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 王慧攝
“喂,老媽?!薄拔?,東子,你下課了嗎?……最近功課忙不?……” “喂,媽。我是彬兒。您在看電視嗎?……您和爸最近身體好嗎?……” 每個周末,我都會接到一個電話、打出一個電話。接到的是兒子?xùn)|子打來的,打出的是給千里外的娘家父母。 兒子前年考上省外的一所大學(xué),一般只在寒暑假回家。他的專業(yè)難、功課重,我們就和他約定每周來個電話。娘家父母所在的小城離我們上千公里,我們回家次數(shù)也不多。兒子嫌麻煩,不喜歡用QQ、微信跟我們聊天;老父老母都已年過古稀,也不習(xí)慣用網(wǎng)絡(luò)通信。兩個電話就成了我們?nèi)似匠13致?lián)系的主要方式。 兒子的電話基本上在每周五下午。有幾次他沒打來,我和他爸不放心,主動打過去,就聽他說下了課,想放松一下,正在打游戲。此后,他就像考勤點卯一樣,基本上都會在周五下午準(zhǔn)時打來。 從上中學(xué)到現(xiàn)在,我離家30多年了。年輕時,像很多在外闖蕩的女孩兒一樣,我只顧悶頭往前沖——考大學(xué),找工作,談戀愛,甚至結(jié)婚、生子,大事小事都習(xí)慣了自己決定。逢到種種不如意也習(xí)慣了一個人扛,從不顧及父母在身后是如何揪心。年歲漸長,才慢慢體會到這些年自己的粗心和父母的包容。特別是近幾年,母親身體越發(fā)衰弱,去年還輕微中風(fēng),更讓我時時牽掛。一周一個電話,不打擾他們,也能隨時知曉二老的身體狀況,順便陪他們聊會兒天。慢慢老去的父母一點點失去了年輕時的嚴(yán)肅刻板,跟兒孫聊天,那些莊重的三觀主題教育都逐漸退后,談起的不過是家常日子里的浮光掠影。嘮叨,抱怨,感慨,從國家大事到家長里短,從上周的流感到菜市場的青菜價格,從小孫子的入學(xué)考試到二姨父中了彩票,有一句沒一句,東拉西扯一聊就是半個小時。我一邊聽,一邊應(yīng)和,或勸慰,或調(diào)侃,有時也蹦幾句俏皮話,逗二老開心。聽到電話里傳來的笑聲,我就像完成了一件重大工作任務(wù),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生兒才知父母恩。兒子一天天長大,從我們身邊一步步走遠(yuǎn),像當(dāng)年的我一樣,對身后父母的牽掛熟視無睹,只顧一個勁地往前沖。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功課、身體、和老師同學(xué)相處得如何、有沒有喜歡的女生……每一樣我都掛懷。一周一次的電話,雖然只短短幾分鐘,也足以讓我們掌握兒子的狀況,并把家里的動態(tài)消息傳遞給他?!吧俅蛴螒?,多鍛煉,不要熬夜,要尊敬老師,和同學(xué)友好相處?!蓖瑯拥亩?、同樣的啰嗦。如時光倒流,不由自主地,我們恍然成了當(dāng)年自己的父母。不知兒子會不會像當(dāng)年的我們,對父母深沉的愛沒有足夠的體悟,只希望他終有一天會理解我們的苦心。 兩個電話,一個牽扯著過去的光陰,漸去漸遠(yuǎn);一個傳遞著未來的希望,逐漸清晰??缭角饺f水的電話線,默默地傳送著親人最深切的愛,也傳遞著人間最平凡、最珍貴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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