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卻似總無情

——唐代杜牧揚州《贈別二首》品讀

中條山客

【其一品味】

公元835年（唐文宗大和九年）杜牧由淮南節(jié)度使掌書記升任監(jiān)察御史，離揚州奔赴長安，與在揚州結(jié)識的歌妓道別時所作。二人感情相當(dāng)深摯，頗有些依依不舍。文人臨別，贈詩二首，各有重點：第一首重在贊美對方，引起惜別之意；第二首詩重在“惜別”。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這首小詩的前兩句是說，姿態(tài)美好舉止輕盈正是十三年華，活像二月初含苞待放的一朵豆蔻花。

“春風(fēng)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小詩的后兩句是說，看遍揚州城十里長街的青春佳麗，卷起珠簾賣俏粉黛沒有比得上她。

當(dāng)時杜牧要離開揚州回長安，唐時的揚州經(jīng)濟文化都非常繁榮，當(dāng)時的統(tǒng)計數(shù)字是揚州排名第一，益州（今四川成都）第二，“春風(fēng)”句意興酣暢，渲染出揚州富麗豪華的氣派，十里長街，車水馬龍，花枝招展。這里歌臺舞榭密集，美女如云，商賈如蟻。卷上珠簾則看見翠樓紅袖?！翱偛蝗纭庇脡旱蛽P州所有美人的美來突出一人之美，有眾星拱月的效果。杜牧這首詩，從意中人寫到花，從花寫到春城鬧市，從鬧市寫到美人，最后又烘托出意中人。二十八字揮灑自如，游刃有余。

【其一原文】

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fēng)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今譯】

十三四歲的少女姿態(tài)裊娜，舉止輕盈美好，就像二月里含苞待放的豆蔻花。十里揚州路，處處春風(fēng)激蕩，珠簾翠幕中的佳人姝麗沒有一個比得上她！

【其二原文】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今譯】

相聚時如膠似漆，分別時卻像冷酷無情，只覺得酒筵上要笑卻笑不出聲。案頭蠟燭有心它還會依依惜別，你看它是替我們流淚，一直流淚到天明。

【其二品味】

同所愛不忍分別，又不得不分別，感情是千頭萬緒的?！岸嗲閰s似總無情”，明明多情，偏從“無情”著筆；一個“總”字，又加強了語氣，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杜牧愛得太深、太多情，以致使他覺得，無論用怎樣的方法，都不足以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珍惜。分別的筵席上，凄然相對，像是彼此無情似的?！拔ㄓX樽前笑不成”，要寫離別的悲苦，他又從“笑”字入手。一個“唯”字表明，杜牧是多么想面對情人，舉樽道別，強顏歡笑，使所愛歡欣！但因為感傷離別，卻擠不出一絲笑容來。把人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說得委婉盡致，極有情味。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卑割^蠟燭有心還惜別；你看它替我們流淚流到天明。在杜牧的眼里，它那徹夜流溢的燭淚，就是在為男女主人公的離別而傷心了。

有人說杜牧年輕時非常濫情，但是，從這二首詩看，杜牧的感情還是坦率的，真摯的，道出了離別時的真情實感。

2021年11月18日星期四，上陽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