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李思訓《江帆樓閣圖》(傳) 唐朝武衛(wèi)將軍、唐皇室直系成員李思訓(653-718),僥幸逃過武則天屠殺唐朝李氏宗室后,在唐玄宗朝廷中仕途順利。玄宗繼位初期勵精圖治,提倡文教,為開元盛世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李思訓既是朝庭重臣,又是丹青高手,他在世時畫名極高,一畫難求。他身居高位,畫的又是費時耗力的大青綠山水,作品自然不多。現(xiàn)在留傳下來的幾部作品,到底是不是原作,專家們依然無法定論。 《歷代名畫記》:“李思訓……其畫山水樹石,筆格遒勁……” 《宣和畫譜》:“其畫山石林泉,筆格遒勁……” 以上兩份可信的文獻都提到李思訓“筆格遒勁”,想必將軍畫畫,豪氣使然。不過從《江帆樓閣圖》來看,畫風似乎與記載不符,只好存疑了。 李思訓對中國藝術的影響,并不在作品本身,而是他貴為皇室成員,卻如此熱愛山水畫藝術。此后中國畫壇上至帝王,以及無論仕途順利還是窘迫的文臣武將,下至世外的高僧大德或方外人士、隱逸、前朝遺民,甚至流落江湖的落魄書生,再加上民間的畫師、畫工,吟詩作畫,成為修身養(yǎng)性的時尚生活方式,尉然成風,共同創(chuàng)造了燦爛輝煌的中華文明。流風所及,在今天的山東青州依然如此,甚至將書畫做成了當?shù)氐闹еa(chǎn)業(yè)、明星產(chǎn)業(yè)。追本溯源,實受惠于思訓及諸先賢。 這種全民、全歷史時期對繪畫藝術的熱愛,縱觀全球文明史,僅中華文明一家。并且因為這種非專業(yè)繪畫的特性,使得中國繪畫藝術的藝術品味、技法表達、審美意象和美學追求、精神探索具備了鮮明的民族特征。要了解中國美術史,一定要了解創(chuàng)造美術史的人,他們的社會地位、知識結構、人生理想與追求,這也是理解中國藝術與西方藝術為什么如此不同的切入點,同時也是繼承和創(chuàng)新的起點。 縱觀全球繪畫藝術的發(fā)展,有一個發(fā)人深省的現(xiàn)象,西方從上世紀初開始的現(xiàn)代藝術,正在淡化古典繪畫理論關于寫實的相關技法。文森特·威廉·梵·高(Vincent Willam van Gogh,1853-1890),荷蘭后印象派畫家,他不但是后印象主義的先驅,他的作品還深深影響了二十世紀藝術,特別是野獸派與表現(xiàn)主義。然而梵高并沒有在美術學院呆過,他畫油畫完全是無師自通,我們可以說他是天才,但他跟中國歷史上那些對傳統(tǒng)繪畫發(fā)展有過重大影響的中國畫家是不是有某種相似之處?這是一個重要的現(xiàn)象,我長期研究過這個問題,相關情況我另文介紹。 梵·高《星空》 李思訓將軍的兒子李昭道,畫藝和他齊名,后世稱這對父子為“大小李”、“二李”、“大小李將軍”,實際上李昭道并未當過將軍,但從繪面成就來說,依然是將門出虎子。 安史之亂時,李昭道追隨唐明皇避難逃入四川,中國美術史上反映歷史重大題材的畫不多,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圖》即是第一幅。嚴格來說,明皇到四川,是名符其實的逃難,并非四平八穩(wěn)的巡游,但畫名肯定不能這樣寫,所以有個“幸”字,到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昭道是一位很重要的畫家。其父繼承和發(fā)展了六朝以降的青綠山水,但創(chuàng)新不多,此后吳道子對山水畫的變革有很大影響,但他畫的山水,據(jù)文獻記載有氣勢而失之過簡,也沒有設色。李昭道取其父與吳道子之長,完成了山水畫的變革。吳道子只有文字記錄而無畫作佐證,李昭道有一幅《明皇幸蜀圖》,專家依然有爭議,但畫中透出的唐朝山水的氣度還是很令人喜愛。 唐·李昭道《明皇幸蜀圖》 簡言之,李昭道在畫史上的貢獻,主要有二點,一是“墨上著色”(《詹東圖玄覽編》),在唐代,后世意義上的皴法還沒有成熟,當時的山水畫主要以空勾無皴或用幾根確鑿的輔助線來區(qū)分陰陽面,李昭道在勾完輪廓線后,還在陰暗部份加墨分染,然后上赭石底,最后上青綠色。他的創(chuàng)作提出了一個影響千余年的色墨關系探討,對馬、夏、王希孟直到近現(xiàn)代的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李可染,特別是張大千的潑墨潑彩都有著極為深刻的影響。 第二點是開創(chuàng)了“行旅”、“商旅”主題。明皇雖然是逃難,但皇家派頭一點不減,逃難隊伍在群山中延伸數(shù)十里,時隱時現(xiàn),一派從容悠閑景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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