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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心:各自努力,隨緣好去

 淡墨書香日子長 2021-12-10
《天平之甍》:時移事往
文| 朱天心
流水十年間,從高一數(shù)學堂上一筆一筆成字成句成小說地寫起到現(xiàn)在,雖才出了薄薄四本書,但已愈覺得再沒什么題材可寫了,雖然生活圈子比學生時代已大得太多,所閱人事也不少,但是一樁樁的人事都是枯荒得令人一點都不想寫,我頓時才明白已讀過千遍的《莊子·逍遙游》里的話: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

明白后,悲從中來,原來這樣逐漸枯薄的人世,除非甘心去寫芥子,縱還有不世出的英雄豪杰,寫來也是叫人不能懂的,只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若果人世的深厚大若五湖四海,即若寫一微微芥子也是必有可觀的,如我們章回說部里的那些匹夫匹婦,如張愛玲筆下小奸小壞而我們卻憐喜的人們,如我想一談的日本作家井上靖的作品《天平之甍》。

《天平之甍》一書的背景,是日本圣武天皇天平年間,也就是相當于我們唐玄宗開元天寶時。圣武天皇天平四年(公元七三二年),天皇派遣第九次遣唐使至中國,龐大的使節(jié)團中有四名年方二十的小小留學僧,留學大唐期間除學習佛法外,還奉命負責自大唐請一位高僧回日本授戒,因為彼時日本雖然佛法興隆,但佛界尚無一位具備三師七證可以授戒的高僧,又且有大批的流民為逃兵役賦稅而混進佛界,使得佛俗混亂,綱紀大墜,為求澄清日本佛界和社會政治上的安定,也迫切需要請來這樣一位中國高僧,但當時渡海難如登天,渺漫滄海,百無一至,即使為傳佛法,也沒人有勇氣東渡,此中唯一人毫不猶疑地答應,是四位留學僧想都不敢想的“江淮之間,獨為化主”的揚州高僧鑒真和尚,其時鑒真已五十五歲,相貌卻仍骨格嚴整,巍然如山,有偉人氣質,額寬,眼、鼻、口皆大而穩(wěn)定,頂骨秀氣,顎部卻頗有意志地展開。留學僧覺得這位高名高德的僧侶,很像故國的武將。

自鑒真答應東渡后,從天寶二年開始進行,前后歷經六次才成功抵日,歷時十有一年,其中一次還曾漂流到海南島,而鑒真也在第五次失敗后,雙目因屢遭鹽性海風吹損而告失明,但以六十六之高齡抵日后還多有作為,除了廣泛地將中華文化第一手地傳給日人外,也在奈良筑一至今尚存的“唐招提寺”,若說彼時的奈良東大寺為國立大學,那么唐招提寺就是講授佛典與授僧戒律的私立大學了,而因為鑒真的緣故,私立大學的權威高過國立大學甚多。

唐招提寺的建造,在在表現(xiàn)其對日本宗教界、藝術界、文學界的偉大貢獻。尤以唐招提寺的主要建筑物“金堂”,不僅是代表日本奈良時代建筑的第一遺構,而且其柱上的組織——MITESAKI所完成的形式,也成為后世日本建筑主流之所謂“和樣”之基點。此外,鑒真弟子之對于佛像雕刻(鑒真逝世前,由其弟子所刻木像為日本現(xiàn)存最古的肖像)、漢學著作、梵唱之發(fā)達的貢獻,以及醫(yī)學知識的介紹,都有永垂不朽的功績。

井上靖與川端、三島一樣都是巨匠級的大家,作品除多產多樣性及多獲獎外,另有諸多以我國歷史或邊疆古跡作背景的文章小說,如得過“每日文學獎”的《敦煌》、《樓蘭》等。此一鑒真和尚的史事,是井上靖依據(jù)奈良時代的著名文人淡海三船所著《唐大和上東征傳》而以小說筆法寫成。鑒真的感人形跡先不提,其中的四名留學僧,于鮮為人翻閱的冷僻史料中不過就是兩字一名,一個無意義的符號,歷史長河中的小小芥子一粒罷了吧,但是井上靖卻重新給了他們血肉靈魂,讓遙遙千有余年后的我們讀來只覺神往難忘極了。

小說的開始,在日本興福寺院內,榮睿、普照二僧于早春的陽光里討論著是否要隨遣唐使團赴唐,其時櫻花含苞待放,晨風凜冽。爾后四僧在赴唐的船上,邊暈船嘔吐邊終夜互訴大志和年輕時自己所堅信的哲學,大風大浪里未來生死尚不知,也不過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大孩子,我看了太熟悉而心痛,叫我想起在學生時代總有那么幾個好朋友吧,隱隱感覺前程人世滄桑的不可抗拒不可測,因此更不甘心啊,終宵不寐地抒懷言志,一張張因認真執(zhí)著而發(fā)白發(fā)亮的年輕的臉,叫我不能殘忍地去想象十年后此座中竟是誰人方能經得???

四留學僧在唐共待了二十多年,其中一名叫玄朗的,娶了唐女為妻,育有一子一女,也曾想攜妻兒回故國,但到底還是在揚州西南的一市場里做大唐尋常百姓終老,他本是四人中志氣最高、鄉(xiāng)愁最重的。另一留學僧戒融則半途放棄了唐朝優(yōu)渥的衣糧支給以學法相究奧義的資格,而做個“走在乞丐、病人、煩惱的人的前面,從城鎮(zhèn)到村落,在街頭講道說法”的行腳僧,而其中最老實安分的普照,雖然很不能同意戒融的做法,但到底暗暗去替他送行。

在洛陽建春門送走了托缽打扮的戒融,普照無來由的有些寂寥之感,雖然正浴在早春的陽光里,而伊水溫暖,河畔的楊柳在暖風中搖曳著,李花就要綻放的季節(jié),附近已可以看見幾對游春行樂的人們了。

自此一別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兩人不意在珠江口重逢,便在擁擠的碼頭上,隨便揀了家小鋪坐下敘敘這些年間的事兒。此時的普照正為第五次的渡海失敗憂煩,戒融卻也答道:“彼此皆為渡海辛苦!”原來他也正擬搭船去天竺,歸途則打算走玄奘《大唐西域記》之路回唐。戒融熱烈地談著玄奘事跡,天竺之路以及關于旅行之類的書名。

二十年后,志趣和所認定所舍身的仍然不同……“同樣是為渡海辛苦,但我的跟你的就是不一樣!”普照很想這樣反駁戒融,但是在這待了二十年仍覺是異國的人們群集的碼頭,聽異國的語言,喝異國的酒,眼見異國的船只在港里來去,想歸想,普照終未否定戒融的話。

四僧中的最后一人叫榮睿,是比普照又不同的另一種善心誠實男,他也是乖弟子,幾番追隨鑒真渡海不成,終在第五次失敗后病逝于途中,鑒真因為他的死而哀勵悲切萬分。他在人世里這樣委婉馴良地匆匆行過,很叫人為之思省嘆息的。

普照是四人中唯一跟隨鑒真回到日本的留學僧,他自始至終抱負和靈機似都不如其他三人,甚至只像個尋常孤僻的老單身漢。鑒真一行抵日后,便迅速地在奈良的大佛殿西趕建戒壇院,待戒壇院落成準備進行授戒時,一干以賢璟為首的日本布衣高行之僧,突又反對以鑒真的授戒作為佛道入門的正儀,而主張自誓授戒即可。爭執(zhí)不下的結果,雙方約了來日在興福寺維摩堂討論,哪方辯贏便依哪方。

此辯論會實在事關重大,又且賢璟一方都是日本錚錚有名的學者,非有很強的意志力,欲辯倒對方是不可能的。鑒真弟子中有辯才者雖不少,但首先日語上的不能自如,便就弱了氣勢,此時一向訥于言辭的普照挺身而出。

是日,堂內爆滿,群賢畢至,堂外也圍滿了聽眾。賢璟等引《占察經》據(jù)以辯論,普照以《瑜伽論》抉擇分五十三卷責問對方,賢璟等無以回答,普照兩次催請對方答復,賢璟等依然無法回答,瞬間堂內屏息等待。普照也沒想什么,但不知為了什么,略微仰著臉坐在稍暗堂中的普照,一剎那在腦際浮起了在端州龍興寺客死的榮睿。

會后,包括賢璟等在內的八十余名僧侶棄舊戒,于戒壇院受戒。自此之后,普照聲名大起,便住東大寺維摩堂專門說開遮、講律疏。

我屢屢驚嘆釋迦與其弟子當年舌戰(zhàn)婆羅門的戰(zhàn)況慘烈,絕非如以往印象中的談天說地不著邊際的云淡風輕,而是直如孔孟當年一樣的“余豈好辯哉?余不得已也!”釋迦生生一個弟子阿難不就極似孔門子路嗎?而子路死時的不忘先正正衣冠最是叫我讀了淚下。當是之時,普照普照,你也可知道座中最熱淚如傾卻又笑得最安心的是誰嗎?

除此四人外,不能不提的是另一早他們三十年到唐留學的老僧業(yè)行。我不知道史籍中可載有業(yè)行此人,又或只是井上靖文學的虛構。但我相信真實的歷史里絕對存在過這個人的。

日本留學僧在唐早有多人聞名,如我們熟悉的吉備真?zhèn)?,如曾受玄宗賜位三品和紫色袈裟的玄昉,和官任門下省左補闕的阿倍仲麻呂。老和尚業(yè)行約是他們一輩的,但待在大唐約三十年,既沒周游盛唐風景,也沒見過任何大唐風流名士,是個只管埋首抄經的土包子。普照初見他時,很驚異他的臉是“自來唐土后所見最與唐土無關的臉”,而這樣的一張臉上始終蕩漾一種普照永遠不懂的恍惚朦朧的神情。望著堆滿房間的古文書或經卷的業(yè)行匆匆說道:“太遲了,經典也好,經卷也好,現(xiàn)在日本最需要的是一字不誤的抄寫本?!睒I(yè)行的這種死功夫,似也未被同儕或后輩所珍重,只普照不知怎的老是對他無法忘情,每隔一兩年總要去業(yè)行處看看,兩人其實也說不上話,唯普照是更怕占用了業(yè)行抄經的時間。

后來業(yè)行聽聞普照將隨鑒真返日,便托他將已抄畢的經卷先帶回日本,把在唐三十年的所有心血托付給普照,只因普照答應他“萬一船遇難不得不拋棄船貨時,我本人愿意代替經卷入海”。當時渡海艱難,若遇危急,多是將重物拋棄海中,經卷一占幾大木箱,屆時在旁人眼中自是第一當棄之物,所以業(yè)行會作如此要求,而普照也全心平和地答應了。

結果那次的東渡給漂流到海南島去了,經卷保是保住,唯因一行人顧慮北上回京之路太過遙遠,便將經卷全部送給當?shù)厝f安州的大云寺。普照輾轉回到洛陽,并找到業(yè)行已是兩年后的事了。當比以前更加瘦小且不聞世事的業(yè)行乍見普照的驚愕,是我們可以想象的,因為他以為經卷早已隨普照安然抵日且傳揚開了。普照忙把那次船難及這兩年的生活和經卷的下落,都向業(yè)行報告了,業(yè)行難得極有力氣地怒責了普照一頓,普照只得答應他在等候下次船期的期間,替業(yè)行把留在大云寺的那些經卷補抄齊。

此后,普照一方面打聽鑒真的消息,一方面每日執(zhí)筆抄經。普照開始抄經以后,才發(fā)現(xiàn)那是非?;ㄙM時間與勞力的工作,從早到晚不出門地伏案抄寫,一天的分量也很有限。如此的情況中,普照送走了天寶十年。但所期待渡日的便船仍未到來,其實普照無法明白判斷自己是不是真正在盼望渡日的便船早日到來。普照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心理上已變得很像業(yè)行,為業(yè)行補抄的經卷在過去一年中已抄有三十余卷,不過那只是二分之一左右而已,在未全部抄完以前,但愿那便船不要來,普照發(fā)覺自己深為這種矛盾的想法所困擾,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業(yè)行的臉上始終不去的那種含糊朦朧復雜神情的原因了。

天寶十二年,終于有遣唐使團回日本了,此次也就是普照與鑒真的第六次渡海。業(yè)行在此時把能抄的經已悉數(shù)抄畢,便一道親自護送經卷回國。此行總共有四艘船,普照鑒真在一船,業(yè)行在阿倍仲麻呂的那艘,因是大使的船,船體較大可堆經卷,有渡海經驗的船夫分配得也多,安全性自然大了許多。

出發(fā)的頭幾日,船隊仍沿著大陸行行停停,有時停泊十數(shù)日,只等順風。業(yè)行總不跟其他人一樣上岸觀光游覽,歇歇海上風浪之苦,只老實安分地坐在那些如山的經卷堆里,普照從岸上望著海上暮色里的業(yè)行,把那樣一個人置于廣闊明亮的風景之中,無情地裸露出他在唐土所受的勞苦,不似唐人,也不似日本人,只是一個彎了腰、瘦小的老人,佇立在海風中罷了。普照一時擔心起這位老僧土包子回日本后不知要做什么,既無僧侶的任何特殊資格,也不具有對經典的特殊知識,歸國后不可能有什么可期的。業(yè)行卻像看透了普照的憂心似的答他:“我抄寫的經卷一踏日本之地,會自己走起來,丟棄我走向各處。許多的僧侶讀他們、抄他們、學他們。佛陀的心、佛陀的教訓會正確地傳布各地。阿彌陀佛之前,內陣撒花來象征二十五菩薩,在日本是菊花或茶花,象征五如來吊下五葉幡,還有……”天暗風冷,普照注視著業(yè)行的背影,沖動地很想再跟業(yè)行見面,也奇怪二十年來自己對業(yè)行始終不解的那種難言之情。

自此一別,業(yè)行所搭的第一船便再也沒消息了。普照抵日后,很久才得知他們的船遭難的消息,李白亦曾有詩吊阿倍仲麻呂:

日本晁卿辭帝都,征帆一片繞蓬壺,

明月不歸沉碧海,白云愁色滿蒼梧。

最后一次的消息,原來他們的船是遠流至安南州沿岸,大部分乘員為土人所殺或病歿,只阿倍仲麻呂和二三隨員僅以身幸免,生存者之中沒有業(yè)行。仲麻呂返日不成,只得再仕唐朝。這消息到日本時,又是四年后了,其間唐有安祿山之亂,玄宗蜀都蒙塵。

對于業(yè)行這樣的一生真是好不難說,他在大唐的三十年,幾是中國文治武功最絢麗燦爛的時候,但皆兩相無涉;又且最后連三十年心血所抄經卷都全付碧海,是個悄悄走過歷史一生甚至沒半點功過可言的人,喜歡成敗論英雄或急究現(xiàn)世造形如我的人,或輕易一棒就可打落掉他,但是為什么,為什么也像普照一樣對他念念不忘?。』蛟S他們所處時代的人世背景是如此深厚,以致所思所想所怨所怒所歡悅所終身企求的,不論值與不值,皆是擲地可作金石聲的有分量。我真慶幸一千兩百年后,有位井上靖能懂得他們,且如此寫下。

四年前,曾經一游唐招提寺,當時還不甚了解此段歷史,只知道那時鄧小平訪美完正擬訪日,表示要將鑒真和尚的靈骨接回揚州老家供奉,雖然未被接受,鑒真和尚事跡卻因此而又被重新炒熱。

我們去唐招提寺的前一天,是游訪京都龍安寺,龍安寺以禪宗石庭著名于世。所謂的禪宗石庭,就是一方大若籃球場的庭院,石庭鋪滿細白似雪的砂石而未植任何花木,唯閑散置了七八塊天然大石,觀者不分男女國籍,皆靜坐廊下,端詳凝神,寺壁上懸的告示木板上,也寫道這是禪宗和尚用心造的庭院,觀者也當以心觀之。

我起先也聆訓肅穆虔敬觀之,久了到底暴躁起來。心想真要能知悅此庭亦只能隨因緣際會,哪是如此硬生參老至死?只覺眼前此景此眾殊可笑,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風力所轉,終成敗壞,豈知若脫離了彼機端,即無論是與錯,終皆歸于敗壞。白云重重,紅日杲杲,左顧無暇,右顧已老。

唉……又或者這其中“眾生顛倒,迷己逐物”的其實就只我一人吧。

次日便游唐招提寺了。寺在奈良市五條町,我們在一名“西京”的小站下車,招了計程車,車穿過一片平野,隨丘陵地略有起伏的田間道旁,時時可見斑駁而古樸的土垣,垣頂?shù)母餐卟皇桥罎M青苔,就是有奇花異草從斷垣裂壁里探頭向有人煙的路端。車行不久便到達了唐招提寺的南大門外,我們下車步行,一進南大門,是一條平坦寬大鋪滿細白砂的行道,道的盡頭,便是主要建筑金堂了。大殿高約十五丈,橫長約三十丈,殿前有八根圓木大柱,已呈棕黑的木質配上雪白的壁和地上的白砂,真是簡單而又大氣極了。我看了憑空大大地震動,以為一星期來在京都所看過的各種寺廟,沒有可與它比的。

金堂后是一較小但形制相仿的講堂,是當日鑒真和尚講經之處,講堂的地基高爽,我們去的那日,在整修沒開放,但光這樣看看,便很夠我們想象在里頭上課的光景,那日影透過細格長窗,停佇在檻柱間陳列著的聽講的長席,只覺浩浩陰陽移,乾坤日月長。

除此之外,另有鐘樓、僧舍、戒壇、舍利殿和經藏樓等。從講堂東側向北,穿過一道耳門,便有一小徑,向西可通鑒真和尚的廟堂和墓園。我們靜靜地一一看過,一時地無甚知覺,便仍回到我極喜歡的金堂檐下坐坐。此時太陽西斜,正下到屋頂處,那有名的屋脊兩端的雕尾像巨鳥喙要去銜日似的,有一千兩百年了……對啊,這才叫做用心去造的寺廟??!前一日游龍安寺的不平之氣,這才給平服。鑒真造此寺時,雙目早已失明,這不是用心造是用什么造的?而什么樣強的意志力,叫他如此花十數(shù)年渡海來此異地,憑著腦海里的記憶指揮造出與故國一模一樣的寺廟???大概只有宗教和戀愛能叫人產生如此大的力量吧!因為以為自己所信所愛的,是世上唯一絕對的,既相信世上有絕對的東西,便忙不迭把自己從爭執(zhí)煩擾的塵世中抽身而出,以身為牲,獻給這個絕對吧。

我每喜歡印度民族和佛教文化的溫婉聰明,因而更不愿意正視它與漢文化相較之下總會有的欠缺之處。我是最容易對心愛的人心愛的物事下狠絕之言的,因為是自己喜愛的,實則也是責到自己身上來啊。我不知道對于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同儕,究竟我才是那嘲笑大鵬的斥,或我是心向九萬里的大鵬而無人能識?其實,又怎么能現(xiàn)下就得到答案呢?雪竇禪師不是都說了嗎?“出草入草,誰能尋討,白云重重,紅日杲杲,左顧無暇,右顧已老,君不見寒山子,行太早,十年歸不得,忘卻來時道。”

禪語不仁詩語險。

昔時我極喜歡“一杯看劍氣,二杯生分別,三杯上馬去”式的分道揚鑣,于今覺得雖是意氣風發(fā),然終有一些負氣的煙火味。我更喜歡六祖慧能的心平氣和,他說的是“此心本凈,無可取舍,各自努力,隨緣好去”。六祖言畢,徒眾作禮而退。

我今便也珍惜儕輩的一顆無可取舍的凈心,各自努力,隨緣好去。唯也與六祖當日的徒眾一般,最老實最誠心的聆聽竟,深深作禮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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