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系列案”又加了一宗。

　　9月2日上午，湖北省武漢市88歲的李大爺在離家不到100米的菜市場門口迎面摔倒后，圍觀者無人敢上前扶他一把。李大爺一個半小時后才被送醫(yī)院救治，終因鼻血堵塞呼吸道窒息死亡。

　　近來此類新聞頻出，網(wǎng)絡(luò)評論里“人心不古、道德滑坡”成為最熱詞匯。事情皆有因果，人心不古和道德滑坡都只是現(xiàn)象，到底是誰讓他們在這個急劇變化的時代里老無所依，孤獨地躺在地上？究其根本，我們在付出的，是司法失范的社會成本。

　　現(xiàn)在回頭看始作俑者的彭宇案，它之所以影響如此巨大，在于判詞里的“按常理推斷”。此“推斷”無視民事訴訟的“誰主張誰舉證”，在沒有事實依據(jù)的情況下做了“有罪推定”。各打五十大板的判決打在了社會和人心上。

    既然事實不清的情況下扶起摔倒的老人會有如此大的代價，又如何能讓路人無后顧之憂？

　　社會污染甚至比環(huán)境污染更嚴重，它的傳播效果不因距離和時間遞減，甚至在一朝被蛇咬后，養(yǎng)成了永遠怕井繩的習(xí)慣，而習(xí)慣，時間越久越會根深蒂固。彭宇案后，該出手時緩出手、不出手，無論從地域還是時間上，都愈發(fā)成為一個“共識”。

　　社會里的每個個體都不是一座孤島。我們都生活在“后彭宇案時代”日趨冷漠的群體環(huán)境里。在“共識”越來越牢固的時候，靠什么來化解人情的冷淡？道德嗎？如果有道德的人沒有法律的保護，得不到社會的認可，又靠什么來維系道德？況且，道德從來只對有道德的人有效，存心訛詐、有意“碰瓷”的人，他們從來不會主動站到道德審判的被告席上。

　　顯然，彭宇案撞倒的老人，道德無力扶起。指望人人都不計得失地扶助他人，是凌虛蹈空的呼吁。而“道德重建”總顯得有些大而無當。解鈴還須系鈴人，好心有好報還需有法律的兜底。

　　行文至此，我們來看一下“他山之玉”。

　　2004年，一位叫亞歷山德拉的女子發(fā)生車禍。麗莎把卡在車里的她拉拽出來。亞歷山德拉車禍后癱瘓。2008年亞歷山德拉把麗莎告上法庭，稱麗莎拉她出車時用力過度，所以麗莎要為她的癱瘓負責。2008年12月，加州最高法院決議受理此案。與此同時，加州議會也作出反應(yīng)，次年6月，加州議會通過“好心人免責條例”。此條例規(guī)定：沒有法定義務(wù)也沒有約定義務(wù)，出于道德要求無償對他人進行幫助的人，即使在進行緊急醫(yī)療搶救中出現(xiàn)失誤，也享有法律責任上的赦免。面對新法案，亞歷山德拉只能撤銷對麗莎的控告。

　　這就是法律的善意。道德有了法律的保護，善心才能“有恃無恐”。“彭宇系列案”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數(shù)起，可以預(yù)見的是未來還會時有發(fā)生。好心人遭遇訛詐和老人在圍觀中死去都引起輿論軒然，唯獨立法、司法機構(gòu)足夠淡定，沒能以聲音和行動來“引導(dǎo)輿論”。

　　司法撞倒的老人道德無力扶起，善心要有善法的呵護才能發(fā)揚光大。一次次的彭宇案后，是立法和司法機構(gòu)登臺，給好心人買一份“保險”，給作惡者一個懲戒的時候了。否則，我們只會看到冷漠傳染開來，“老無所依”成為常態(tài)。(李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