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支   使

——

文：程先利 / 圖源：堆糖

小趙是新分來的大學(xué)生，在這個科室里自然年齡最小。錢科長總是吩咐小趙干這干那，打水、掃地，甚至給錢科長買飯、接孩子。小趙簡直成了這個科室的勤雜工。錢科長的朋友特多，一天總來好幾茬，每當(dāng)來了朋友，錢科長很干脆地說一聲：小趙，打壺水，泡茶。說完這話，錢科長就會在朋友們面前流露出頤指氣使洋洋得意的神情。這時的小趙馬上丟開手頭的工作，打水、泡茶，忙得不亦樂乎。雖然心里不滿，小趙還要表現(xiàn)出毫無怨言的樣子，小趙明白，自己的前途就掌握在錢科長手里，稍有閃失，就會前功盡棄。

時間久了，小趙被錢科長支使形成了習(xí)慣。如果有一天錢科長不說上幾遍小趙，干這個，小趙，干那個，同科室的人都會覺得這一天缺少了什么東西似的。錢科長還專門為小趙配了一個手機(jī)，每當(dāng)有事需要小趙跑腿下力氣，錢科長一個電話，小趙不管在哪兒，做什么事情也得先放下手頭的活兒急急忙忙往回趕，然后低眉斂首聽錢科長支使。

同學(xué)們常常挖苦小趙：你簡直就是一個“三小、店小二”。小趙總是嘿嘿干笑兩聲，沒有辦法，我這是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將來能不能成大事，全靠錢科長了。

一日，上班不久，錢科長喊小趙，說是小孩他姥姥要來，讓他舉個牌子去汽車站接人。小趙二話沒說，寫好牌子騎上自行車直奔汽車站。

汽車來了一輛又一輛，小趙舉著個大牌子望眼欲穿，心急火燎。時值盛夏，酷暑難耐，他站立的那塊地面，已經(jīng)被汗水洇濕了。

到了下午兩點(diǎn)多鐘，沒有接到人的小趙渾身疲憊，滿面倦容地走進(jìn)辦公室，抓起桌子上不知誰的一杯子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然后開始尋找錢科長。辦公室的同事冷嘲熱諷地說，上午就回家陪他丈母娘去了。小趙狐疑地說，不對啊，我接了大半天站，沒有來。同事們哄地一下都笑了，你真是傻實(shí)在，人家是坐火車來的，你在汽車站當(dāng)然接不到了。

小趙的心仿佛被銳器戳著似的，戰(zhàn)栗了一下，渾身哆嗦，磕磕絆絆地走出辦公室。他聽到身后有人憤憤不平地說，錢科長也真是，明明知道接的人來了，就該給小趙打個電話讓他回來，這不是耍弄人嗎？

第二天，錢科長喊小趙：小趙，打壺水。小趙提起暖壺來到鍋爐房，接了半壺開水，又在涼水管上兌了半壺涼水。

錢科長覺得不對勁，邊喝水邊問，小趙，這水是不是沒開？小趙硬生生地說，開了。

錢科長拉了兩天肚子，吃藥也不管用，只好捂著肚子哼哼嘰嘰去醫(yī)院輸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