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植物園的百草園里，種植了很多株南方紅豆杉，現(xiàn)在正是它們結(jié)”紅豆“的時節(jié)。站在樹下仰望，枝頭的”紅豆“好像是有一種集聚光線的能力，看起來一顆顆都在發(fā)光。

植物園的鳥兒很喜歡吃”紅豆“，游人稍稍遠離，就紛紛飛到樹木上啄食。不同種類的鳥兒為了爭奪食物還會爆發(fā)團伙斗爭，體型碩大且兇猛的紅嘴藍鵲常占上風(fēng)，白頭鵯等鳥類則稍顯弱勢。

↑一只白頭鵯正在啄食“紅豆”

它們在枝頭唧唧喳喳地打鬧也將許多”紅豆“震落，石板路上落了一地。這些”紅豆“人類也可以吃。

南方紅豆杉（Taxus wallichiana var. mairei）作為一種裸子植物，它結(jié)的”紅豆“在植物學(xué)上不能被稱作果實，而只是一枚被紅色假種皮包裹的種子。可以看到，紅色假種皮肉質(zhì)、呈碗狀，中央盛著一枚黑色的、有棱有角的種子。

“紅豆”入口，唇齒輕輕咬破紅色假種皮，一種甜而滑膩的口感就擴散開來，真挺好吃的。但可千萬不要咬破黑色種子。這是因為，紅色假種皮幾乎是唯一可以食用的部位，它的根、莖、葉、種子中都含有多種有毒成分，其中就包括紫杉醇。

紫杉醇是啥過會兒再說，繼續(xù)來看南方紅豆杉。故名思義，南方紅豆杉名字里的紅豆是說種子。南方紅豆杉的枝葉確實也與杉木形似，但枝葉柔軟，如果我們伸手觸摸，觸感卻是柔軟的，一點都不扎手；如果我們從遠處看，南方紅豆杉枝葉都是微微下垂的。

南方當(dāng)然是指該種紅豆杉的地理分布，它廣泛分布于南方省區(qū)，從臺灣、浙江到四川、云南都有。我在浙江錢江源范圍內(nèi)見到過幾株紅豆杉大樹，筆挺的樹干向上突破，在繁茂的竹林和闊葉林中開出一片天地來。

↑野生南方紅豆杉大樹

能見到野生南方紅豆杉大樹并不容易，由于種種原因，南方紅豆杉和其他所有紅豆杉屬物種均被列為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同時南方紅豆杉也是IUCN評定的易危物種。

南方紅豆杉面臨的問題主要是生活環(huán)境退化和人為砍伐，而人們砍伐它的主要動機之一，與紫杉醇密切相關(guān)。

在1964年至1979年間，美國科學(xué)家從短葉紅豆杉中發(fā)現(xiàn)并提取了紫杉醇，研究發(fā)現(xiàn)其對卵巢癌、乳腺癌等癌癥有治療作用。隨著相關(guān)研究的推進，1992年紫杉醇藥品正式上市。

藥品市場需求巨大，然而從1公斤的短葉紅豆杉樹皮內(nèi)，僅僅能提取出500毫克的紫杉醇，自然產(chǎn)量遠不能滿足藥品生產(chǎn)需求。[1] 有人做過估算，提純1千克的紫杉醇就要砍伐2000～4000棵生長超過50年的植株。 [2]

因此，人工合成紫杉醇的研究迅速展開。然而人工合成的技術(shù)專利畢竟掌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自從開發(fā)了紫杉醇的這一用途，為了獲取原材料提取紫杉醇，全球范圍內(nèi)對紅豆杉屬植物的砍伐就沒有停止過。

在我國，盜伐紅豆杉走私海外的違法行為屢屢發(fā)生，有關(guān)部門嚴厲執(zhí)法，但總有人為了利益犯險，近十年相關(guān)刑事案件逾千起。[3][4]

更加荒唐的是，紫杉醇的抗癌功效被媒體報道后，許多人嗅到了”商機“，將紅豆杉木材制成水杯、砧板，甚至是衛(wèi)生巾。

這樣做當(dāng)然不能抗癌，且紫杉醇和紅豆杉內(nèi)含的其他生物堿是劇毒物質(zhì)，少量攝入就足以致死，曾有小孩誤食一至兩枚紅豆杉種子就險些致命。

因此早在2002年，原國家衛(wèi)生部就已將紅豆杉與砒霜、罌粟殼等一道列入《保健食品禁用物品名單》，然而今日在各大搜索引擎和購物網(wǎng)站輸入紅豆杉，此類制品的相關(guān)詞條仍是熱門。如果說走私制藥還能導(dǎo)向治病救人的結(jié)果，后者就完全是詐騙和謀財害命了。

希望我國能夠研究出更加高效、廉價的紫杉醇合成手段，讓盜伐野生紅豆杉無利可圖，讓野生紅豆杉能夠在山間安然生長。大家如果看到野生紅豆杉制品出售，也可以向當(dāng)?shù)毓矙C關(guān)，或者通過“國務(wù)院”、“12315”APP、微信小程序投訴舉報。

參考資料

[1] 匡雪君, 王彩霞, 鄒麗秋,等. 紫杉醇生物合成途徑及合成生物學(xué)研究進展[J]. 中國中藥雜志, 2016, 41(22):6.

[2]《從樹皮到抗癌藥，紅豆杉經(jīng)歷了什么？》鐘蜀黍

[3]非法走私紅豆杉 漢德公司董事長被判18年，2002年11月新聞

https://www.chinacourt.org/article/detail/2002/11/id/21482.shtml

[4] “紅豆杉”被剝皮挖根屢禁未止 近十年判刑逾千起，2018年7月新聞

https://www.chinanews.com.cn/gn/2018/07-09/8560466.shtml

作者：蔣某人

圖片：蔣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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