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當今學習王羲之、王獻之的書法名家,上個世紀30年代崛起的沈尹默不得不被提起,即使到現(xiàn)在,他的影響了依然很大,但同時他也是當今爭議最大的帖學書法名家之一,原因就在于,他雖然一生都在學習王羲之書法,卻沒能得到王羲之的真諦。 說到沈尹默在書法上的影響,不得不提起書法界的“碑學”和“帖學”之爭,自清末以來,由于清人在各個層面都主張“變”,書法也不例外,延續(xù)近千年的“二王”體系的帖學也被沖擊,清代的書法家以及書法理論家極力推崇“帖學”,尤其是以康有為為代表的“碑派”書法家,不僅在實踐上推崇北碑,還著書立說大肆鼓吹,稱“北碑”無不佳者,更是列出了“魏碑十美”。 在這些書法家的鼓吹下,當時的社會名流也都開始學習魏碑書法,連帖學名家也開始染指碑派書風,碑學書法逐步開始盛行,以至于連私塾里剛剛開蒙的小朋友都練起了魏碑書法,這讓本來已近萎靡的“帖學”書法更是雪上加霜。 實際上,“碑學”書法和以王羲之為主導的帖學書法,二者之間并不是對立的,它只是書法發(fā)展的一個風格流派,單學碑刻往往會失之于粗野,“碑學”書法發(fā)展到后期越來越乏力,食古不化,甚至一些碑學書家越寫越野,一些書法大家早就回過神來,開始從帖學中汲取營養(yǎng),放棄了純學碑刻的理念。 二王流派的帖學,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一個書法流派,它幾乎可以容納所有書法類型,包括魏碑、漢代的隸書以及先秦篆書,是人文化的書法藝術,文人的參與,讓各種類型的書法風格的到質的升華,從簡單的技法、技術上升到藝術,書法如此,國畫、篆刻也是如此。 可以說,有文化人參與以后的魏碑書法,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民間書法,自從被稱為“帖學”那一刻起,流落于鄉(xiāng)野的民間碑刻書法藝術,就開始一步一步文人化、藝術化。 但是還在沉浸于“碑派”書風、“南北書派”論的大部分書法家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沈尹默的崛起,無疑是一個分割點,他的崛起以及在帖學上的努力,讓人們突然回過頭來,原來一味的學習碑刻和完全學習“二王”并不是書法的唯一出路,把二者相結合或許能夠寫出一種新的境界。雖然碑和帖相互融合在之前已經(jīng)有書法家開始實踐,但是能夠讓普通書法家也開始認識到這一點,沈尹默無疑功不可沒。 就這一點而言,沈尹默就可以名垂書法史了,就像北宋初年的蔡襄,他雖然沒有完全的發(fā)揮“尚意”書法的真諦,但是作為一個由唐末到宋的過渡書法家,在唐代“尚法書風”的影響下,首開“尚意”書法的前奏,依然是功不可沒的,“尚意”的根本仍然是書寫的法度,沒有蔡襄的“尚意”書風是不完整的,他是承上啟下的關鍵,書壇蔡襄的書法在“宋四家”里并不算最好的,甚至排到最后一名。 同樣,和沈尹默同一時代的很多書法家,單就書法水平來看,要高于沈尹默,如弘一法師、謝無量等等,但是在影響力上,沈尹默在碑學書風之下,努力倡導帖學,讓書法重歸正統(tǒng),是同時代的書法家所不可比的。 陳獨秀曾經(jīng)批評沈尹默的書法“其俗在骨”,從沈尹默臨摹的蘇東坡《黃州寒食帖》以及他的楷書,確實可以看出少了些許性情,更多的是平正和嚴謹。這也是很多人詬病沈尹默書法的原因,他一生都在學習王羲之,卻沒有學到王羲之書法里的那份性情、率意,這被認為是王羲之書法的真諦。這種真諦是學不到的,才氣使然,但在書法的功力上,沈尹默無疑是無可挑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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