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想起存在主義,內心總有股被點燃的感覺。仿佛有那么一剎那,克爾凱郭爾、薩特、加繆、海德格爾等人就從我眼前一晃而過。 我曾經被生活擊敗過,也曾經被自己摧毀過,也曾經陷入過絕望與迷茫之中。 一開始,接觸哲學,純屬好奇,也沒有過多的想法,我從沒有想過要從中獲取過什么養(yǎng)料,甚至對其還有點警惕,我生怕已經在絕望邊緣徘徊的我再次被哲學帶入虛無。 盡管古希臘哲學、中世紀神學、啟蒙時期的思想都曾帶給我不一樣的感動與收獲。我曾經是亞里士多德的信徒,因為他告訴我,人是有理性的。這讓我重新對生活抱起了希望,因為理性是我最后身為一個人的任性。甚至有的時候還為此沾沾自喜,因為只有人才擁有亞里士多德口中的理性。盡管我現(xiàn)在意識到了,理性分為很多種,亞里士多德說的,也太籠統(tǒng)了。 我也曾經被笛卡爾驚醒過,那句“我思故我在”實在是振聾發(fā)聵,當我深入笛卡爾的思想之后,發(fā)現(xiàn)與他有一絲共鳴。我不知道笛卡爾是不是也和我一樣,親手摧毀了自己,然后再全新的道路上為自己開拓一條嶄新的道路?;蛟S,當他旅居荷蘭的時候,也和我一樣,陷入過絕望。 我也曾自稱是康德的信徒,似乎在接觸康德之后,我少了很多無謂的煩惱。因為我知道,那些煩惱就是康德口中的“物自體”,永遠沒有答案,人的理性也觸碰不到。當然最重要的是,康德心中的道德律,讓我有意識也建立屬于自己的道德律。 哲學總是讓人仰望星空,可哲學卻總是讓我低頭看自己走過的路,少一些形而上的思考,多一些腳踏實地的低頭做事。 可是,我依舊迷茫,只不過這份迷茫,多了一些厚重感。 最早接觸存在主義哲學家,還是在很多年以前,我至今都忘不了加繆的《局外人》帶給我的震撼。甚至網(wǎng)盤認為,在我讀過的小說中,《局外人》的開頭是最棒的:我的媽媽死了,也許是在昨天…… 那個時候不知道什么是荒誕,也不知道什么是西西弗神話。再后來,順藤摸瓜,讀了薩特,甚至有一段時間被海德格爾拒之門外,因為我不配,我讀不懂。最終,我回到了存在主義的起點-克爾凱郭爾。 存在主義之外的哲學,盡管也多次照亮了我前進的路,但總有種無力的感覺,就好像,以前學校的課堂,老師講的都懂,但回家做作業(yè)的時候又啥都不會。 “未經審視的人生不值得一過?!?/span>蘇格拉底如是說??墒牵松撛趺磳徱?,審視到什么程度,他沒有告訴我。 而薩特告訴我,人生是虛無,加繆告訴我,人生是荒誕,或者如果追溯到克爾凱郭爾,他可能會告訴我,人生是選擇。 沒錯,每一條路都可能是康莊大道,但其中最重要的,是人自己的選擇,所有的問題都出在自己身上,學了那么多,知道了那么多,如果不能回到自身,那一切都是白搭。 可是,選擇對大部分人來講,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因為人非生而知之者,沒有人知道自己的選擇在當下來講是對是錯。甚至,在選擇了這條路之后,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之間后悔、遺憾,總想著自己當初如果選擇另一條路,現(xiàn)在的自己會不會過得更好。 而當今世界所面臨的一個困境是,選擇太多,我們看似自由,卻如盧梭所言,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面對未來,我恐懼,我害怕,我擔心,我一步一步往后退,希望能有個依靠,有個支柱為我排憂解難??墒俏彝笸艘徊剑瑓s摔倒在了地上,尼采告訴我,上帝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為你負責了,你得為自己負責。 克爾凱郭爾在我面前鄭重其事地說道:“非此即彼!” 說著,他縱身一躍,我再也看不見他了。他做了他自己的選擇,而我,依然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薩特告訴我,你的本質是虛無,你過去所經歷的一切都無足輕重,決定你現(xiàn)在的是未來,而不是過去。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重新開始,因為你的本質是虛無,你可以去改造自己,你可以去完善自己,因為,這是你的自由。 緊接著,加繆遞給了我一把左輪手槍,叼著雪茄說:“自殺、信仰、荒誕,你選一個吧?!?/strong>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起了手槍,在本能的驅使下,將其扔到了一邊。我也曾試圖為自己找一個信仰,結果發(fā)現(xiàn),一旦我信仰,那么自我成長之路就被中斷了,因為我很難再接受其他不同于我信仰的東西或觀念。最后,我迫不得已,只能選擇荒誕。 加繆說:“如果生活是荒誕的,無意義的,那就應該更好地經歷它?!?/strong>緊接著,他又說:“生活從來就沒有容易過?!?/strong> 接受荒誕,正是生命的開始,從此,再也不問生命有何意義,盡管去感受喜怒哀樂,盡管去體驗悲歡離合。痛也好,快樂也罷,都不過是荒誕的延續(xù)。加繆說:“這就是生活,而且是最大可能的生活?!?/strong> 尼采說:“殺不死你的,都將使你更強大?!?/strong> 或許,人生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卡夫卡在他的《城堡》中告訴我,生命的意義正是自己去賦予的,人生本沒有意義,只不過思考的人多了,才有了意義。 當我從存在主義走出來之后,才豁然開朗。那些曾經記住的,沒有記住的,都從我心底慢慢蘇醒。正如“未經審視的人生不值得一過”,不要去問,要去做,要去踐行。 毋寧說,存在主義是奮斗的哲學,是行動的哲學,更是積極的哲學。 海德格爾說,人都是被拋到這個世界上的。似乎,從沒有一種生物在我出生之前詢問過我的意見,我就這么被拋到了這個世界上,莫名有了意識,也莫名產生了思考。這一切,都只是一種偶然,除了生與死之外,我才能為自己選擇該有的意義,也許,向死而生也是一種態(tài)度。 我看到克爾凱郭爾從懸崖邊又跳了上來,跟我說:“我不會告訴你什么時候該跳,什么時候不該跳,我也不會告訴你,人生該怎么選擇,一切都在于你自己。不要去追尋哲學究竟說了什么,要反過來讓哲學為你服務,但哲學無法為你做選擇,做選擇的只能是你自己。至于選擇結果的好壞,就看你能夠擁有多少先見性與充足的知識了?!?/strong> 說著,他又縱身一躍,似乎,縱身一躍對他來講,正是他自己的選擇。 初入存在主義,不知存在為何物,跌跌撞撞走了一圈,出來時也是渾渾噩噩。 只不過是突然有一天,想通了,僅此而已。 那一天,我在小公園漫步,像極了“欄桿拍遍”的辛棄疾。 (有關存在主義這些人,以后會慢慢細講帶給我的啟發(fā)) 與君共勉 2021年10月2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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