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川小山村走出的國畫名家】陳鈉教授筆下的山林清澗

自華居 2018-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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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鈉

廣東吳川板橋大洋村人。1994年畢業(yè)于廣州美術學院獲學士學位，2004年畢業(yè)于廣州美術學院獲碩士學位，2007至2008年為中央美術學院青年骨干教師訪問學者，現(xiàn)為廣州美術學院中國畫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廣東省中國畫學會理事。

陳鈉山水寫生圖式與人文感懷

對景寫生是20世紀中國畫界的一大課題，當畫家們嘆息中國畫在陳陳相因的摹習傳統(tǒng)的套路中日漸衰微的時候，所尋找到的方式之一就是寫生。寫生成了改變僵化模式的視覺源泉。實際上，古代也強調(diào)對自然的觀察，所謂“外師造化”即是。只是晚清以來隨著西學東漸的加劇以及走向現(xiàn)實的吁求，寫生變得越來越重要，甚至提到了政治態(tài)度的意義層面。現(xiàn)如今，寫生早就成了各美術院校國畫系的必修課程之一。但是，我們要知道，并不是走向自然就必然能夠產(chǎn)生新變，因為每個人都懷有自己固有的圖式，所繪景象如何，很大程度上受制于你的既有圖式，同時在面對自然過程中的所感、所悟與既有圖式形成某種印證或互動的關系。這是借用了貢布里希在《藝術與錯覺》一書中的觀點。我對此是深信不疑的。沒有圖式無法描繪世界，而襲用同樣的圖式，無論你如何接近自然，所繪之物也將相差無幾；而實際上，圖式會受到社會要求和繪畫目的的影響，也正因為圖式的變化，使得各個時期畫家們筆下的自然并不相同。

▲《江峽煙雨》 138cmX69cm 2014

讓我倍感好奇的是，現(xiàn)在的國畫家背著行囊，遠離喧囂的都市，走入山林清澗，所繪景致又該是如何一番情形呢？廣州美術學院山水專業(yè)教師陳鈉無疑可以作為這項研究的一個案例。眾多評述陳鈉的文章中都提到寫生對其的重要作用。的確，他的很多作品都來自于寫生，身處山林、村寨之中，心神暢快，提筆揮灑，胸有成竹。在這里，所謂“成竹”一是指對眼前山色之熟稔，一是指那多番學習之所得。他曾對宋元直至近代山水名家之作多有揣摩，他畫面里那層巒疊嶂的山形架構與宋人的壯美山水不無聯(lián)系，而用筆繁復濃郁，水墨渲淡錯落，建筑刻畫入微，時有流光充盈，則多少可以看到現(xiàn)代大家黃賓虹、傅抱石、李可染等的影響。同時我們又要認識到，這畢竟已是一個新視覺的時代，周遭環(huán)境中最為觸動我們神經(jīng)的是那絢麗斑斕的影視圖像。而就訓練機制而言，美術學院的學生無一不接受過西式的素描和水彩（粉）的學習，尤其是像陳鈉這樣在基礎教學方面耕耘多年，在水彩科目上成績斐然的藝術家，他的山水世界里肯定有著不同于前人的因素。

▲ 《暗香浮動月黃昏》 138cmX69cm 2014年

就我的觀察，陳鈉的作品常常津津樂道于景物的相互關系，路橋的穿行，田埂的連接，樹木的生長，房屋的建造，所有復雜的關系被處理得那么真切，讓我們恍若能夠置身其間。他不是沿襲前人的程式化模塊組合，而是因著寫實主義的素養(yǎng)而直切事物本身，做到處處有交代，這種交代使得某些景物具有我們這個時代的觀者所希求的實景感。實景感是很多國畫家孜孜以求的，但對囿于傳統(tǒng)的畫家而言殊非易事，當他們用那些程式化的方式寫景造物時，景物就是那久遠年代的景物，而不具有現(xiàn)實生活的感覺了。但是，西式造型觀念下成長起來的國畫家又極易將山水弄成素描風景，失卻了筆墨的生動。在這方面，陳鈉是下了苦功的，既保持寫實的合理因素，又注入了水墨的靈動性，這與他勤于速寫、精研筆墨的日常勞作是密不可分的。

▲ 《江村雨歇》 138cmX69cm 2014年

其二，陳鈉的山水極其講求剪裁和秩序。在他的作品中，滿眼所見是那濃密的筆線組合，密集的房屋、山石、樹叢，倍覺繁復，但是疏密有致，凌而不亂，極具整體感和動勢感，這應該與現(xiàn)代的形式構成訓練不無關系。他對景物有著極強的歸納能力，整片的房屋，層疊的山林，成排的帆船，蜿蜒而下的河流，被他拾掇得饒富意趣。同時，他似乎很迷戀那種攢集緊簇的感覺，幾次深入侗鄉(xiāng)，寫那依山而建的村寨，聳峙的木樓鱗次櫛比，蔚為壯觀。不過，這種對形式的大膽整合，沒有淪為某種圖式化的設計，而是潛含在生動的筆墨運行當中，正因為此，才顯得那么的親切自然。

▲ 《溪聲入夜》 138cmX69cm 2013年

▲ 《歸漁》 138cmX69cm 2011年

另外，特別重要的一點是，陳鈉因為經(jīng)常出外寫生，對于各地山水有了深刻的體悟，他非常善于依據(jù)不同的自然景觀來選擇對應的筆墨表達方式。所以，他的作品中既有水墨渾厚的村寨密林，也不乏逸筆草草的水景廊橋。他還極注重畫面的氣脈貫通，在稠密中總有那樣一股氣息流動，使得整個畫面實而不死，密而透氣，逸氣回蕩。

▲ 《荷塘秋月》 138cmX69cm 2011年

最后，我想說，雖然陳鈉的作品中潛藏著某些現(xiàn)代意識，但是他所描繪的山鄉(xiāng)水景還是有股濃濃的歷史滄桑感，當我們看到那映著晨曦的密集樓塔和鄉(xiāng)民時，竟生憑吊之意，那里承托的似乎是過去的歲月。這不只是因為他幾乎不畫任何具有現(xiàn)代標志的事物，更重要的是，他的內(nèi)心多少還是有種追懷之思，追懷的不是宏闊悠久的大歷史，而是日漸逝去的一種鄉(xiāng)村詩意，一種淳樸的市井生活，一種即將被我們的現(xiàn)代文明抹去的輝光。我不知道陳鈉自己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覺得，這是他天性自然的一種本真流露，也是一個置身于現(xiàn)代都市樊籠中的山水畫家既無法脫離現(xiàn)實語境又渴慕山夫野老生活的一種人文感懷之嘆。

胡斌

2012年6月12日于廣州曉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