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深圳濟南綠皮火車：那個坐在洗手盆上睡覺的人，曾經是我

鐵道之旅 2018-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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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chuàng)文章，轉載請注明出處）

來深圳尋夢多年，至今還不算成功，已把他鄉(xiāng)當故鄉(xiāng)。早些年往返故鄉(xiāng)與深圳之間，皆大多數(shù)乘坐火車，那時坐不起特快專列，只有選擇綠皮火車，人多，買不到票，經常站回家，火車上沒有空調，擁擠得無處安身，一路辛苦非現(xiàn)在年輕人可以想象?，F(xiàn)在我們乘坐高鐵，呼嘯一下就到了武漢，一覺就到了濟南。而那時火車速度慢，常常一站就是兩天兩夜，最后出站不亞于大病一場?；叵肽菚r，真是驚嘆自己的忍耐力。

如今十多年過去，早是自己開車，不再擠火車了。然路途遙遠，有時不得已還是要坐。快8月底了，侄子要回家上學，他是來打暑假工的，年經小，筆者也想回家看看，于是決定送他們回去，得趕快買票了，于是提前十多天買票，可是一查近十天高鐵票，一個座位都沒有。再查深圳東站火車票，好家伙，臥鋪一直到9月份都全賣光，朋友說，訂臥鋪票得提前一個月?；疖嚥皇翘崴倭藛幔坎皇怯懈哞F嗎？怎么還是買不到票？人太多是唯一的解釋。沒奈何，只得買了空調快車票，K字開頭，普通硬座，還好有座位，只是時間長了很多。

某日下午即到，乘公交和地鐵，奔波至深圳東站，因為少了購票環(huán)節(jié)，車站少了很多人，但安檢特別麻煩，驗身份證，人臉識別，行李檢查，旅客大包小包，排了長長隊，進候車室，各車次都安排好了通道，坐下候車，到時間了，再進站檢票，七彎八拐，下臺階，看到久違的綠皮火車了。到站臺，要幾分鐘，大家連走帶跑。列車很長，但登車時間只有12分鐘，車頭車尾的旅客奔跑上車，氣喘吁吁，再驗票，再排隊，進車廂，找座位，放行旅，一切和那些年坐車一樣，所有的旅客都是在急迫中登車。

列車啟動往北行，車廂才安靜下來，大家都閉目休息，一會兒，餐車一班接一班而來，吆喝聲吵醒了人們，這是綠皮火車的慣例。現(xiàn)在的綠皮火車，已經不同以前了，都裝了空調，而且速度快了很多，但是依然是綠皮火車，設施條件差，屬低檔次火車，座椅背靠背，很臟，尤其是綠皮車售賣站票，所以過道，車廂接頭處都站滿了人。因為大家都面對面坐著，常常大眼瞪小眼，腳也伸不直。如果對面是坐著一位美女，一定很不自然，會不會出現(xiàn)眼神性騷擾，也很難說。不過，現(xiàn)在坐火車都是實名制，我想在這樣的平民火車，出現(xiàn)這樣的事很少。

再坐綠皮火車，有怎樣的體驗？因為有座位，感覺比以前是舒適了很多，但上廁所依然很麻煩，過道站人，大家常常橫七豎八坐著，如躺在椅子上的，坐在地上的，都有，還要避讓餐車，通行不便。廁所門前站有人，洗手盆被放了幾大包行李，干脆不洗手了。

車走走停停，每個站都要停，不要罵，大家都要走，綠皮車就是方便平民百姓的，票價便宜，要求也不高，比如過道可以躺下睡覺。所以很多人盡管沒座位，但是依然要上車，奇怪的是，中途有人下車，買站票的人依然不能坐這個座位，因為車站把票已經售給下一站上車的人，所以買站票的人，如果路上不斷有人上車，只能一站站到終點站，真是苦逼??！

列車在夜色中飛馳，快嗎？對于坐長途車的人來說，一點不快，到終點站的時間在那里，大家只有苦捱。因為是暑假，車里小孩特別多，哭哭啼啼，吵吵嚷嚷。有人開始打牌，有人開始看電影，幾乎人人拿著手機打發(fā)時光。一機在手，萬事皆休，不怕無聊，不怕沒事做，這就是十多年最大的變化。

夜深了，睡不著，起來上廁所。此時站著的人都坐到過道上，也不在乎過路人的腳碰到頭，他們大多數(shù)民工模樣，已經滿面塵灰，無所謂了。到廁所門口，廁所有人，四處一看，卻被眼前情景驚呆了。只見車廂接頭處的過道，到處是橫七豎八的人，有人蹲在廁所門口打盹，有人坐在洗手盆上睡覺，有人干脆躺在過道中，任憑路人從頭上過，更令人難過的是有位大哥伏在垃圾桶上睡著了，旁邊有位大姐將垃圾袋當枕頭，更多人是在車門后躺在一堆。此情此景，令我陡覺辛酸，差點掉淚，十多年前擠火車情景再現(xiàn)，那個坐在洗手盆上睡覺的人，曾經是我。

回到座位，久久難以平息，心想把座位讓給哪位大哥坐會兒吧？可是行嗎？別假惺惺了，自己到家還有漫長的路，在車內站一小時都站不來，讓給大哥坐一下有何意義？我在想，為什么他們不買座位票？可能是他們不會操作網絡購票，他們常常是干完活即回家，直接拿著行李到火車站買票，可是當天哪里有座位票？對于他們來說，在過道躺著睡覺，已經習慣了。他們也不和別人搶座位，他們買同樣錢的票，站著回家，也毫無怨言，不給國家添亂，他們是群可愛的人。

坐火車一向難入睡，屁股疼，很想躺下睡，但是座位上都有人。對面女孩伏在桌子上發(fā)著微微鼾聲，睡得很香。一路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想著伏在垃圾桶上睡覺的大哥怎么睡得著？但是他睡著了，也許太疲勞了吧！列車上何處安身？我們?yōu)槭裁匆@樣到處奔波？其實人生本來如此，候鳥找安身地方，不昔千里高飛，所以我們只能是：“長太息以掩涕兮,嘆民生之多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