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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之前,海子為什么會寫《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江東601 2016-03-26


海子的一首詩和一個決定

文| 張新穎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1



這個秋季,我在芝加哥大學(xué)東亞系講課,其中一門是'近二十年來的中國文學(xué)',專門講了一次海子的詩。本來設(shè)計的教學(xué)大綱里主要講《麥地》、《春天,十個海子》等作品,上課前一周,忽然想起讓助教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找來,分發(fā)給選課的學(xué)生。我當(dāng)時的想法是,這首詩簡單,明朗,親切,也許有助于拉近學(xué)生和詩人的距離吧。


只是準(zhǔn)備讓大家讀讀就過渡到其他作品的這首詩,沒想到卻引起了很有意思的討論。有西班牙血統(tǒng)的美國學(xué)生Anne Rebull問,這個自殺的詩人怎么會寫出這樣的詩?或者反過來問,寫出這樣的詩的人怎么會自殺?這首詩寫于1989年1月13日,兩個月之后,3月26日,海子就在山海關(guān)臥軌而死。一個臺灣出生、美國長大的女生說,為什么他的幸福里面沒有做老板、賺大錢?


我自己也產(chǎn)生了疑問。也許這首詩并不像表面那么'通俗'?也許對這首詩的態(tài)度過于草率了?



2



這首詩為人喜愛,是因為它的開闊和明凈;喜愛它在這么一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境界里,散發(fā)著暖融融的、清新的幸福氣息;喜愛它對幸福的界定,是這么單純、基本。人的幸福意識也許越來越復(fù)雜、精微和裝飾化了,對它的追求越用力,反倒離它越遠(yuǎn)。幸福也許就在那些簡單、普通卻基本的事情中,或者就是那些事情本身.就是“喂馬,劈柴,周游世界”,“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就是和別人愉快相處,“和每一個親人通信”,“陌生人,我也為你祝?!薄?/p>


“糧食和蔬菜”,作為關(guān)心的對象,作為幸福的元素,出現(xiàn)在這里,對熟悉海子詩的人來說,感覺是非常自然的;不過需要特別注意的是,這里出現(xiàn)的是土地上生長的食物的大類,而不是具體的、特殊的物種,不是海子一再寫到的麥子和麥地,更不是“我則站在你痛苦質(zhì)問的中心/被你灼傷/我站在太陽痛苦的芒上”的麥地(《答復(fù)》)。“糧食和蔬菜”,平凡、普通、中性的大類,幸福需要的正是這樣沒有尖銳性的、可以包容很多東西的大類,不需要獨特的與個人經(jīng)驗、意識、情感緊密相聯(lián)的具體物種。“糧食和蔬菜”確實是海子關(guān)心的東西,在這里,他卻把獨屬于他個人的意識和感受擱置了起來。


“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這里涉及幸福的可溝通性,可分享性。幸福是可以說出來的,是說出來之后其他人馬上就能夠明白和理解的;幸福是可以傳遞的,是在傳遞過程中不但沒有損耗而且還會增加的東西,不僅傳遞給了別人而且傳遞幸福的人也會更加幸幅。


那么,什么樣的幸福是可以說出來、可以傳遞的呢?顯然.獨屬于個人的意識和感受的東西,具有精神尖銳性、排斥性的東西,要說出來、要傳遞,都會遭遇到溝通和分享的困難。海子在這里所說的,不是這樣的東兩。列夫·托爾斯泰的名言,“幸福的家庭個個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說的也是這個問題:不幸是有個性的,而幸福沒有個性,幸福是相似的。


接下來,海子說得更明白了,幸福,其實就是“塵世”的幸福。對陌生人的祝福,愿他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他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他“在塵世獲得幸福”——這其實是祝福的套語,甚至可以說是濫調(diào);可是,幸福不就是這么“通俗”嗎?你所要的幸福,我們所要的幸福,不就是這樣嗎?


海子祝愿所有人都獲得“塵世”的幸福,他自己呢,只要其中的一點點:“我只愿面朝大誨,春暖花開?!?/p>



3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這個簡潔干脆的句子,似乎是說,做一個幸福的人,不過就是 一個決定,我決定了,那么就可以了,“從明天起”吧。


是什么使他做了這么一個決定呢?從詩的表面,找不出足夠的線索。但這一句,“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隱含了重要的 信息,雖然信息并不明確?!靶腋5拈W電”是什么?是在他自身內(nèi)部發(fā)生的,譬如是他思想中的一閃念,但這個念頭卻突然照亮了他精沖中的黑暗?還是從外部奇跡般降臨到他身上的,譬如一次突如其來的愛情,一下子照亮了他灰暗的生前?或者也可能是,這“幸福的閃電”根本就沒發(fā)生,但他渴望著被這樣的“幸福的閃電”擊中?不管怎樣,這個“幸福的閃電”(即使是想象中的)使他感受到了幸福,而且決定傳遞幸福,決定做一個幸福的人。


這首詩的清新之感,來源于這個決定,有了這個決定,就與過去一刀兩斷了,“從明天開始”, 就有了一個新的自我,一個新的世界,這個新的自我在新的世界里做過去沒有做的新的事情,從而建立起一種新的自我與世界的關(guān)系,顯然,這是一種和順的、令人愉悅的關(guān)系。


不能把這種關(guān)系的建立著成是個人向世界妥協(xié)的結(jié)果,而應(yīng)該這樣說,有了一個新的自我,然后才有了一個新的世界?!敖o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這個命名的行為,是一種原初的創(chuàng)造行為,是使一個世界開始的行為.是賦予這個世界某種性質(zhì)的行為。好像是,在此之前,每一條河每一座山都沒有名字,“我”給它們?nèi)∫粋€“溫暖的名字“它們就是“溫暖”的了。


看起來,這首詩里的“我”是溫順的,親切的,沒有棱角和鋒芒,沒有挑戰(zhàn)性,沒有質(zhì)問的痛苦和激憤,他與世界的關(guān)系改善到了如此完美的程度;其實不是這個世界不是現(xiàn)實的世界,而是他自己創(chuàng)造的世界,他在這個世界里可以做他高興做的任何事情,從“喂馬,劈柴”,到“周游世界”,從“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到“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在這樣的世界里,他當(dāng)然無需劍拔弩張。他決定做一個幸福的人,就可以做一個幸福的人。



海子



4



他決定要的,一個新的自我和一個新的世界,什么時候能夠出現(xiàn)呢?很快,就在眼前,就是“明天”。


可是,為什么要“從明天起”?為什么不從今天起,從現(xiàn)在起?他好像是一個沒有歷史的人,他的歷史要“從明天”才算起;他的現(xiàn)在,也好像不存在。


可是,還是忍不住要問:現(xiàn)在的“我”,“明天”到來之前的“我”,是什么樣的?他處在一個什么樣的世界里?他和這個世界的關(guān)系如何?


這些問題不能問,一旦問了,答案也就在那里了。他不是一個幸福的人。他也沒有和每一個親人通信,他不是一個善于溝通的人,他沒有可以傳遞和分享的幸福告訴他們。他被困在他自己的精神苦境里。他也不可能通過重新命名世界就改變世界。


沒過多久,在他自殺前十幾天寫的詩里,他想象,春天,十個海子復(fù)活;可是就是在春天,在這個“做一個幸福的人”所向往的“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還是有“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長久地沉睡——在春天,野蠻而悲傷的海子


就剩下這一個,最后一個

這是一個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傾心死亡

不能自拔,熱愛著空虛而寒冷的鄉(xiāng)村

——《春天,十個海子》



5



《面朝大?!〈号ㄩ_》令人產(chǎn)生幸福想象的表面之下,隱藏著不安定的因素,隱藏著威脅著這個美麗世界的因素。反向閱讀不可避免地會觸及這些因素??墒?,我們?yōu)槭裁匆ビ|及甚至去追究這些因素呢?我們?yōu)槭裁匆@么掃興呢?我們?yōu)槭裁匆嬷@首詩去讀,而不是順著這首詩去讀呢?


海子這首詩本身,也許就是“反著說”的,那么如果我們“反著讀”,恰好倒是順正了。


為什么會在自殺前不久寫這樣一首詩呢?有一位朋友和我通信時談起過這個問題。幾年前我編選的《中國新詩:1916—2000》(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出版后,她以為應(yīng)該把海子的這首詩選進(jìn)去;我現(xiàn)在想起來,就寫信去問她對這首詩的具體意見。談到自殺和“幸福之詩”的關(guān)系,我覺得她說得非常好,抄錄在這里:


“首先,海子當(dāng)然知道,或者有時也羨慕,塵世的幸福;不過我想他沒有得到。其次,是不是在那段時間,他的精神壓力已經(jīng)很大,所以寫了這首詩,像一份保證書,或者一種心理暗示,為自己找一個短暫的出口。也許只有在詩人自身狀態(tài)和寫出來的文字之間存在一個如此巨大的反向拉力的情況下,那些美好而空洞的祝?!改阌袀€燦爛的前程,愿有情人終成眷屬——才可以被理解和接納。在祝福世界的時候,他也祝福自己。也許他要的是一種解脫。這就像一首在絕望的時候唱起的贊美詩,如果其中有絕望,那一定是徹底地絕望了?!?/p>


不過,理解“絕望的時候唱起的贊美詩”,可以把焦點放在“絕望”上,也可以放在“贊美詩”上。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可以順著這首詩來讀。我們還是可以從正面來接受這首詩。我們還是可以承認(rèn)這個明媚的世界和幸福的許諾。


我們?yōu)槭裁淳筒荒苓@樣認(rèn)為:做一個幸福的人就是一個決定?如果我決定做一個幸福的人,就有可能做成一個幸福的人?海子沒有做到,也許是因為海子太相信自己是一個“野蠻而悲傷的海子”了;但這或許并不應(yīng)該妨礙海子詩的讀者,那些廣大的普通讀者,去相信一個決定的力量,去嘗試一個決定的實現(xiàn)?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不值得試一試嗎?


給自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不值得試一試嗎?



6



海子大概沒有想到,他的詩流傳得如此廣泛,甚至讀他的詩的聲音,回響在“熟麥的卷發(fā)”、“海水的眼睛”之間。他曾經(jīng)想象收麥時節(jié)的月光普照下,“我們各自領(lǐng)著/尼羅河、巴比倫或黃河/的孩子 在河流兩岸/在群峰飛舞的島嶼或平原/洗了手/準(zhǔn)備吃飯?!彼€這樣說,“月亮下/一共有兩個人/窮人和富人/紐約和耶路撒冷/還有我/我們?nèi)齻€人/一同夢到了城市外面的麥地”(《麥地》)。這些,也是我課堂上的學(xué)生們熱烈討論的話題。


從學(xué)校走到密歇根湖邊,只是十幾分鐘的路。面朝望不到頭的藍(lán)色水域,我常常忘記了這是湖,而當(dāng)成了海。這個恍惚似乎不完全沒有道理,美國和加拿大交界處的五大湖互相連接,我后來知道,地理學(xué)家們稱之為“北美地中?!保蛘呤恰皟?nèi)陸淡水?!薄J聦嵣?,即使是“淡水海”的湖,也還是與海不同,可以找出這樣一種區(qū)別:這里缺少大海的潮腥味。不知道海子有沒有見過海,至少他沒有長時間在海邊生活過,是肯定的;我忽然想,當(dāng)海子想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時候,他的想象里,有沒有大海的潮腥味呢?


選自《書城》200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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