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6年農(nóng)歷十月的一天傍晚,天氣陡變,忽然大雪紛飛。趙匡胤把趙光義叫到了皇宮喝酒。 這是一次絕密的家宴,趙匡胤屏退了所有的侍從,以至于史官們對二人談話幾乎沒留下任何記錄。 二人很快喝到了深夜,燭影之下,侍從們遠遠看到趙光義忽然離席,搖著雙手,似乎是在否認什么事情。 不一會,房內(nèi)傳出了柱斧(一種文具)咔咔的劈地聲,接著趙匡胤大喊:“好做!好做!”。然后,趙光義就回到晉王府了。 這個“好做”可以有兩種解釋,一是“你做的好事!”,另一種是“好好做你的事”。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意思。前者表示趙光義下了黑手,后者表示趙光義將合法繼位。 不管是哪一種,趙匡胤都沒有機會向歷史說明了。次日(976年十月二十日)四更,趙匡胤突然去世,這一年,他整整五十歲。 從春秋戰(zhàn)國開始到那時這一千余年的時間里,只有三個皇帝所建立的功績可以和趙匡胤相媲美,那就是秦始皇嬴政、漢武帝劉徹和唐太宗李世民。趙匡胤建立的宋朝,使得我們現(xiàn)在中國人的獨有性格最終成型,大統(tǒng)一的理想自此深入幾乎每個人的骨髓,宋朝之后,中華大地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長時間的分裂。 我常在想,假如趙匡胤能再多活十年,也許燕云十六州就會再次回到中原王朝的懷抱。趙匡胤雄才大略,所執(zhí)行的統(tǒng)一方針,遠非他的繼任者所能比擬。可轉(zhuǎn)而又一想,趙匡胤已經(jīng)比他的前任柴榮幸福多了,柴榮的能力要勝于趙匡胤,只做了五年皇帝,并沒有留下一個長國詐的王朝。歷史就是這樣,不容有任何假如。 后人把宋太祖趙匡胤蹊蹺去世的這個事件稱為“燭影斧聲”?!盃T影斧聲”和“陳橋兵變”、“金匱之盟”合稱為宋初三大疑案。 按照《宋史》里的記載,在剛過去的一個月里,趙匡胤頻繁露面,絲毫沒有疾病的征兆,不太可能有這么急性的病。 也有人推斷趙匡胤是飲酒過量導(dǎo)致猝死,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也不大,趙匡胤是武將出身,也是“酒精考驗”的斗士,普通的二人對飲不會導(dǎo)致過量的,即便是過量,猝死的可能性也不大,更何況,為什么只有趙匡胤過量而趙光義沒有過量呢。 通過這些信息至少可以確認,趙匡胤的死,趙光義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趙匡胤臨終前所說的“好做”,也應(yīng)該是“你干的好事”的意思。趙光義的一些事情被趙匡胤發(fā)現(xiàn),情急之下,趙光義在酒中做了手腳,導(dǎo)致趙匡胤猝死。而趙光義也是精于酒中下毒之道的,后蜀的孟昶,南唐的李煜,全是死于他的此道。 在一場謀殺案中,如果想判犯罪嫌疑人有罪,無非就找到三個證據(jù),解決三個難題: 第一,作案時間; 第二,作案動機; 第三,作案工具。 在這三條中,趙光義有足夠的作案時間。 在那個深夜,這兄弟倆在密談之時,他們的身邊可沒有一個侍從,如果趙光義想動手,他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完成自己的目的,他甚至還有時間跑回自己的家里,從此裝成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等待著自己最終受益。 除了有作案時間外,趙光義也有足夠的作案動機。 根據(jù)史料記載,趙光義確實有傳位給弟弟的想法,但是趙普堅決反對,他認為應(yīng)該“子承父業(yè)”,您有三個大胖兒子,沒事傳給趙光義干甚。 最后,雖然趙匡胤接受了趙普的意見,但他卻把趙光義冊封為了“開封府尹”。要知道,按照五代十國的標(biāo)準(zhǔn)慣例,擔(dān)任首都市長的人,那就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 因此,我們絕對有理由相信,正是趙匡胤這種曖昧不清的態(tài)度,不知道是傳位給兒子、還是傳位給弟弟的心態(tài),讓這位苦苦等待的趙光義終于按耐不住了,他索性動了殺機…… 當(dāng)然了,在這場假設(shè)的謀殺案件中,不管趙光義有多么完美的作案時間,多么無懈可擊的作案動機,要是找不到他的“作案工具”,不知道他是怎么殺掉趙匡胤的,這一切都是白搭。 那么,在這起案件中,趙光義用的什么作案工具呢? 關(guān)于這個問題,歷史上一直有兩種不同的觀點。 第一種觀點:毒酒。 第二種觀點:斧頭。 先說毒酒。根據(jù)文瑩和尚《續(xù)湘山野錄》記載,趙匡胤在就寢時,曾經(jīng)“鼻息如雷”,而其死后,他的尸體顏色又“玉色瑩然如出湯沐”。這樣的體色變化與聲音異常足以說明,趙匡胤就是被毒死了,而且中毒還不是一般的輕。 那么,假設(shè)趙匡胤是被毒死的,誰是下毒的人呢?是趙光義嗎? 說實話,沒有任何的證據(jù)顯示,趙光義就是那個下毒的人。但是,歷史卻對趙光義頗為青睞,甚至一口咬定,這位仁兄就是那個謀殺 者。 因為這個原因非常簡單,在歷史上的趙光義,他真是一個“惡貫滿盈”的主,而且還就好這一手“棋”。 公元965年,后蜀末帝孟昶“暴病”身亡,一種說法認為,這就是趙光義下毒的結(jié)果。 公元978年,南唐李煜離奇逝世,很多人認為,他死于趙光義所賜的“牽機藥”。 公元988年,吳越國王錢俶過六十大壽,結(jié)果在趙匡胤賜酒后,這位仁兄就與世長辭了。 可見,為了清除這些絆腳石,投毒已經(jīng)成為了趙光義最喜歡的“伎倆”了,那真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之良藥呀。因此,有了這么多的前科、后科經(jīng)驗,如果趙光義想毒死趙匡胤,實現(xiàn)自己弒兄奪位的陰謀,這也完全合情合理。 何況,在當(dāng)時趙光義的身邊,就有這么一位“杰出”的好幫手。 這個人,就是在王府門口莫名其妙,還有點“幻聽”的程德玄。 雖然在史書中,程德玄給人一種傻了吧唧、甚至有點弱智的形象。但其實,這些都是蒙人的,全是程德玄一手制造的“假象”。這位仁兄之所以在這里,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使命”,就是在等宮中的王繼恩。 看暈了吧,實際上換一個角度去思考,你就會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了。 這個程德玄,他就是毒死趙匡胤的罪魁禍?zhǔn)祝?/p> 根據(jù)《宋史·程德玄》記載,程德玄善醫(yī)術(shù),精通各種藥性,專治各種疑難雜癥。因此,憑借這一手獨門絕技,程德玄想要替趙光義解決“心病”問題,這個完全可以。 我們絕對有理由相信,趙光義當(dāng)天晚上毒死哥哥的毒藥,就是出自這位仁兄之手,就是他生產(chǎn)和提供的。 如果按照這條線索推理下去,您就會明白了: 為什么這位仁兄三更半夜不睡覺,他不畏嚴(yán)寒、不怕冰雪,沒事跑到晉王府門口,且一口氣從三更等到五更。這期間,他還不敲門,也不詢問,就這樣癡癡的等,你程德玄也忒敬業(yè)了吧! 親,你不是一個傻子吧! 如果排除程德玄是一個傻子、腦袋缺根弦這種情況,對比程德玄這種緊張、憂郁的表現(xiàn),我們只有一種解釋,才能理解程德玄這種不尋常的“舉動”了。 答案是——這位仁兄之所以深夜不睡覺,非要跑到晉王府門口站崗放哨,他的腦子根本沒有毛病,也不是因為什么幻聽,他就是在等待著一件事情,等待著那個他希望的“結(jié)局”。 畢竟,在那個深夜,程德玄是無法親臨現(xiàn)場的。而且,這件事情一旦失敗,那就是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的大禍。因此,為了那個“結(jié)果”,程德玄都必須要等,這跟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耳朵是不是有幻聽,根本沒有一丁點的關(guān)系。 最后,在看見王繼恩后,程德玄的心終于踏實了。因為,他終于等到了那個想要的結(jié)果——趙匡胤如期而死。 要知道,如果不這么想的話,您沒法理解: 程德玄身為一個小小的醫(yī)官,趙光義卻如此器重他,還把他帶在身邊,讓他參與了這場永載史冊的“進宮三人組”行動。 要知道,如果不這么想的話,您沒法理解: 程德玄一介小吏,他居然在沒有任何準(zhǔn)備的情況下,就敢在皇宮說出那種強硬兇狠、甚至大逆不道的話:“便應(yīng)直前,何待之有!” 要知道,如果不這么想的話,您沒法理解: 縱觀程德玄的一生,他明明就是一個貪婪成性、人品極其惡劣的人渣,趙光義卻對其恩寵有加,并且寬恕了他所有的行為,還給他加官進爵,最后還頤養(yǎng)天年。 這種種跡象表明,程德玄就是一個“同謀者”。他跟趙光義的關(guān)系,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那真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而趙光義對他恩寵有加,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讓他永遠保守住這個“秘密”。 因此,整理清楚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后果,還原這場謀殺案后,那天晚上的故事,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大趙心里郁悶,所以找二趙喝酒,結(jié)果二趙早就想取而代之了,他就趁哥哥不注意,在酒杯里下了毒。后來,喝著喝著,大趙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他也覺察出來了弟弟要害自己。于是,大趙用斧頭大聲的敲地,想要呼叫自己的“援軍”。 那么,什么叫作“好為之”呢?就是大趙在告訴這個弟弟:你小子真不是一個東西,別高興的太早,好自為之吧,早晚有人收拾你! 以上,才是當(dāng)天晚上真正的“事實”。 當(dāng)然了,不管上述的這些推測,是多么的言辭確鑿、是多么的無懈可擊,它們也只是推測而已。 因為這樣的證據(jù),單憑程德玄個人的怪異表現(xiàn),不管是古代還是現(xiàn)代,趙光義都會用鄙視的眼神瞥我們一眼,然后冷冷的說出那三個字:“莫須有”。 沒有辦法,畢竟沒有任何的史料能夠證明,在那個案發(fā)現(xiàn)場,趙光義謀害了自己的哥哥,他用毒藥害死了趙匡胤。因此,我們可以猜測出當(dāng)時的事情,但卻無法給這件事情定性。 除此之外,按照史學(xué)家的定義: 就算現(xiàn)在把趙光義挖出來,給他上大刑,他也不見得說真話,而他即使說了真話,我們也未必信。 因為這個原因很簡單,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對于這段歷史,中國人就有了一個“準(zhǔn)確無比”的定義: 趙匡胤的死,跟毒酒沒有一點關(guān)系,他是被弟弟用斧頭劈死的,史稱“斧聲燭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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