán)到隔壁先睡。

正說話間,只見一個飛蛾在燈上打轉(zhuǎn),婆子故意用扇子一撲,燈滅了,于是叫道:“啊呀!老身再去點燈來?!北愠孟聵屈c燈之機去開樓門,陳大郎在樓梯下等候多時,婆子摸黑引著陳大郎悄悄上樓,故意對三巧兒說,“夜深了,廚下火種都熄了,怎么辦?”三巧兒道:“我點燈睡慣了,這黑魆魆地,好不怕人!”婆子道:“沒關(guān)系,老身和你睡一個床怎么樣?”三巧兒應(yīng)道:“也好?!逼抛拥溃骸按竽?,你先上床,我關(guān)了門就來。”三巧兒先脫了衣服,摸黑上床去了,“你老人家也快點兒?!逼抛討?yīng)道:“就來了?!眳s把陳大郎拖上來,赤條條地上了三巧兒的床。三巧兒摸著身子,奇怪道:“你老人家這么大年紀,身上怎么這般光滑!”那人也不答言,鉆進被里就抱著婦人親嘴,三巧兒發(fā)現(xiàn)異樣,但已身不由己,再加上多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意,迷迷糊糊就著了道,任憑他輕薄。

事畢,三巧兒方才問道:“你是誰?”陳大郎于是把樓下相逢,心生愛慕,央求薛婆用計,細細說了:“今晚遂了心愿,死也瞑目了?!逼抛幼叩酱查g,說道:“不是老身大膽,你兩個也是宿世姻緣?!比蓛旱溃骸笆乱讶绱?,萬一我丈夫知道,怎么辦好?”婆子道:“此事你知我知,只要堵住晴云、暖雪兩個丫頭的嘴,再有誰人泄露?”三巧兒見事已至此,也顧不得許多了,只得聽薛婆子安排。天色將明,婆子催促陳大郎起身,送他出門。自此幾乎每天晚上,或是婆子同來,或是陳大郎自己來。兩個丫環(huán)被婆子甜言蜜語哄著,又拿狠話嚇著,三巧兒偶爾再賞她倆幾件衣服,陳大郎也不時把些零碎銀子給她們買水果點心吃,自是歡歡喜喜,成了一伙。夜里來早晨去,出入都是兩個丫環(huán)迎送。陳大郎為討好三巧兒,不時地送她好衣服、好首飾,又替她還了欠下婆子的另一半首飾錢。又將一百兩銀子謝了婆子。如此往來半年有余,花了也有一千兩銀子。三巧兒也零零散散給了那婆子價值三十多兩銀子的東西。婆子只為圖這些不義之財,哪還顧得上禮義廉恥。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這樣過了十五元宵夜,又到清明三月天。陳大郎此時想起蹉跎了多時的生意,大半年也沒回家了。某夜與婦人幽會后提及,三巧兒竟有些不舍。情愿收拾些細軟財物,跟隨陳大郎私奔,做長久夫妻。陳大郎道:“這個萬萬使不得。我們交往的事,薛婆一清二楚。就是我在城外的房東呂公,見我每夜進城,難道沒有疑惑?況且客船上人多嘴雜,肯定瞞不住,兩個丫環(huán)又帶不走。咱倆要這樣跑了,你丈夫回來,問清根由,怎么能善罷甘休?娘子權(quán)且耐心,我找個僻靜住處,過一段時間回來,悄悄和你通信兒,咱們再走,神不知鬼不覺,豈不安穩(wěn)?“

婦人道:“萬一你一去不回,我可怎么辦?”陳大郎當即呼天指地發(fā)起誓來。婦人道:“既然你一片真心,奴家也決不相負。你回到家鄉(xiāng),一定托人捎封書信給薛婆,也教奴家放心。”陳大郎應(yīng)允,“這是自然,不消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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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幾日,陳大郎雇下船只,裝載糧食貨物完畢,又來與三巧兒作別。到五更起身,婦人打開珠寶箱,取出一件寶貝,遞給陳大郎道:“這件珍珠衫兒,是蔣門祖?zhèn)髦?,暑天穿了它,清涼透骨。奴家把這個給你做個記念,穿上它,就如同奴家跟你身體相貼一般?!比蓛河H手給陳大郎穿上珍珠衫兒,叫丫環(huán)開門,她親自送情郎,再三珍重道別。

陳大郎對這件珍珠衫愛如至寶,每天貼身穿著,就是夜間睡覺時脫下,也要放在被窩中。大約兩個月,船行到蘇州府楓橋地界。這楓橋是南北往來客商聚集之地,一日,陳大郎參加同鄉(xiāng)商人的酒會,席上遇到一位襄陽客人,長得風流標致。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蔣興哥。原來興哥在廣東販了些珍珠、玳瑁、蘇木、沉香之類,搭伴起身回鄉(xiāng)。同伴提議,先到蘇州發(fā)賣。興哥早就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是買賣人必到的大碼頭,雖然歸心似箭,但想也不差這十天半月。因為在外一直隱瞞姓羅,大家都稱他為羅小官人,陳大郎做夢也想不到眼前人就是三巧兒的夫君。兩人萍水相逢,年貌相當,談吐投緣,遂成知己,不時會面。

興哥賣完貨物,討完了客賬,準備動身返鄉(xiāng),來到陳大郎寓所作別。大郎置酒,促膝談心。此時已是五月下旬,天氣炎熱。兩人就都把外衣脫了,陳大郎露出珍珠衫來。興哥一看是自家東西,心中驚駭,又不好直接相認,只不住夸獎這衣服真好看。陳大郎仗著和羅小官人相熟,又多喝了幾杯酒,便問道:“貴縣大市街有個蔣興哥家,羅兄知道嗎?”興哥佯裝鎮(zhèn)定,“在下出外的時候多,倒聽鄰里說有這么一個人,并不認識,陳兄為何問起他?”陳大郎道:“不瞞兄長說,小弟與他有些瓜葛?!北惆雅c三巧兒相好的事,從頭到尾傾訴一遍。“此衫就是她贈我的信物。兄長這

次回家,小弟有封書信,還要麻煩你,明日一大早我就送到你處?!迸d哥口里答應(yīng),心中翻江倒海,“有這等事!現(xiàn)在有珍珠衫為證,顯然這小子不是瞎說?!碑斚峦普f難受,急急起身別去。

回到住處,越想越氣,越氣越想,覺是睡不著了,連夜收拾,一大早就上船要走。只見岸上一個人氣喘吁吁趕來,卻是陳大郎。親手把書信外加一大包東西,遞給興哥,叮囑他千萬捎到。等陳大郎走后,興哥打開包裹細看,見信封上寫道:“此書煩寄大市街東巷薛媽媽家?!迸d哥把包裹扯開,卻是八尺多長一條桃紅縐紗汗巾,又有一個紙糊的長匣兒,內(nèi)有羊脂玉鳳頭簪一根。信上寫道:“微物二件,煩干娘轉(zhuǎn)寄心愛娘子三巧兒親收,聊表記念。相會之期,準在來春。珍重,珍重?!迸d哥大怒,把書信撕得粉碎,扔到河中;拎起玉簪在船板上一摔,折成段。轉(zhuǎn)念又想:“我好糊涂!留做個見證也好。”便撿起摔成兩半的簪子,連同汗巾,胡亂包起來,催促開船。

卻說興哥急急趕回家鄉(xiāng),遠遠望見自家大門,不覺掉下淚來。想當初夫妻何等恩愛,只為貪圖蠅頭小利,撇下妻子年紀輕輕在家獨守,弄出這場丑事來,如今追悔莫及!進得家門,少不得忍住了氣,勉強相見。三巧兒作賊心虛,滿心慚愧,兩人生分了不少。興哥搬完行李,借口要去看看丈人、丈母,卻又回船上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早回家,對三巧兒說:“你爹娘都病了,還挺嚴重,昨晚我住在他們家看了一夜。他倆牽掛你,想見你一面。我已雇了轎子,就在門口,你趕緊回去,我隨后就來。”三巧兒聽說爹娘生病,如何不慌?叫個老媽子跟著,上轎就走。興哥偷偷叫住那個老媽子,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及一個小包裹,囑咐她偷偷交與丈人王公:“送過書信,你就隨轎回來。”

卻說三巧兒回家,見爹娘身體都好好的,大吃一驚。王公見女兒突然回來,也驚訝萬分。再看那老媽子轉(zhuǎn)交的書信,卻是休書一封?!傲⑿輹耸Y德,系襄陽府棗陽縣人。自幼憑媒聘定王氏為妻。誰想過門之后,本婦多有過失,正符合‘七出之條’。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還本宗,聽憑改嫁,并無異言,休書是實。成化二年 月 日,手掌為記。”隨書還包著一條桃紅汗巾,一枝折成兩半的羊脂玉鳳頭簪。王公大驚失色,連忙叫過來女兒詢問緣故。三巧兒聽說丈夫把她休了,心知事敗,一言不發(fā),只是啼哭。王公氣忿不已,來到女婿家追問。蔣興哥道:“丈人在上,小婿不敢多講。我家有祖?zhèn)髡渲樯酪患?,原本交您女兒收藏,你只問她如今在不在?!蓖豕D(zhuǎn)身回家問女兒,三巧兒聽問到了關(guān)鍵,羞得滿臉通紅,更開不了口。王公只得把休書和汗巾、簪子都給妻子收好,叫她慢慢安慰女兒,再問個明白。

王公心中憋悶,到鄰居家串門閑聊去了。這邊媽媽見女兒哭得兩眼紅腫,生怕哭壞身子,就到廚房去暖酒,想給女兒消愁。三巧兒在房中獨坐,想著珍珠衫之事泄露,百思不得其解!這汗巾、簪子,又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沉吟了半晌:“我曉得了,這折簪是鏡破釵分之意;這條汗巾,分明叫我懸梁自盡。他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是要成全我。是我做得不對,負了丈夫恩情。不如縊死,倒也干凈?!庇谑前岩巫訅|高,將汗巾兜在房梁上,就欲自縊。趕巧媽媽暖了一壺酒走進房來,扔下酒壺,上前拖拽。娘兒倆跌做一團,媽媽扶起女兒,說道:“你怎么能尋短見!二十多歲的人,一朵花還沒開足,別說你丈夫還有回心轉(zhuǎn)意的日子,就算真把你休了,憑你的容貌,怕沒人要你?”王公回家,聽說女兒尋死,也勸了她一番,又囑咐妻子用心提防。過了數(shù)日,三巧兒見母親看得緊,也放下了自殺念頭,慢慢自己也想開了。

再說蔣興哥在家里越想越氣,拿兩條繩索,將晴云、暖雪捆綁起來拷問。那倆丫頭吃打不過,從頭至尾,如此這般都招了。第二天,蔣興哥領(lǐng)了一伙人,趕到薛婆家,打得婆子跪地求饒,就差拆了她家房子。薛婆情知自己不是,也不敢報官。興哥回去找個牙婆,將兩個丫頭都賣了。樓上細軟箱籠,大小共十六只,寫上三十二條封皮,打叉封了。

卻說南京有個名叫吳杰的進士,被派往廣東潮陽縣任知縣。走水路上任,打從襄陽經(jīng)過。不曾帶家小,有心要擇一美妾。一路看了不少,都不中意。聽說這里棗陽縣王公的女兒,有名的漂亮,被休回家,便拿出五十金財禮,央求媒人提親。王公倒也愿意,只怕前女婿有想法,于是親到蔣家,與興哥說。哪知興哥并不阻擋,臨嫁之夜,興哥雇了人,將樓上十六個箱籠,送到吳知縣船上,給三巧兒當嫁妝。三巧兒心里過意不去,旁人聽說這事,有夸興哥做人忠厚的,也有笑他癡呆的,還有罵他沒志氣的。

陳大郎在蘇州賣完貨,回到家,一心只想著三巧兒。早晚看著珍珠衫,長吁短嘆。老婆平氏見這衫兒來得蹊蹺,等丈夫睡著,悄悄偷走,藏在天花板上。陳大郎早起要穿時,不見了衫兒,向老婆追問,平氏就不說。急得陳大郎脾氣大發(fā),翻箱倒柜,又破口大罵起老婆來。鬧吵了兩三日,陳大郎心煩意亂,收拾銀兩,帶個小仆,再往襄陽而來。誰知將近棗陽,遇到一伙江洋大盜,將錢全部劫掠,小仆也被殺了。陳商跑到船梢舵上伏著,撿條性命。來到棗陽城外原先房東呂公家,說了遭遇強盜的事,又道:“如今要央求城里賣珠子的薛婆,到一個相識人家借些本錢?!眳喂f:“大郎還不知道吧,那婆子因為勾引蔣興哥老婆,做了些丑事。興哥回來,問老婆討什么‘珍珠衫’,當時就休了妻,如今那婦人轉(zhuǎn)嫁給南京吳進士做二房了。薛婆子被蔣家打得抱頭鼠竄,在此地呆不下去,搬在鄰縣去了?!标惔罄陕劼?,好似一桶冷水從頭淋到腳。這一驚非同小可,當夜發(fā)寒發(fā)熱,害起病來,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打熬起精神,寫了家書一封,求呂公捎信給家里,取些盤纏,親人前來。

話說平氏拆開家信,果然是丈夫筆跡,便與父親平老朝奉商議,收拾細軟家私,請父親作伴,雇條船趕往襄陽。到了京口,平老朝奉舊病復發(fā),又被送回家。平氏只身繼續(xù)趕路,來到棗陽城外,問到了呂家。哪成想十天前陳大郎已一命嗚呼,呂公胡亂花點錢,將就入殮。平氏當時哭倒在地,良久方醒。

呂公隔壁有個張七嫂,是個熱心人,聽到平氏啼哭,過來勸解。張七嫂道:“死的沒福去了,活的還要做人,你后面日子還長呢。老身倒有一策,不如趁現(xiàn)在年輕美貌,再尋個好主,得些財禮,先買塊土葬了丈夫,終身又有所托,豈不兩全其美?”平氏見她說得在理,沉吟了一會兒,嘆口氣道:“罷,奴家賣身葬夫,旁人也沒啥笑話的。”

原來這張七嫂受蔣興哥之托,幫他訪一門好親事。因為前妻三巧兒出色標致,別的條件都好說,就要找個美貌的。那平氏容貌,雖不及三巧兒,但也相差不多,論起手腳伶俐,胸中涇渭,又勝似她。張七嫂次日進城,與蔣興哥說了,興哥十分滿意。卻說平氏送了丈夫靈柩入土,祭奠完畢,大哭一場。蔣家送衣飾過來,迎娶過門。蔣興哥見平氏出身大戶,舉止端莊,十分敬重。

一天外出回來,見平氏正整理衣箱,內(nèi)有珍珠衫一件。興哥大驚,問道:“此衫從何而來?”平氏說:“這衫兒來得蹺蹊。”便把前夫之事敘述一遍。又說道:“前幾天艱難時,好幾次想把它典賣,只愁來歷不明,怕惹出是非,沒敢顯露。奴家至今不知這衣服到底是什么來歷?!迸d哥道:“你前夫是不是叫陳商?“平氏道:“正是。”蔣興哥把舌頭一伸,沖天合掌:“如此說來,天理昭彰,報應(yīng)不爽??!”于是便把這件珍珠衫的前因后果告訴平氏。平氏聽罷,感慨不已,從此兩人恩愛非常,如同原配。

(老賈改寫自《喻世明言 蔣興哥重會珍珠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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