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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曜的西征在整個西部引發(fā)一場風(fēng)暴，而當(dāng)他回到長安后，驀然發(fā)現(xiàn)，在中原這個大舞臺上，他卻難稱大哥。公元324年正月，趁著王敦對建康步步緊逼，石勒派將兵都尉石瞻進犯下邳、彭城，攻取東莞郡和東海郡，東晉北中郎將劉遐被迫退保泗口，徐州北部落入石勒之手。與此同時，石生向東進兵，殺死前趙河南太守尹平，擄掠五千余口。從此以后，前趙和后趙之間戰(zhàn)事頻仍，弘農(nóng)和河?xùn)|百姓民不聊生。既然都來到河南了，石生開始順手清除東晉在河南的勢力，進犯許昌和潁川，俘獲人眾上萬，又進攻在陽翟的郭誦。經(jīng)過多年歷練，郭誦已非昔年吳下阿蒙，竟讓石生吃了個大虧，重創(chuàng)石生所部，石生退保康城。汲郡內(nèi)史石聰聽說石生戰(zhàn)敗，前往支援，進攻東晉司州刺史李矩和潁川太守郭默，均獲得勝利，李矩等人的處境越發(fā)艱難。公元325年三月，石勒派石佗從雁門經(jīng)上郡攻擊歸附前趙的北羌王盆句除，俘虜三千多部落，劫獲牛、馬、羊百萬余頭。面對石勒的屢次挑釁，劉曜忍無可忍，派中山王劉岳追襲大掠而歸的石佗，自己親自屯軍富平作為聲援。追上石佗后，雙方在黃河岸邊展開激戰(zhàn)，劉岳大勝，斬殺石佗，殲滅后趙士兵六千多人，全數(shù)奪回被石佗俘獲的人口和畜產(chǎn)。四月，后趙西夷中郎將王騰殺死并州刺史崔琨、上黨內(nèi)史王昚（音同慎），占據(jù)并州，投降前趙，并州的局勢瞬間逆轉(zhuǎn)。五月，在石生的接連攻擊下，李矩和郭默多次戰(zhàn)敗，又缺乏軍糧，走投無路下派使者向前趙投降。李矩的歸降讓劉曜意氣風(fēng)發(fā)，他決定趁機收復(fù)司州，派劉岳率一萬五千人趕赴孟津，又派鎮(zhèn)東將軍呼延謨率領(lǐng)荊州、司州的士眾從崤山、澠水向東進發(fā)，想與李矩、郭默會合，共同進攻石生。新近崛起的劉岳果然驍勇，先后攻克孟津戍、石梁戍，斬獲首級五千多，又將石生圍困在金墉。這時，后趙的王牌石虎出場了，率步騎四萬從成皋而入，與劉岳在洛水以西交戰(zhàn)，劉岳戰(zhàn)敗，被流箭射中，被迫退保石梁。石虎乘勝進擊，設(shè)置溝壕和柵欄將石梁四面包圍，內(nèi)外隔絕，劉岳的糧草消耗殆盡，只能殺戰(zhàn)馬充饑。接著，石虎又擊殺了呼延謨。形勢危急，劉岳不可失，劉曜不得不親自領(lǐng)軍救援，石虎率騎兵三萬迎擊。這是一次決定前趙和后趙未來格局的關(guān)鍵性戰(zhàn)役，尤其是劉曜，他根本輸不起，因為他是前趙的底牌。就在這時，老天跟劉曜開了個惡毒的玩笑，大戰(zhàn)在即，他的大營突然無故夜驚，士卒奔逃潰散，無奈退屯澠池休整。第二天夜里，軍中再次驚亂潰散，劉曜被迫退回長安。劉曜既退，劉岳也就成了甕中之鱉。六月，石虎攻破石梁，擒獲劉岳及其將佐八十多人及氐族、羌族士眾三千多人，都押送到襄國，并坑殺劉岳士兵九千人。隨后，石虎又進攻駐守并州的王騰，擒殺之，坑殺其士兵七千多人。劉岳是前趙宗室中的后起之秀，竟死于石虎之手，劉曜心痛不已，穿上素服停駐郊外哭吊，七天后才進城，然后憤懣得病。與此同時，石聰擊敗郭默，郭默丟下妻子兒女向南逃回建康。郭默既敗，李矩部下密謀投降后趙，李矩?zé)o力鎮(zhèn)壓，也率眾人南歸。南歸之時，李矩麾下士兵紛紛逃亡，只有郭誦等一百多人跟隨，最后在魯陽墜馬而死，長史崔宣率領(lǐng)其余士卒兩千人投降后趙。就這樣，憑借石虎的力挽狂瀾，石勒贏得了和前趙的爭霸，司州、豫州、徐州、兗州地區(qū)全部歸入后趙，與東晉以淮水為界。可嘆李矩和郭默等人，在得不到東晉的任何支援下，苦守司州數(shù)城之地，還淪為前趙和后趙爭霸的背景板，可悲復(fù)可敬。前趙處于四戰(zhàn)之地，相當(dāng)于風(fēng)暴的中心，當(dāng)前趙和后趙的局勢發(fā)生變化時，西陲的前涼、成漢以及仇池的楊難敵也在跟著變化。公元324年十二月，張駿遇到了繼位后的第一個挑戰(zhàn)，涼州將領(lǐng)辛晏占據(jù)枹罕，不聽他的號令，張駿準(zhǔn)備出兵討伐。從事劉慶勸諫道：“霸王之師，必須占有天時和人事才能出兵。辛晏兇狂殘忍，必定敗亡，何必在饑荒之年大舉興兵，在嚴(yán)寒時節(jié)攻城呢？”張駿聽從了他的建議，暫時沒有出兵。以此觀之，張駿并非愣頭青，而是有頭腦的，也聽得進人勸。不僅忍下了心頭之火，他還派參軍王騭向劉曜通好。劉曜對張駿并不放心，試探王騭道：“涼王竭誠與朕和好，你能保證他能一直如此嗎？”王騭坦然道：“不能。”侍立在旁的侍中徐邈不滿道：“你既來與我國結(jié)好，卻又說不能保證，這是什么意思？”劉曜也不懷好意的看著王騭。王騭面不改色道：“春秋時，齊桓公在貫澤與別國盟會，憂心忡忡，諸侯卻不請自來。等到葵丘盟會時，他自恃功高，盛氣凌人，結(jié)果有九國叛盟。趙國的教化，如果能一直如此，涼王自然會一如既往；如果政教衰微，連身邊的變故都不能察覺，何況涼州呢？”王騭的意思是，如果你趙國能保持強大，又能以禮相待，涼州自然聽你的；如果你治國無方，身邊的地盤都保不住，何況是涼州。這番話有理有節(jié)，讓劉曜無可辯駁，感嘆道：“這是涼州的賢人君子，張駿選擇使者可以說適得其人?！焙穸Y相待，送王騭返回。公元325年二月，辛晏眼看劉曜忙著對抗石勒，無法替自己撐腰，主動獻出枹罕歸降，張駿又收復(fù)了河南失地。不只是張駿趁機收復(fù)失地，就連楊難敵都在蠢蠢欲動，想要收復(fù)仇池。是年三月，楊難敵攻克仇池，抓獲田崧，將其帶到面前。左右侍從命田崧向楊難敵跪拜，田崧大罵道：“你們這些氐狗！哪有身為天子大臣卻向叛賊跪拜的！”楊難敵耐著性子道：“田崧，我想和你共建大業(yè)，你能忠于劉氏，為什么不能忠于我呢？”田崧繼續(xù)大罵道：“氐賊，你本為奴才，談什么大業(yè)！我寧作趙鬼，也不會向你稱臣。”回身推開一人，奪下他的劍，想要殺了楊難敵，終究被楊難敵所殺。公元326年，擔(dān)心受到前趙的騷擾，張駿將隴西、南安兩千多家百姓遷到姑臧。不僅對劉曜擺出守勢，張駿還派使者向成漢修好，寫信勸李雄去掉皇帝尊號，向東晉稱臣。已經(jīng)稱帝多年的李雄怎么可能去掉帝號，但他不敢得罪張駿，萬一激怒了他，他和劉曜聯(lián)手進攻成都，那就麻煩了。深思熟慮之下，李雄回信道：“其實，我本無心稱帝，一直想成為晉室功臣，替天子掃除逆賊。但晉室衰微，恩澤和聲望不振，我翹首東望始終沒有得到回應(yīng)。如今，接到您的賜札，正合我的心意。”于是，李雄假意向東晉稱臣，和張駿相互間使者不斷。就這樣，前趙、前涼和成漢形成了一個類似三國的局面，維持著微妙的平衡。前面說到，在與石勒爭霸中原的過程中，劉曜不為老天所眷顧，意外自亂陣腳，還損失了大將劉岳，氣得生了一場大病。公元327年夏，恢復(fù)元氣的劉曜派武衛(wèi)將軍劉朗率三萬騎兵進攻仇池的楊難敵，想在他身上找點自信。結(jié)果，打了幾個月，楊難敵將仇池守得固若金湯，劉朗始終無法攻克。撤退之時，劉朗在仇池附近擄掠三千余家以泄憤。一個楊難敵都搞不定，你劉曜就這點本事？張駿笑了，恢復(fù)晉朝大將軍、涼州牧的名號，還派武威太守竇濤、金城太守張閬、武興太守辛巖、揚烈將軍宋輯等人率兵數(shù)萬，會同韓璞攻掠前趙的秦州諸郡。反了你了！欺負(fù)我不行了？劉曜大怒，派長子南陽王劉胤率兵迎戰(zhàn)，屯軍狄道，枹罕護軍辛晏告急。張駿派韓璞、辛巖前往救援辛晏，越過沃干嶺后，辛巖想要速戰(zhàn)速決，韓璞道：“夏末以來，天象多次變化，不能輕舉妄動。況且劉曜正在和石勒交戰(zhàn)，劉胤必定不能長久地和我們在此相持?！?/span>在韓璞的堅持下，他們以守代攻，與劉胤隔著洮水相持七十多天。是年十月，韓璞派辛巖從金城督運軍糧，劉胤聽說后對部下道：“韓璞的兵眾超過我方十倍，我們軍糧不多，難以持久?，F(xiàn)在他們分兵運糧，這是天賜良機。如果擊敗辛巖，韓璞等人不戰(zhàn)自潰?！?/span>于是，劉胤親率三千騎兵突襲辛巖，大破之，然后進逼韓璞的軍營。得知糧草被劫，韓璞麾下心無斗志，大多潰逃，劉胤乘勝追擊，渡過黃河，奪取令居，斬首兩萬余級，進而占據(jù)振武，河西為之大震。懾于劉胤的兵威，張閬、辛晏率所部數(shù)萬人投降了前趙，張駿再次失去黃河以南的地盤，偷雞不成蝕把米，腸子都悔青了。經(jīng)過一連串的博弈，張駿總算認(rèn)清了一個現(xiàn)實，劉曜可能打不過石勒，但對付他還是綽綽有余。罷了，罷了，我還是守著現(xiàn)有的一畝三分地兒吧，中原的這趟渾水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參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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