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里,黛玉死后,薛寶釵嫁給賈寶玉,金玉良緣到底成為事實。黛玉不在了,于情于理,對薛家還是賈府,都是一個皆大歡喜的收場。而賈寶玉也不負眾望,中了舉人,可隨即就出家做和尚去了,留下寶釵一個人獨守空闈。這個結(jié)局,恐怕是賈薛兩家、甚至是所有讀者都意想不到的。其原因是什么呢? 有人說,這是賈寶玉對黛玉癡情不改造成的。之所以中舉,只不過是為了報答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也算是出家前為家族做點貢獻。也有人說,賈寶玉娶薛寶釵,是王熙鳳想出來的“掉包計”。當時的賈寶玉昏沉沉不大明白,清醒之后,自然就不答應了。這兩種理解,其實都有其片面性。到底不能解釋我們心中所有的迷惑。 其實,在《紅樓夢》里,曹雪芹早就借劉姥姥之口,說出了賈寶玉最后的歸宿、以及薛寶釵最后的結(jié)局。只是因為說得很隱晦,被大家多方解讀而歧義雜生了。 那就是第三十九回,劉姥姥二進大觀園的時候,給大家講了一個故事,也就是“雪下抽柴”的故事: 因說道:“我們村莊上種地種菜,每年每日,春夏秋冬,風里雨里,那里有個坐著的空兒,天天都是在那地頭子上作息馬涼亭,什么奇奇怪怪的事不見呢。就像去年冬天,接連下了幾天雪,地下壓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還沒出房門,只聽外頭柴草響。我想著必定是有人偷柴草來了。我爬著窗眼兒一瞧,卻不是我們村莊上的人。” 賈母道:“必定是過路的客人們,冷了,見現(xiàn)成的柴,抽些烤火去,也是有的?!眲⒗牙研Φ溃骸耙膊⒉皇强腿?,所以說來奇怪。老壽星當個什么人?原來是一個十七八歲的極標致的一個小姑娘,梳著溜油光的頭,穿著大紅襖兒,白綾裙兒——” 雖然,曹雪芹特意說了,這是劉姥姥信口開河湊出來忽悠賈母和王夫人的。但《紅樓夢》的真真假假,正是這么半真半假。我們來看劉姥姥說的這個故事:主角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穿著大紅襖、白綾裙,在大雪夜里抽柴火。 劉姥姥說到一半,說巧不巧,說到抽柴時,賈府南院的馬棚就著火了??梢?,劉姥姥這個故事,根本就是作者留下的線索,隱喻了很多問題。而賈寶玉事后也打發(fā)茗煙往南邊去尋那間廟,廟是找到了,只是廟里的菩薩可不是女菩薩,而是一個“青臉紅發(fā)的瘟神爺”。既然是“爺”,這個“茗玉姑娘”其實就是劉姥姥說的賈寶玉了。 要知道,在大觀園里,誰最喜歡穿紅色襖兒?賈寶玉是也。誰最像一個青臉紅發(fā)的瘟神爺?也唯素有混世魔王、遮天魔王之稱、發(fā)起渾來的賈寶玉當?shù)闷疬@個雅號。 而且,賈寶玉似乎對這個“茗”字很在意,一開始,茗煙的名字已經(jīng)起好了,叫著叫著嫌“煙”字不好,就改成“焙茗”,改來改去,還是以“茗”為字眼。劉姥姥一個粗俗不堪的鄉(xiāng)下老太太,豈能平白無故想到一個“茗”這么風雅的人名出來?自然就是借喻賈寶玉而來了。 而“雪”諧音“薛”,柴諧音“才”,薛家有才之人,也唯有寶釵才算得上了,難不成薛蟠那個呆霸王還能頂?shù)闷鹨粋€才字? 寶(茗)玉雪(薛)下抽柴(釵),自然就是在暗示,賈寶玉最后會抽中寶釵成為自己的妻子,這就是金玉良緣的前因后果。 可惜,寶玉這個人,生平最恨經(jīng)濟文章,而這一點,正是寶釵所忌諱的?!翱蓢@停機德”,這停機德三字可不是隨便說的。也只有寶釵這個有心上進,好幾次勸誡寶玉上進讀書的姑娘才當?shù)闷鸬摹?/p> 一個是不求上進、只喜風花雪月的賈寶玉,一個是“送我上青云”、不甘庸俗的薛寶釵。成婚之后,寶釵勸誡寶玉的機會、頻率自然就更多了。而這一點,正是賈寶玉永遠也改變不了的。如果賈寶玉有熱忱功名的一天,那也就不成為賈寶玉了。 于是,我們可以大膽設(shè)想,婚后的寶玉和寶釵,會因為“上進讀書”這個問題,發(fā)生激烈的爭執(zhí)。記得三十二回里,寶姐姐勸寶玉讀書: “他也不管人臉上過得去過不去,他就咳了一聲,拿起腳來走了”。 早在多年前前,寶玉對勸誡自己讀書的人的回應,就是一走了之?;楹蟮馁Z寶玉,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寶釵勸的多了,賈寶玉自然還是一走了之。 因此,薛寶釵嫁給賈寶玉這個結(jié)局,劉姥姥在多年前就已經(jīng)說給大家聽了,只是當時的寶釵,一門心思想做寶二奶奶,也就忽視了劉姥姥話里的玄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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