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進入瓦格納的音樂世界（二）

聽“特里斯坦”和“名歌手”，可不分先后 

瓦格納“樂劇”的主要特點是音樂不間斷地行進，不像傳統(tǒng)歌劇那樣是段落式的，主導動機得到廣泛的運用，音樂與戲劇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統(tǒng)一。在瓦格納看來，“樂劇”就是一種“包羅萬象的藝術(shù)作品”，戲劇的因素占了很重要的位置，而音樂則用于加強戲劇的表現(xiàn)力。這樣的觀點同之前的歌劇作曲家們相比有著截然的差異。《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Tristan und Isolde)和《紐倫堡的名歌手》（Die Meistersinger von Nürnberg），前者按照西方音樂史的評價是瓦格納最偉大的作品，后者是瓦格納唯一的喜劇，以這兩部作品進入到“樂劇”中，是比較恰當?shù)摹?/span> 

這里先對“動機”這個詞稍作一下說明。所謂“動機”，簡單地說其實就是旋律，指的是“最短的、清晰而又能獨立的旋律（或者節(jié)奏音型）”，用來刻畫、描寫或表現(xiàn)戲劇中各種各樣的人物、場景、感情等要素。

我個人是先聽的《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所以就從這部作品開始說起。雖然這部“樂劇”在當時很前衛(wèi)，使用了極度半音化的音樂語言，但正因為如此，才愈加鮮明地表現(xiàn)出悲劇性的氣質(zhì)，我感覺它是瓦格納最抒情的一部作品，也很同意有人稱其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愛情戲劇”的認識。由于“樂劇”的音樂從一開始到結(jié)尾都是無法割斷的，所以這一劇作也就不容易將每個唱段單獨分割出來，雖然可以指出其中的重點段落，但建議欣賞時還是不要把它們單獨拿出來聽，那樣就會破壞聆聽的整體感。 

表現(xiàn)一對戀人的愛情心理歷程的“前奏曲”，經(jīng)常在音樂會上作為獨立曲目演奏，即使沒有聽過《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全劇的人，恐怕也應(yīng)該不是太陌生。劇中最杰出的兩個段落是第二幕中的“愛情二重唱”和第三幕最后的伊索爾德的“情死之歌”，它們將令人神往的愛情所帶來的甜蜜與痛苦，和令人悲傷的死亡所引發(fā)的誘惑與極樂，都做出了富有詩意的描繪。這部劇作中包含了豐富的動機，諸如“海的動機”、“愛之喜悅的動機”、“命運的動機”、“情死的動機”等等，這些“動機”聯(lián)結(jié)在一起，將各種各樣的人物、景象和情緒等編織成一個精致的整體?！贿^在欣賞作品的時候，并不用刻意地尋找某個“動機”，我覺得最重要的首先是在音樂中獲得一種總體的感受，隨著對作品本身越來越熟悉，那些“動機”就會自然而然被清晰地分辨出來了。 

我聽《紐倫堡的名歌手》相對比較晚，但這部非常好聽的“樂劇”，卻可以作為欣賞這種形式戲劇的起始。這部戲劇雖然創(chuàng)作于《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之后，但在音樂上卻與前者有著截然不同的特色，讓我們在經(jīng)歷了一場超越世俗的愛情之后，進入到凡塵世界的歡樂之中。在西方音樂史上，“名歌手”創(chuàng)作的歌曲對中世紀德國世俗音樂有著極大的貢獻，瓦格納劇作中的漢斯·薩克斯就是當時一位著名的“名歌手”。 

《紐倫堡的名歌手》的“前奏曲”堪稱完美之作，恰當?shù)貐R集了華麗、熱情與諧謔于一身，涌動著來自于普通人的那種毫不掩飾的激情，包含了一連串的“動機”，它們將隨著情節(jié)的發(fā)展而出現(xiàn)在劇中，所以這個“前奏曲”實際上是整個故事的梗概。全劇中最著名的一曲是第三幕中的“獲獎之歌”，是瓦爾特在名歌手比賽大會上演唱的歌，這首歌也成為貫穿全劇的主干。劇中最滑稽和富于諷刺意味的，是第二幕中在貝克梅塞爾演唱一首不倫不類的歌曲時，薩克斯隨著他的歌聲不斷地敲打釘錘的一段。除了以上所述，這部劇作中令人興奮的段落比比皆是，這里就不一一列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