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道家的宗師,一位是名家的大腕;一位窮得叮當響的小百姓,一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魏國相國。但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偏偏相逢成了朋友!

不過,即使是朋友,兩人也互相看不上。莊子看不上惠子的鉆營富貴,惠子看不上莊子的清高自詡,兩人見面就是互辯。
惠施做了梁國的國相,莊子去看望他。有人告訴惠施說:“莊子到梁國來,想取代你做宰相?!庇谑腔菔┓浅:ε拢趪妓巡度烊?。莊子主動前去見他,說:“南方有一種鳥,它的名字叫鵬,你知道嗎?它從南海起飛飛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樹不棲息,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不是甜美如醴的泉水不喝。一只貓頭鷹拾到一只腐臭的老鼠,正好大鵬鳥從它面前飛過,貓頭鷹仰頭看著,以為大鵬鳥來搶它的美食,于是發(fā)出‘嚇’的怒斥聲?,F(xiàn)在你也想用你的梁國來‘嚇’我吧?”

但是,就是這互相辯論、互相看不上的朋友,卻往往是不可替代的。惠子去世,莊子去送葬,在惠子的墳墓旁,說了一個故事:
楚國郢人捏白士,鼻尖上濺到一滴如蠅翼般大的污泥,他請匠石替他削掉。匠石揮動斧頭,呼呼作響,隨手劈下去,把那小滴的泥點完全削除,而鼻子沒有受到絲毫損傷,郢人站著面不改色。宋元君聽說這件事,把匠石找來說:“替我試試看”。匠石說:‘“我以前能削,但是現(xiàn)在做不到了,因為我的對手已經(jīng)死了!”
“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zhì)矣,吾無與言之矣!”莊子的慨嘆響徹歷史的時空。
棋逢對手,是一種幸運;生逢對手,是一種奢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人生得一對手,亦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