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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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譯文]

  [賞析一]~~[賞析五】

【古風泊客一席談】

    遠 逝

        [楚辭·九嘆·劉向]

志隱隱而郁怫兮，愁獨哀而冤結。
　　腸紛紜以繚轉兮，涕漸漸其若屑。
　　情慨慨而長懷兮，信上皇而質正。
　　合五岳與八靈兮，訊九鬿與六神。
　　指列宿以白情兮，訴五帝以置辭。
　　北斗為我折中兮，太一為余聽之。
　　云服陰陽之正道兮，御后土之中和。
　　佩蒼龍之蚴虬兮，帶隱虹之逶蛇。
　　曳彗星之皓旰兮，撫朱爵與鵔鸃。
　　游清靈之颯戾兮，服云衣之披披。
　　杖玉策與朱旗兮，垂明月之玄珠。
　　舉霓旌之墆翳兮，建黃纁之總旄。
　　躬純粹而罔愆兮，承皇考之妙儀。
　　惜往事之不合兮，橫汨羅而下瀝。
　　乘隆波而南渡兮，逐江湘之順流。
　　赴陽侯之潢洋兮，下石瀨而登洲。
　　陸魁堆以蔽視兮，云冥冥而闇前。
　　山峻高以無垠兮，遂曾閎而迫身。
　　雪雰雰而薄木兮，云霏霏而隕集。
　　阜隘狹而幽險兮，石嵾嵯以翳日。
　　悲故鄉(xiāng)而發(fā)忿兮，去余邦之彌久。
　　背龍門而入河兮，登大墳而望夏首。
　　橫舟航而濟湘兮，耳聊啾而戃慌。
　　波淫淫而周流兮，鴻溶溢而滔蕩。
　　路曼曼其無端兮，周容容而無識。
　　引日月以指極兮，少須臾而釋思。
　　水波遠以冥冥兮，眇不睹其東西。
　　順風波以南北兮，霧宵晦以紛紛。
　　日杳杳以西頹兮，路長遠而窘迫。
　　欲酌醴以娛憂兮，蹇騷騷而不釋。
　　嘆曰：
　　飄風蓬龍埃坲々兮，草木搖落時槁悴兮，
　　遭傾遇禍不可救兮，長吟永欷涕究究兮，
　　舒情陳詩冀以自免兮，頹流下隕身日遠兮。

《遠逝》同《怨思》一樣，以愁懷起筆。點出“愁”意之后，作者便將筆鋒一轉而及于消愁、解愁的話題。全篇敘寫了屈原空懷理想與德才，卻不被楚王信任，遭受去國離家、放逐江南的厄運。在內容安排上，作者摹擬《惜誦》的筆法，召集了“上皇”、“五岳”、“八靈”、“九鬿”、“六神”、“列宿”、“五帝”、“北斗”、“太一”等多方神靈，向神靈們傾訴心事，讓神靈們?yōu)槠鋵箲n思。于是神靈們教之以神仙家之道，令其從此飛升羽化，遠走高飛。

貳／

志向隱而不成而郁悶憤怒啊，憂愁獨自哀傷結下冤屈。肝腸已亂又繚繞輾轉啊，涕淚漸漸恰似碎屑。涕如碎屑，怕又是劉向不成功的發(fā)明。隱隱：隱約不分明貌。隱而不得志貌?！緷h典】憂戚貌。王逸注：“隱隱，憂也?！对姟吩疲骸畱n心殷殷?！薄?/span>荀子·儒效》：“隱隱兮其恐人之不當也?！?nbsp;楊倞注：“隱隱，憂戚貌。”不取。我以為此隱隱并非彼殷殷。還是久隱而不得志之意為好。郁怫：郁悶憤怒。怫，憤怒?！緷h典】猶鬱悒。愁悶不舒暢。王逸注：“言已放流，心中隱隱而憂愁，思念怫鬱，獨自哀傷?！?nbsp;若屑：如碎屑一般。王逸注："涕泣交流，若硙屑之下，無絕時也。"硙，石磨。 

情慷慨而長長詠懷啊，相信天帝能質詢正名。集合五岳神與八方的靈啊，訊問北斗九星和六宗之神。指誓眾星宿以陳述己情啊，上訴五帝以申辯之詞。北斗星為我調和折中啊，東皇太一為我聽證之?？嚎犊ぐ好病Ｓ姓f‘感嘆貌。王逸注：“慨慨，嘆貌也。”’不取。長懷：長久詠懷。長長抒發(fā)情懷?！緷h典】遐想，悠思。《章句》：‘上皇，上帝也。言己中情憤懣，慨然長嘆，欲自信理於上帝，使天正其意也?！牛合嘈?。有說‘信：讀作“申”，申訴’。不取。九鬿：北斗九星。王逸注：“九鬿，謂北斗九星也?！?nbsp;洪興祖補注：“北斗七星，輔一星在第六星旁。又招搖一星在北斗杓端?！卑浊椋宏愂黾呵椤Ｓ姓f‘白情：清白之情?！墩戮洹罚骸约涸笍椭刚Z二十八宿以列己清白之情，告訴五方之帝，令受我詞而聽之也?！?/span>

云彩服行在陰陽的正道啊，駕馭著土地爺?shù)闹泻驮獨狻Ｓ衽迳蠗l條蒼龍的盤曲啊，衣帶上隱隱彩虹的婉轉。拽著彗星的盛大光亮啊，撫摸朱雀與神鳥鵕鸌。游清風之靈的颯爽勁疾啊，穿著云彩衣裳披風飄蕩。拄玉精華的手杖和紅旗啊，垂懸明月般明亮的黑珠。舉霓虹旌旗滯日遮天啊，建立黃昏的總部旄旗。明月玄珠，看似矛盾，實則玄珠明亮如明月也。隱虹：或隱或現(xiàn)之彩虹?！緷h典】長虹。王逸注：“隱，大也……言己動以神物自喻。諸神勸我：行當如蒼龍，能屈能申；志當如大虹，能揚文采?！?nbsp;還有說‘隱：借為“殷”，赤色’。不取。鵕鸌：神鳥。鵕，錦雞。鸌，遠洋鳥類。【康熙字典】《說文》鵕鸃驚也。《玉篇》鳥狀如鴟，赤足，直喙，黃文?！墩滞ā辐B似鳳有光彩。李彤曰：鵔鸃，神烏，飛光竟天。《南越志》增城縣多鵔鸃?！墩滞ā幅Q鸃似山雞而小，卽錦雞也。清靈：我意，清風之靈?！緷h典】清冥，即天。王逸注：“言己積德不止，乃上游清冥清涼之庭，被服云氣，而通神明也?！?nbsp;颯戾：颯爽勁疾?！緷h典】王逸《章句》：“颯戾，清涼貌?！膘?，古代用牦牛尾裝飾的旗子。以我的理解，旄是扎營之旗，旌為行軍之旗。擁旄西征，表示駐扎在外也。所以，建起的營旗一定是旄，表示建營也。決不能用‘建旌’一說。同樣，舉起的旗子一定是旌旗，不能是旄旗。

自身純粹無有過錯啊，繼承了先皇的高妙儀態(tài)。可惜往事之不合啊，橫入汨羅江慢慢流下去。乘著隆隆水波渡向南面啊，追逐長江湘江的順流。為趕赴波濤神的寬闊洋面啊，下石頭上的激流登上綠洲。妙儀：高妙之儀態(tài)?！緷h典】高妙的法度。王逸注：“儀，法也。言己行度純粹而無過失，上以承美先父高妙之法?！蓖轮缓?，指過去與君王不合之往事也。橫汨羅而下瀝，指投汨羅江也。潢洋：寬闊洋面。有說‘水深寬闊貌’。乘隆波而南渡，莫非汨羅江南流入湘江？還是像屈原詩歌里所說向往南方？著實不明白。

丘陵像魁堆一樣遮蔽視線啊，烏云渺茫昏暗了前方。山峰險峻高大無邊無際啊，遂即層層巷門般高大而迫近身邊。雪紛飛擊打著樹木啊，云飛揚低垂下集。曲阜隘口狹窄幽蔽險要啊，巨石參差巍峨蔽日遮天?？眩嚎?，小丘?？眩阂欢研∏鹨病！緷h典】高貌。王逸注：“魁堆，高貌?！碧瞥瘯r變成一種辟邪的怪獸。唐陸龜蒙《采藥賦》：“如防膽怯，空屏宜畫魁堆。” 漢朝時是不是怪獸不得而知。曾閎：層層巷門。引申高大。曾，通‘層’。王逸注：“曾，重也；閎，大也?！?/span>

悲傷故鄉(xiāng)而抒發(fā)忿悶啊，（結果）離開我邦國更加長久。背向龍門而入河（離開）啊，登大壩而遙望夏水之首。橫舟航行渡湘江啊，耳鳴且心恍惚慌張。波濤淫大四處流淌啊，水鴻大寬廣溢流而滔滔蕩蕩。這里說明了再次被放逐的原因和路線。橫舟航：橫舟航行。【漢典】周航：船只。夏首：夏水之口?！墩戮洹罚骸约禾摫蛔嬔裕驰情T而奔走，將入大河，登其高墳。以望夏水之口，泄思念也?！?，【漢典】夏初。不知哪個正確？暫從《章句》。聊啾：耳鳴。聊：耳鳴。啾：小而有聲。鴻溶：鴻，水鴻大。溶，溶溶，水寬廣?！緷h典】波濤洶涌貌?！墩戮洹罚骸鲜帲瑥V大貌也。言己愁思忄黨慌，又見水中流波淫淫相隨，鴻溶廣大，悵然失志也。’

路漫漫而無終端啊，周圍面容無認識。指引日月指向兩極啊，（我也）少有片刻不思考和思念。水波遙遠模糊不清，看不見個西東。順著風波飄南北啊，大霧紛紛晦暗如宵夜。太陽昏暗西斜啊，路途長遠而窘迫。欲喝甜酒娛樂憂愁啊，則是搔首急迫不釋懷。周容容：我意，周圍的眾多面容。有說‘容容，溶溶?！姓f‘容容，眾多貌?！墩戮洹罚骸约核校綕蓮V遠，道路悠長，周流容容而無知識也?！坪醵加袪繌?。指極：指向兩極?！墩戮洹罚骸畼O，中也，謂北辰星也?！蝗?。這里應是指東西兩極。與下面的‘順風波以南北’相互對應。引日月以指極，是在說時間，日月從極東指向極西，一整天的意思?！墩戮洹罚骸约菏┬姓?，愿引日月，使照我情，上指北辰，訴告於天，冀君覺寤且解憂思須臾之間也?！柑?，不取。窘迫：《章句》：‘言日已西頹，年歲卒盡，道路長遠，不得復還，憂心迫窘，無所舒志也’。

嘆聲道：旋風蓬亂巨龍，塵埃四起飛揚也。草木搖擺落葉，時光枯槁憔悴。遭傾軋遭禍害，不可救也。長長的吟唱永遠的嘆息，終究涕流也。抒發(fā)情意陳列詩歌，希冀以自求免災。頹喪之流中下泄隕失，身體日漸離遠也。蓬龍：蓬亂了飛龍。【漢典】風轉動貌。王逸注：“蓬龍，猶蓬轉風貌也?！眻u坲：塵埃四起。王逸注：“坲坲，塵埃貌……坲，一作浡?！薄墩戮洹罚骸燥h風轉運，揚起塵埃，搖動屮木，使之迎時，枯槁莖葉，被病不得盛長也。以言讒人亦運轉其言，埃塵忠直，使之被病而傷形也?！烤浚航K究?！緷h典】相憎貌?！?/span>爾雅·釋訓》：“居居、究究，惡也?！薄墩戮洹罚骸烤?，不止貌也。言己遭遇傾危之世而遇患禍，不可復救，故長嘆欷而涕滂流不可止也?！?nbsp;頹流：頹喪之水流。喻頹喪之俗流也?！墩戮洹罚骸约菏嬲怪星椋愋蛑疽?，冀得脫免患禍，然身頹流，日遠不得還也。一云頹流下逆身日以遠兮，一云頹流下隕身逝遠兮。’

沌意：劉向與別人不同的用詞：長懷，白情，隱虹，朱爵，鵕鸌，黃纁，魁堆，曾閎，迫身，下瀝，宵晦，騷騷等等。這篇詩歌可以說是造詞用詞的范本。本篇就是寫屈原被放江南的情景。許多詩解避實就虛，忽略了屈原離開京城的真實描寫，卻解出不少虛幻的東西。這是漢儒風格，雖拓寬了詩歌的意境，卻也開辟了憑空捏造之先河。糟粕也？精髓也？我不明白。只是不喜這種風格。我以為是讀詩之大忌。

佚名

備注：《古風泊客》三輯介紹，已經(jīng)添加超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