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付能量

東京奧運會的10米氣步槍預賽中，王璐瑤遺憾離場，一條自拍微博被網(wǎng)友罵上熱搜。即使楊倩代表了中國隊奪得奧運首金，質(zhì)疑聲也同樣出現(xiàn)。

一直以來，我們的社會沒有給予運動員們足夠的包容，甚至是把運動員當做奪金的「機器」，當作競技體育流水線上的「產(chǎn)品」。他們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有個人愛好，他們只能贏，不能輸......

可換位思考，運動員也是普通人。

為了取得優(yōu)異成績，他們放棄其他的路，選擇了競技體育這座獨木橋。如果最終沒能登上領獎臺，他們退役后，可能過得還不如「普通人」。

所以，請不要把運動員捧上「神壇」。

01

贏的不是榮譽，而是免死金牌？

在東京奧運會女子10米氣步槍項目上，98年的溫州姑娘王璐瑤未能發(fā)揮出正常水平，最終止步于資格賽。

比賽結(jié)束之后，王璐瑤發(fā)布了一條微博「各位抱歉，很遺憾，我承認我慫了，三年后再見吧~」并配上了一張自己的照片。

站在運動員的角度，這個「慫」字，本身是一種自嘲，而不是真正的怯懦。雖然使用的措辭和照片欠考慮，但倘若站在包容的角度來看，這更偏向于一種發(fā)揮失常之后的自我保護。

我們也可以理解為：「我是有實力的，只是出現(xiàn)了一些小狀況，三年之后我還會回來的?！?/span>

但在網(wǎng)絡大環(huán)境中，這種自我調(diào)侃往往被誤解。

年僅23歲的王璐瑤，沒有收到大家的安慰，迎來得卻是無數(shù)的網(wǎng)絡暴力。最終，她被迫刪掉了微博，并進行了道歉。

沒有人會在意王璐瑤在國家射擊隊選拔賽中，是以第二名的優(yōu)異成績拿到東京奧運會入場券的。

與此同時，很多人替楊倩慶幸，多虧小姑娘為中國隊摘下了金牌。這塊獎牌，除了榮譽的象征，更是她在網(wǎng)絡上的「免死金牌」。

不然在鏡頭前「染色的指甲」，微博里發(fā)的「鞋子收藏」，每一個「不良」行為，都將成為她死罪中的「呈堂證供」。

即使奪得了金牌，「貴族女孩」「她明明可以把XX燒了，然后發(fā)微博表明愛國心，可她沒有，真的很讓人失望」這樣的言論也同樣出現(xiàn)。

微博發(fā)布時間，在新疆棉事件之前，如今，這條微博也已經(jīng)被楊倩刪除

古往今來，對運動員們近乎冷酷無情的要求，一直都存在。即使像「體操王子」李寧、「飛人」劉翔這種級別的運動員，也沒能躲過網(wǎng)絡暴力。

1988年漢城奧運會，李寧由于發(fā)揮失誤，從鞍馬上摔了下來。在回國的班機上，機場工作人員冷嘲熱諷，說「哪里不好摔，跑到那兒摔去了?！够貒?，李寧還收到了刀片和上吊繩。

2008年北京奧運會，劉翔因為跟腱斷裂遺憾退賽，2012年倫敦奧運會，劉翔在上第一個欄時摔倒在地，質(zhì)疑聲和咒罵聲如同潮水一般涌來。沒有人會在意，劉翔當年取得了怎樣的成就。

「跳水皇后」高敏，9歲開始接觸游泳，12歲拿下全國冠軍，職業(yè)生涯共計獲得70余枚國際金牌。而高敏選擇退役的那一年，僅僅22歲。

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前，高敏遭遇了傷病，內(nèi)心變得極其脆弱。她害怕失敗，一度想要通過服毒的方式進行自我了斷。

后來，跳水皇后高敏因為不想重蹈李寧的覆轍，選擇在巔峰時期退役。

被捧上「神壇」的運動員，受到了來自外部輿論與內(nèi)心斗爭的雙重擠壓，最終落得草草收場。

好在近兩年這種現(xiàn)象逐漸得到改善。隨著國家的日益強盛，大眾不需要再通過金牌來換取民族自信，也能夠設身處地的為運動員著想：「只要能夠站在奧運的賽場，他們就是好樣的?！?/span>

02

退役、迷茫、缺失的安全感

有人說「運動員的一生會面臨兩次死亡，一次是自然死亡，另一次就是退役。」

在中國，平均每年有超過1萬名專業(yè)運動員會面臨退役。退役前，運動員們的生活相對簡單，只需要聽從訓練隊的安排。他們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夠代表國家出戰(zhàn)奧運的賽場，爭奪最高的榮譽。

而在所有的運動員當中，能夠取得優(yōu)異成績，被大家所熟知的也是極少數(shù)。

大多數(shù)運動員的職業(yè)生涯，就如同一顆無法完全綻放的煙花，有光亮，但轉(zhuǎn)瞬間便黯然失色，不會被世人所記住。自己燃燒殆盡，甚至也留下滿身傷病。

如果運動項目被取消，那運動員更是需要面對新的挑戰(zhàn)。2024年巴黎奧運會帆板被取消，那本次東京奧運會取得金牌的盧云秀，也將選擇從RS:X級帆板，轉(zhuǎn)型到iQFoil水翼帆板。

退役后，運動員的文化課、社交能力和社會關系，相比于運動成就都相對滯后，同時還要面臨長達40年的職場道路。

同時我們也能看到，一些運動員退役之后，選擇重新回到賽場。除了出于個人奮斗和國家榮譽的角度，也許會是因為家庭方面的經(jīng)濟壓力。

能夠成為教練員，或者在運動隊的其他崗位任職，對于運動員來說是相對圓滿的結(jié)果。這里面，除了責任和熱愛，也會有些許的無奈：

因為除了這些，絕大多數(shù)運動員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轉(zhuǎn)型。自己面對繁雜而多變的社會，究竟還能夠做什么。

和普通人一樣，他們也會不安，也會迷茫。

本屆奧運會，最受到大家關注的是一位2007年出生的小姑娘全紅嬋，作為中國體育代表團最小的成員，在女子單人十米跳臺的決賽中，成為奧運史上第一位五輪三跳全部滿分的運動員。

在賽后的采訪中，全紅嬋懂事得讓人心疼：

「我的媽媽生病了，我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我只想賺錢給她治病。」

賽場上叱咤風云的運動員也需要安全感，讓他們在賽場上沒有任何顧慮的參賽。這種安全感，既來自于國家、社會，也來自于運動員自己。

由山西省體育發(fā)展中心主辦，冠軍基金協(xié)辦的「2021年山西省退役運動員兒童運動能力指導師培訓班」結(jié)業(yè)儀式

同時，國家也需要給運動員們提供足夠的社會保障與職業(yè)保障，幫助他們做好退役后的轉(zhuǎn)型工作。甚至可以在退役前的幾年時間里，提前幫助他們做好準備，做好職業(yè)發(fā)展的規(guī)劃。

隨著體育教融合的不斷深入，相信在未來，體育僅僅是運動員們的其中一條發(fā)展方向，除了運動技能本身，他們還會具備其他領域的專業(yè)知識，真正實現(xiàn)「進可攻賽場，退可守專業(yè)。」

而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03

真實的運動員，應該長什么樣？

他們會期盼著甜甜的戀愛，他們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他們會通過哭泣釋放自己的壓力，偶爾也會耍點小性子，發(fā)點小脾氣。

兩年前，體育資深媒體人張斌老師在「煥新計劃」項目啟動儀式的中說道，「運動員們在轉(zhuǎn)型中遇到的最大的問題，其實在于他們內(nèi)心的恐懼」，呼吁更多人來關注運動員的內(nèi)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