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匯編藝術典第七百五十一卷 畫部匯考三 唐·張彥遠歷代名畫記卷第二 論鑒識收藏購求閱玩 夫識書人多識畫,自古蓄聚寶玩之家,固亦多矣。則有收藏而未能鑒識,鑒識而不善閱玩者,閱玩而不能裝褫,裝褫而殊亡銓次者——此皆好事者之病也。貞觀開元 之代,自古盛 (圣)時,天子神圣而多才,士人精博而好藝,購求至寶,歸之如云,故內(nèi)府圖書謂之大備。[國初左仆射蕭瑀及許善心,楊素,褚安福家。并進圖畫,兼前(隋) 代所有,乃成林藪。貞觀六年,虞世南、褚遂良等奉勅簡閱。開元十年十二月,太子中允愛悱,充知搜訪書畫使。天寶中,徐浩充採訪圖畫使,前后不可具載名代 也。]或有進獻以獲官爵,或有搜訪以獲錫賚。[開元中有商胡穆聿,別識圖書。遂直集賢,告訐搜求(王本作“告許按求”)。至德中,白身受金吾長史,改名 詳,時有潘淑善,以獻書畫拜官,遼東人王昌,括州人葉豐,長安人 田穎,洛陽人杜福、劉翌,河內(nèi)人齊光,皆別識販賣。此輩雖憐業(yè)好事,而跡類藩身,又有侍御史集賢直學士史維則,充使,博訪圖書,懸以爵賞,所獲不少。建中 四年,徐浩侍郎,自云昬耄,奏男璹,前試國子司業(yè)兼太原縣令寶蒙,蒙弟簡較戶部員外郎汴宋節(jié)度參謀臮,并皆別識,勅并用之。貞元初有賣書畫人孫方顒正方形 的,與余家買得真跡不少,今有男盈,在長安,頃年又有趙晏,皆為別識也]又有從來蓄聚之家,自號圖書之府。[開元中,邠王府司馬寶瓚,穎川人也,右補闕席 異,(王本作“冀”)安定人也,監(jiān)察御史潘履慎,滎陽人也。金部郎中蔡希寂,濟陽人也。給事中寶紹,歙州婺源縣令藤升,吳郡人也。陸曜,東都人。福先寺僧 胐,同官尉高至,渤海人也。國子主簿晁溫,太原人也。鄠縣尉崔曼倩,永王府長史陳閎,穎川人也。監(jiān)察御史薛邕,太原人郭暉,并是別識收藏之人。近則張郎中 從申,侍郎惟素,從申子也。蕭桂州祜,李方古,歸侍郎登(王本作“鄧”),道士盧元卿,韓侍郎愈,裴侍郎璘,段相鄒平公,中書令晉公裴度,李太尉德裕。] 蓄聚既多,必有佳者。妍蚩姓渾雜,亦在詮量。是故非其人,雖近代亦朽蠹,得其地則遠古亦完全。其有晉宋名跡,煥然如新,巳歷數(shù)百年,紙素彩色末甚敗,何 故?開元天寶間,蹤跡或巳耗散,良由寶之不得其地也。夫金出於山,珠產(chǎn)於泉,取之不巳,為天下用。圖畫歲月既久,耗散將盡,名人藝士,不復更生,可不惜 哉!夫人不善寶玩者,動見勞辱;卷舒失所者,操揉便損;不解裝褫者,隨手棄捐;遂使真跡漸少,不亦痛哉!非好事者不可妄傳書畫。近火燭不可觀書畫,向風 日,正餐飲,唾涕,不洗手,并不可觀書畫。昔桓玄(一作“元”)愛重圖書,每示賓客。客有非好事者,正含寒具,[按寒具即今之環(huán)餅,以酥油煮之,遂污物 也。]以手捉書畫大點污,玄惋惜移時。自后每出法書,輒令洗手。人家要置一平安床褥,拂拭舒展觀之。大卷軸,宜造一架,觀則懸之,凡書畫時時舒展,即免蠢 濕。余自弱年,鳩集遺失,鑒玩裝理,晝夜精勤,每獲一卷,遇一幅,必孜孜茸綴,競?cè)諏毻?。可致者,必貨弊衣,減糲食,妻子僮仆切切嗤笑?;蛟唬?#8220;終日為無 益之事,竟何補哉!”既而嘆曰:“若復不為無益之事,則安能悅有涯之生?”是以愛好愈篤,近於成癖。每清晨閑景,竹窗松軒,以千乘為輕,以一瓢為倦,身外 之累,且無長物。唯書與畫,猶未忘情。既頹然以忘言,又怡然以觀閱。常恨不得竊觀御府之名跡,以資書畫之廣博。又好事家難以假借,況少真本。書則不得筆 法,不能結(jié)字,巳墜家聲,為終身之痛。畫又跡不迨意,但以自娛。輿夫熬熬汲汲,名利交戰(zhàn)於胸中,不亦猶賢乎?昔陶隱居啟粱武帝曰:“愚固博涉,患未能精。 苦恨無書,愿作主書令史。晚愛揩隸,又羨典掌之人。人生數(shù)紀之內(nèi),識解不能周流,天壤區(qū)區(qū),惟恣五欲,實可愧恥。每以得作才鬼,猶勝頑仙。”此陶隱居之志 也。由是書畫皆為清妙。況余凡鄙,於二道能無癖好哉![今彥遠又別撰集法書要錄等,共為二十卷,好事者得余二書,則書畫之事畢矣]
歷代名畫記卷第三 論裝背褾軸 自晉代已前,裝背不佳。宋時范曄始能裝背。宋武帝時徐爰、明帝時虞龢、巢尚之、徐希秀、孫奉伯編次圖書,裝背為妙。梁武帝命朱異、徐僧權、唐懷充、姚懷 珍、沈熾文等又加裝護。國朝太宗皇帝使典儀王行真等裝褫,起居郎褚遂良、較書郎王知敬等監(jiān)領。凡圖書本是首尾完全著名之物,不在輒議割截改移之限,若要錯 綜次第,或三紙五紙,三扇五扇;又上中下等相揉,雜本亡詮次者,必宜與好處為首,下者次之,中者最后。何以然?凡人觀畫,必銳於開卷,懈怠將半,次遇中 品,不覺留連,以至卷終。此虞龢論裝書畫之例,於理甚暢。凡煮糊必去筋,稀緩得所,攪之不停,自然調(diào)熟。余往往入少細研薰陸香末,出自拙意,永去蠹而牢 固,古人未之思也。汧國公家背書畫,入少蠟,要在密潤,此法得宜。候陰陽之氣以調(diào)適:秋為上時,春為中時,夏為下時,暑濕之時,不可用。勿以熟紙背,必皺 起。宜用白滑漫薄大幅生紙,紙縫先避人面及要節(jié)處。若縫縫相當,則強急卷舒有損,要令參差其縫,則氣力均平。太硬則強急,太薄則失力。絹素彩色,不可擣 理。紙上白畫,可以砧石妥帖之,宜造一太平案,漆板朱界,制其曲直。古畫必有積年塵埃,須用皂莢清水數(shù)宿漬之,平案扦去其塵垢,畫復鮮明,色亦不落。補綴 臺策,油絹襯之,直其邊際,密其隙縫,端其經(jīng)緯,就其形制,拾其遺脫,厚薄均調(diào),潤潔平穩(wěn)。然後乃以鏤沉檀為軸首,或褁鼊束金為飾,白檀身為上,香潔去 蟲。小軸白玉為上,水精為次,琥珀為下。大軸杉木漆頭,輕元最妙。前代多用雜寶為飾,易為剝壞。故貞觀開元中,內(nèi)府圖書一例用白檀身,紫檀首,紫羅褾織成 帶,以為官畫之褾。或者名云:“書畫以褾軸賈害,不直盡飾。”余曰:“裝之珍華,裛以藻繡,緘滕蘊籍,方為宜稱。[其古之異錦具李章武所集《錦譜》。]必 若大盜至焉,亦何計寶惜?梁朝大聚圖書,自古為盛,相東之敗,煙焰漲天,此其運也。況乎私室寶持,子孫不肖,大則胠篋以遺勢家,小則舉軸以易朝饌,此又時 也,亦何嗟乎?”
論裝背褾軸 自晉代已前,裝背不佳。宋時范曄始能裝背。宋武帝時徐爰、明帝時虞龢、巢尚之、徐希秀、孫奉伯編次圖書,裝背為妙。梁武帝命朱異、徐僧權、唐懷充、姚懷 珍、沈熾文等又加裝護。國朝太宗皇帝使典儀王行真等裝褫,起居郎褚遂良、較書郎王知敬等監(jiān)領。凡圖書本是首尾完全著名之物,不在輒議割截改移之限,若要錯 綜次第,或三紙五紙,三扇五扇;又上中下等相揉,雜本亡詮次者,必宜與好處為首,下者次之,中者最后。何以然?凡人觀畫,必銳於開卷,懈怠將半,次遇中 品,不覺留連,以至卷終。此虞龢論裝書畫之例,於理甚暢。凡煮糊必去筋,稀緩得所,攪之不停,自然調(diào)熟。余往往入少細研薰陸香末,出自拙意,永去蠹而牢 固,古人未之思也。汧國公家背書畫,入少蠟,要在密潤,此法得宜。候陰陽之氣以調(diào)適:秋為上時,春為中時,夏為下時,暑濕之時,不可用。勿以熟紙背,必皺 起。宜用白滑漫薄大幅生紙,紙縫先避人面及要節(jié)處。若縫縫相當,則強急卷舒有損,要令參差其縫,則氣力均平。太硬則強急,太薄則失力。絹素彩色,不可擣 理。紙上白畫,可以砧石妥帖之,宜造一太平案,漆板朱界,制其曲直。古畫必有積年塵埃,須用皂莢清水數(shù)宿漬之,平案扦去其塵垢,畫復鮮明,色亦不落。補綴 臺策,油絹襯之,直其邊際,密其隙縫,端其經(jīng)緯,就其形制,拾其遺脫,厚薄均調(diào),潤潔平穩(wěn)。然後乃以鏤沉檀為軸首,或褁鼊束金為飾,白檀身為上,香潔去 蟲。小軸白玉為上,水精為次,琥珀為下。大軸杉木漆頭,輕元最妙。前代多用雜寶為飾,易為剝壞。故貞觀開元中,內(nèi)府圖書一例用白檀身,紫檀首,紫羅褾織成 帶,以為官畫之褾?;蛘呙疲?#8220;書畫以褾軸賈害,不直盡飾。”余曰:“裝之珍華,裛以藻繡,緘滕蘊籍,方為宜稱。[其古之異錦具李章武所集《錦譜》。]必 若大盜至焉,亦何計寶惜?梁朝大聚圖書,自古為盛,相東之敗,煙焰漲天,此其運也。況乎私室寶持,子孫不肖,大則胠篋以遺勢家,小則舉軸以易朝饌,此又時 也,亦何嗟乎?”
藝術典第七百五十七卷 畫部匯考九 宋 米芾畫史 論褙裱古畫 古畫若得之不脫,不須褙裱。若不佳,換裱一次,褙一次,壞屢更矣,深可惜。蓋人物精神發(fā)彩,花之秾艷、蜂蝶,只在約略濃淡之間,一經(jīng)褙多,或失之也。 論裝褙用絹 古畫至唐初皆生絹,至吳生、周昉、韓幹,后來皆以熱湯半熟,入粉,捶如銀板,故作人物精彩入筆。今人收唐畫必以絹辨,見文粗便云不是唐,非也。張僧畫、閻令畫,世所存者皆生絹。南唐畫皆粗絹,徐熙絹或如布。 裝褙畫不須用絹,補破碎處用之。絹新時似好展卷,久為硬絹,抵之,卻于不破處破,大可惜。古人畫惜其字,故行間勒作痕,其字在筒瓦中不破。今人得之,卻以 絹或絹褙帖所勒行,一時平直,良久于字上裂,大可惜也。紙上書畫不可以絹褙。雖熟絹新,終硬,文縷磨書畫面上成絹紋,蓋取為骨,久之紙毛,是絹所磨也。用 褙紙書畫,日月?lián)p磨,墨色在絹上。王晉卿舊亦以絹褙畫,初未信。久之,取柏溫畫看墨色,見磨在紙上,而絹紋透紙,始恨之。乃以歙薄一張蓋而收之,其后不用 絹也。 絹素百片必好畫,文制各有辨。長幅橫捲,裂文橫也;橫卷直捲,裂文直,各隨軸勢裂也。直斷不當一縷,歲久卷自兩頭蘇開,斷不相合,不作毛,掐則蘇也,不可 偽作。其偽者快刀直過,當縷兩頭,依舊生,作毛起,掐又堅紉也。濕染色棲縷間;乾薰者煙臭,上深下淺。古紙素有一般古香也。 ……宗室君發(fā)以七百千置閻立本《太宗步輦圖》,以熟絹通身褙畫,經(jīng)梅便兩邊脫,磨得畫面蘇落。 文彥博以古畫褙,作匣,意在寶惜,然貼絹褙著繃損愈疾。今人屏風俗畫,一二年即斷裂,恰恰蘇落也。匣是收壁畫制。書畫以時卷舒,近人,手頻自不壞。歲久不開者,隨軸乾、斷、裂、脆,粘補不成也。 論畫軸 檀香辟濕氣,畫必用檀軸有益,開匣有香而無糊氣,又辟蠹也。若玉軸以古檀為身,檀身重;今卻取兩片刳中空,合柄軸鑿乃輕。輕不損畫,常卷必用桐、杉佳也; 軸重損絹。軸不宜用金銀,既俗且招盜,若桓靈寶。不然,水晶作軸,掛幅必兩頭墜,性重。蜀青圓錢雙鶯錦最俗,不可褙古畫,只褙今人,裝堂亦俗也。蘇木為 軸,以石灰湯轉(zhuǎn)色,歲久愈佳,又性輕。角軸引蟲,又開軸多有濕臭氣。檀犀同匣,共發(fā)古香,紙素既古,自有古香也。 論絹色 真絹色淡,雖百破而色明白,精神彩色如新;惟佛像多經(jīng)香煙薰,損本色。染絹作濕香色,棲塵紋間最易辨,仍蓋色上作一重。古破不直裂,須連兩三經(jīng),不可偽作。 論畫帶 趙叔盎云:線褊絳闊指半,絲細,如綿者,作畫帶不生毛。以刀刺褾中,開絲縷間,套掛褾后,卷即縛之。又不在畫心,省損畫,無摺帶隱痕。尋常畫多中損者,縛破故也,書多腰損亦然。略略縛之,烏用力?
論鑒賞裝裱古畫(約公元1101年前后) 宋 米芾撰 坦然明白易辨者:顧陸吳周昉人物,滕邊徐唐?;ㄖ耵崦?,荊李關董范巨然劉道士山水也。戴牛,曹韓馬,韋馬,亦復難辮,蓋相似眾也。今人畫亦不足深論。趙昌 王友鐔黌輩得之可遮壁,無不為少。程坦崔白侯封馬賁張自芳之流皆能汙壁,茶坊酒店,可與周越仲翼草書同掛,不入吾曹議論。得無名古筆差排猶足為尚友。 余家最上品書畫用姓名字印,審定真跡字印,神品字印,平生真賞印,米芾秘篋印,寶晉書印,米姓翰墨印,鑒定法書之印,米姓秘玩之印。玉印六枚:辛卯米芾, 米芾之印,米芾氏印,米芾印,米芾元章印,米芾氏,已上六枚白字,有此印者皆絕品。玉印唯著於書帖,其他用米姓清玩之印者,皆次品也。無下品者。其他字印 有百枚雖參用於上品印也。自畫古賢,唯用玉印。 馮永功字世勣有日本著色山水,南唐亦命為李思訓。 蘇澥浩然處見壽州人摹明皇幸蜀道圖,人物甚小,云是李思訓本,與宗室仲忽本不同。 嘉佑中三人收畫。楊襃邵必石揚休皆酷好竭力收。后余閱三家畫,石氏差優(yōu)。楊以四世五公字印號之,無一軸佳者。邵印多巧篆字。其旁大略標位高。略似江南畫即 題曰徐熙。蜀畫星神,便題曰閻立本、王維、韓滉皆可絕倒。其孫攜韓滉散牧圖至,乃雙幅上驢二十余枚,不及崔白輩。絹素染深黃,絲文總緊,索價四百貫。面上 左以粉作牌子題日:“韓晉公散牧圖不疑家寶。”其上一印鎮(zhèn)江軍節(jié)度使印,是油單印者,其大四寸許。文麄。下一印只略有,唐印最小,又文細。諸人共笑其偽, 久之無人信,遂以五十千質(zhì)與江氏而去。因嗟之曰:“華堂之上,清晨一群驢子廝咬,是何氣象?” 潁州公庫顧凱之維摩百補,是唐杜牧之摹寄潁守本者,置在齋龕不攜去。精彩照人,前後士大夫家所傳無一毫似。蓋京西工拙,其屏風上山水林木奇古,坡岸皴如董 源,乃知人稱江南,蓋自顧以來皆一樣。惰唐及南唐至巨然不移。至今池州謝氏亦作此體。余得隋畫金陵圖於畢相孫亦同此體。余因題其顧畫幅上云:“米芾審定, 是杜牧之本。”仍以撥發(fā)司印印之。蓋證勾諶刻石,妄指為人易去也。余與潁簽善,托尋善工摹,須切記似,凡三寄蠟本,無一筆似者?;蚩缮现驀つ≠n 世間,為千年之傳。如唐文皇蘭亭豈非一代盛美? 真絹色淡雖百破而色明白,精神彩色如新;惟佛像多經(jīng)香煙薰,損本色。 染絹作濕香色棲麈紋間,最易辨。仍蓋色上作一重。古破不直裂,須連兩三經(jīng),不可偽作。 古畫若得之不脫,不須褙褾。若不佳,換褾一次,褙一次,壞屢更矣。深可惜!蓋人物精神發(fā)彩,花之秾艷,蜂蝶,只在約略濃淡之間,一經(jīng)褙多或失之也。 趙叔盎云:線褊絳闊指半,絲細如綿者,作畫帶,不生毛。以刀刺褾中開絲縷間套掛,褾后卷即縛之。又不在畫心,省損畫無摺帶隱痕。尋常畫多中損者縛破故也,書多腰損亦然,略略縛之,烏用力。 古畫至唐初皆生絹,至吳生、周昉、韓幹,后來皆以熱湯半熟,入粉,捶如銀板,故作人物精彩入筆。今人收唐畫必以絹辨,見文麄便云不是唐,非也。張僧畫、閻令畫,世所存者,皆生絹。南唐畫皆麄絹,徐熙絹或如布。 裝褙畫不須用絹補破碎處,用之絹新時似好,展卷久為硬絹抵之,卻于不破處破,大可惜。古書人惜其字,故行間勒作痕,其字在筒瓦中不破。今人得之,卻以絹或 絹褙帖所勒行,一時平直,良久于字上裂,大可惜也。紙上書畫不可以絹褙。雖熟絹新終硬,文縷磨書畫面上成絹紋,蓋取為骨,久之紙毛,是絹所磨也。用褙紙書 畫,日月?lián)p磨,墨色在絹上。王晉卿舊亦以絹褙畫,初未信。久之,取桓溫書看墨色,見磨在紙上,而絹紋透紙,始恨之。乃以歙薄一張蓋而收之,其后不用絹也。 絹素百片必好畫文,制各有辨。長幅橫卷,裂文橫也。橫卷直裂,裂文直,各隨軸勢裂也。直斷不當一縷,藏久卷自兩頭蘇開,斷不相合,不作毛,搯則蘇也,不可 偽作。其偽者快刀直過當縷,兩頭依舊,生作毛起,搯又堅紉也。濕染,色棲縷間。乾薰者,煙臭,上深下淺。古紙素有一般古香也。 宗室君發(fā)以七百千置閻立本《太宗步輦圖》,以熟絹通身褙畫,經(jīng)梅便兩邊脫磨得畫面蘇落。 文彥博以古畫背作匣,意在寶惜,然貼絹背著繃損愈疾。今人屏風俗畫一二年即斷裂,恰恰蘇落也。匣是收壁畫制。書畫以時卷舒,近人手頻自不壞。歲久不開者,隨軸乾斷裂脆,粘補不成也。 檀香辟濕氣,畫必用檀軸有益,開匣有香而無糊氣,又辟蠹也。若玉軸以古檀為身,檀身重,今卻取兩片刳中空,合柄軸鑿乃輕。輕不損畫,常卷必用桐杉佳也。軸 重損絹。軸不宜用金銀,既俗且招盜,若桓靈寶。不然水晶作軸,掛幅必兩頭墜性重。蜀青圓錢雙鸚錦最俗,不可背古畫,只背今人裝堂亦俗也。 蘇木為軸,以石灰湯轉(zhuǎn)色,歲久愈佳,又性輕。角軸引蟲,又開軸多有濕臭氣。檀犀同匣,共發(fā)古香,紙素既古,自有古香也。 宋 米芾書史 晉帖重裝 太宗皇帝文德化成,靖無他好,留意翰墨,潤色太平。淳化中,嘗借王氏所收書,集入《閣帖》十卷內(nèi)。郗愔兩行二十四日帖,乃此卷中者。仍于謝安帖尾,御書親 跋三字,以還王氏。其帖在李瑋家,余同王渙之飲于李氏園池,閱書畫竟日未出。此帖棗木大軸,古青藻花錦作褾,破爛無竹模。晉帖上反安冠簪樣古玉軸。余尋 制,擲棗軸池中,拆玉軸,王渙之加糊共裝焉。一坐大笑,要余題跋,乃題曰:“李氏法書第一”(亦天下法書第一也)。 裱背用紙 裝書,褾前須用素紙一張,捲到書時,紙厚已如一軸子,看到跋尾,則不損古書。所用軸頭,以木性輕者。紙多有益于書。油拳、麻紙硬堅,損書第一。池紙勻捶之 易軟,少毛,澄心其制也。今人以歙為澄心,可笑,一卷即兩分理,軟不耐卷,易生毛。古澄心,以水洗浸一夕,明日鋪于桌上,曬干,漿捶已去,紙復元性,乃今 池紙也,特搗得細無筋耳。古澄心有一品薄者,最宜背書;臺藤背書滑無毛,天下第一,馀莫及。 淋洗揭背 唐人背右軍帖,皆捶熟軟紙如綿,乃不損古紙。又入水蕩滌而曬,古紙加有性不縻,蓋紙是水化之物,如重抄一過也。余每得古書,輒以好紙二張,一置書上,一置 書下,自旁濾細皂角汁和水,霈然澆水入紙底。于蓋紙上用活手軟按拂,垢膩皆隨水出,內(nèi)外如是;續(xù)以清水澆五七遍,紙墨不動,塵垢皆去。復去蓋紙,以乾好紙 滲之兩三張。背紙已脫,乃合于半潤好紙上,揭去背紙,加糊背焉。不用絹壓四邊,只用紙,免摺背重繃損古紙。勿倒襯帖,背古紙,隨隱便破,只用薄紙與帖齊頭 相拄,見其古損斷尤佳,不用貼補。古人勒成行道,使字在筒瓦中,乃所以惜字。今俗人見古厚紙,必揭令薄,方背。若古紙去其半,損字精神,一如摹書。又,以 絹貼勒成行道,一時平直,良久舒展為堅;所隱字上卻破。京師背匠壞物不少。王詵家書畫屢被揭損,余諭之,今不復揭。又,好用絹背,雖熟猶新硬,古紙墨一時 蘇磨,落在背絹上。王所藏《書譜》、《桓謝帖》,俱為絹磨損。近好事家例多絹背磨損,面上皆成絹文。余又以右軍《與王述書》,易得唐文皇手詔,以棗花黃綾 背詔,面上一齊隱起花紋。余尋重背,以臺州黃巖藤紙捶熟,揭一半背,滑凈軟熟,卷舒更不生毛。余家書帖多用此紙,一一手背手裝,方入笈。古背佳者,先過自 揭不開,乾紙印了,面向上,以一重新紙,四邊著糊粘桌上,帖上更不用糊,令新紙?zhí)摽噳褐?。紙乾下自乾,慎不可以帖面金漆桌,揭起必印墨。余背李邕《光八?帖》(光,王琚也),揭起粘一分墨在金漆桌上,一月馀惜不洗桌。此帖今易與王詵。 裝染贗品 王詵,每余到都下,邀過其第,即大出書帖,索余臨學。因柜中翻索書畫,見余所臨王子敬《鵝群帖》,雜古色麻紙,滿目皴紋,錦囊玉軸裝,剪他書上跋連于其后。又以臨虞帖裝染,使公卿跋。余適見大笑,王就手奪去,諒其他尚多,未出示。
字學典第五十七卷 書畫部匯考 宋·周密齊東野語 書畫 思陵妙悟八法,留神古雅。當干戈俶擾之際,訪求法書名畫不遺馀力。清閑之燕,展玩摸搨不少怠。蓋睿好之篤,不憚勞費,故四方爭以奉上無虛日。后又于榷場購 北方遺失之物,故紹興內(nèi)府所藏不減宣、政。惜乎鑒定諸人,如曹勛、宋貺、龍大淵、張儉、鄭藻、平協(xié)、劉炎、黃冕、魏茂實、任原輩,人品不高,目力苦短,凡 經(jīng)前輩品題者,盡皆拆去,故今御府所藏多無題識,其源委、授受、歲月、考訂,邈不可求,為可恨耳。其裝褾裁制各有尺度,印識標題具有成式。余偶得其書稍加 考正,具列於后,嘉與好事者共之,庶亦可想像承平人物之盛焉。 出等真跡法書。兩漢、三國、二王、六朝、隋、唐君臣墨跡[并系御題僉,各書妙字]。用克絲作樓臺錦褾,青綠簟文錦里,大姜牙云鸞白綾引首,高麗紙贉,出等白玉碾龍簪頂軸[或碾花],檀香木桿,鈿匣盛。 上、中、下等唐真跡[內(nèi)中上等并降付米有仁跋]。用紅霞云錦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高麗紙贉,白玉軸[上等用簪頂,馀用平等],檀香木桿。 次等晉唐真跡[并石刻晉、唐名帖]。用紫鸞鵲錦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蠲紙贉,次等白玉軸,引首后贉卷縫用御府圖書印,引首上下縫用紹興印。 鉤摹六朝真跡[并系米友仁跋]。用青樓臺錦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高麗紙贉,白玉軸。 御府臨書六朝、羲、獻、唐人法帖,井雜詩賦等[內(nèi)長篇不用邊道,衣古厚紙不揭不背]。用毬路錦,衲錦,柿紅龜背錦,紫百花龍錦,皂鸞綾褾等。碧鸞綾里,白 鸞綾引首。玉軸或瑪瑙軸。臨時取旨。內(nèi)趙世元鉤摹者亦用衲錦褾,蠲紙贉,瑪瑙軸。并降付莊宗古、鄭滋,今依真本紙色及印記對樣裝造。將元拆下舊題跋進呈揀 用。 五代、本朝臣下臨帖真跡。用皂鸞綾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夾背蠲紙贉,玉軸或瑪瑙軸。 米芾臨晉、唐雜書上等。用紫鸞鵲錦褾,紫駝尼里,楷光紙贉,次等簪頂玉軸。引首前后,用內(nèi)府圖書、內(nèi)殿書記印?;蛴蓄}跋,於縫上用御府圖籍印。最后用紹興印。并降付米友仁親書審定,題於贉卷后。 蘇、黃、米芾、薛紹彭、蔡襄等雜詩、賦、書筒真跡。用皂鸞綾褾,白鸞綾引首,夾背蠲紙贉,象牙軸,用睿思東閤印,內(nèi)府圖記。 米芾書雜文、筒牘。用皂鸞綾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蠲紙贉,象牙鈾。用內(nèi)府書印、紹興印。并降付米友仁定驗,令曹彥明同共編類等第,每十帖作一卷。內(nèi)雜帖作冊子。 趙世元鉤摹下等諸雜法帖。用皂木錦褾瑪瑙軸或牙軸。前引首用機暇清賞印,縫用內(nèi)府書記印,后用紹興印。仍將原本柝下題跋揀用。 六朝名畫橫卷。用剋絲作樓臺錦褾,青絲簟文錦里。次等用碧鸞綾里,白大鸞綾引首,高麗紙贉,出等白玉碾花軸。 六朝名畫掛軸。用皂鸞綾上下褾,碧鸞綾托褾[全軸]檀香軸桿,上等玉軸。 唐五代畫橫卷[宋朝名畫同]。用曲水紫錦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玉軸,或瑪瑙軸[內(nèi)下等并膡本用皂褾雜色軸] 蠲紙贉。唐、五代、宋朝等名畫掛軸,并同六朝裝褫,軸頭旋取旨。 蘇軾、文與可雜畫[姚明裝造]。用皂大花綾褾,碧花綾里,黃白綾雙引首,烏犀軸或瑪瑙軸。 米芾雜畫橫軸。用皂鸞綾褾,碧鸞綾里,白鸞棱引首,白玉軸或瑪瑙軸。 僧梵隆雜畫橫軸[陳子常承受]。樗蒲錦褾,碧鸞綾里,白鸞綾引首,瑪瑙軸。諸畫并用乾卦印,下用希世印,后用紹興印。 諸畫裝褫寸尺定式 大整幅:上引首三寸,下引首二寸。 小全幅:上引首二寸七分,下引百一寸九分,經(jīng)帶四分,上褾除打擪竹外凈一尺六寸五分,下褾除上軸外凈七寸。 一幅半:上引首三寸六分,下引首二寸六分,經(jīng)帶八分。 雙幅:上引首四寸,下引首二寸七分,上褾除打擪竹外凈一尺六寸八分,下褾除上軸桿外凈七寸三分。 兩幅半:上引首四寸二分,下引首二寸九分,經(jīng)帶一寸二分。 三幅:上引首四寸四分,下引首三寸一分,經(jīng)帶一寸三分。 四幅:上引首四寸八分,下引首三寸三分,經(jīng)帶一寸五分。 橫卷褾合長一尺三寸[高者用全幅]引首闊四寸五分[高者五寸]。 應書畫面僉,竝用真古經(jīng)紙,隨書畫等第取旨。 應六朝、隋、唐出等法書名畫,并御臨名帖,本朝名臣帖,竝御書面僉。內(nèi)中下品竝降付書房,令裴禧書。 應書畫橫卷掛軸竝用雜色錦袋複帕,象牙牌子。 應捜訪到書法墨跡,降付書房,先令趙世元定驗品第,進呈訖,次令莊宗古分揀,付曹勛、宋貺、張儉、龍大淵、鄭藻、平協(xié)、黃冕、魏茂實、任源等覆定,驗訖裝褫。 應搜訪到名畫,先降付魏茂實定驗,打干字文號及定驗印記,進呈訖,降付莊宗古分手裝背。 應搜訪到古畫,內(nèi)有破碎不堪補背者,令書房依元樣將本臨摹,進呈訖,降付莊宗古依元本染古槌破,用印裝造。 劉娘子位竝馬興祖膡畫,應古畫如有宣和御書題名,竝行拆下不用,別令曹勛等定驗,別行撰名作畫目,進呈取旨。 碑刻橫卷定式 蘭亭:闌道高七寸六分,每行闊八分,共二十八行。 樂毅論:闌道高七寸五分,每行闊六分,共四十三行。 真草千文:闌道高七寸二分,每行闊八分共二百行。 智永歸田賦:闌道高七寸二分半,每行闊八分,共四十四行。 獻之洛神賦:闌道高八寸三分,每行闊六分,共九行。 枯木賦:闌道高九寸九分,每行闊九分,共三十九行。 應古厚紙,不許揭薄,若紙去其半,則損字精神,一如摹本矣。 應古畫裝褫,不許重冼,恐失人物精神、花木濃艷。亦不許裁剪過多,既失古意,又恐將來不可再背。 應搜訪到法書,多系青闌道,絹襯背。唐名士多闌道前后題跋。令莊宗古裁去上下闌道,揀高格者,隨法書進呈,取旨揀用。依紹興格式裝褫。 內(nèi)府裝褫分科引式格式 粘裁 摺界 裝背 染古 集文 定驗 圖記 按唐《藝文志·序》載:四庫裝軸之法,極其瓌緻?!读洹份d:崇文館有裝潢匠五人,即今背匠也。本朝秘府謂之裝界,作此事,蓋古今所尚云 元·陶宗儀輟耕錄 書畫褾軸 唐貞觀、開元間,人主祟尚文雅,其書畫皆用紫龍鳳綢綾為表,綠文紋綾為里,紫檀云花杵頭軸,白檀通身柿心軸。此外又有青赤琉璃二等軸,牙籖錦帶。太和間王 涯自鹽鐵據(jù)相印,家既羨於財,始用金玉為軸。甘露之變,人皆剝剔無遣。南唐則褾以廻鸞墨錦,籖以黃紙。宋御府所鼓藏,青、紫大綾為褾,文錦為帶,玉及水 晶、檀香為軸。靖康之變,民間多有得者。高宗渡江后和議既成,榷場購求為多,裝褫之法,巳具名畫記及紹興定式,茲更不贅。始以所聞見者,使賞鑒之士有考 焉。 錦褾 剋絲作樓閣 剋絲作龍水 剋絲作百花攢龍 剋絲作龍凰 紫寶階地 紫大花 五色簟文[俗呼山和尚] 紫小滴珠方勝鸞鵲 青綠簟文[俗呼閣婆,又曰蛇皮] 紫鸞鵲[一等紫地紫鸞鵲,一等白地紫鸞鵲] 紫白花龍 紫龜紋 紫珠焰 紫曲水[俗名落花流水] 紫湯荷花 紅霞云鸞 黃霞云鸞[俗呼絳霄,其名甚雅] 青樓閣[閣又作臺] 青大落花 紫滴珠龍團 青櫻桃 阜(皂)方團白花 方勝盤象 毬路 衲 柿紅龜背 樗蒲 宜男 寶照 龜蓮 天下樂 練鵲 方勝練鵲 綬帶 瑞草 八花暈 銀鉤暈 紅細花盤雕 翠色獅子 盤毬 水藻戲魚 紅遍地雜花 紅遍地翔鸞 紅遍地芙蓉 紅七寶金龍 倒仙牡丹 白蛇龜紋 黃地碧牡丹方勝 皂木 褐方團白花 綾引首及托里 碧鸞 白鸞 皂鸞 皂大花 碧花 姜牙 云鸞 樗蒲 大花 雜花 盤雕 濤頭水波紋 仙紋 重蓮 雙雁 方棋 龜子 方彀紋 鸂鶒 棗花 鑒花 疊勝 白毛[遼國] 回文[金國] 白鸞 花[并高麗國] 贉卷紙 高麗 蠲 夾背蠲 揩光 軸 出等白玉碾龍簪頂[或碾花] 白玉平頂 瑪瑙[漿水紅] 金星石 珊瑚 水晶 蠟沉香 古玉 象牙 犀角 軸桿 檀香木 匣 螺鈿[宋高宗內(nèi)府皆鈿匣]
洞天清祿集 論臨模鑒藏 (約公元1127年前后)宋 趙希鵠撰 臨者謂以原本置桉上,於傍設絹素,像其筆而作之。謬工決不能如此,則以絹加畫上摹臨之。墨稍濃則透汙原木,頓失精神。若以名畫借人摹臨是謂棄也。就人借而不從,尤非名鑒者也。米元章就人借名畫,輙模本以還而取其原本,人莫能辨,此人定非鑒賞之精也。 唐小李將軍始作金碧山水,其后王晉卿趙大年,近日趙千里皆為之。大抵山水初無金碧水墨之分,要在心匠布置如何爾,若多用金碧如今生色罨畫之狀,而略無風韻,何取乎與水墨異,其為病則均耳。 郭忠恕石恪厲歸真范不泯輩皆異人。人家多設絹素筆硯以俟其來而求畫,將成必碎之,間有得之者,不過一幅半幅耳。李營丘范寬皆士夫,遇其適興則留敷筆,豈能有對軸哉?今人或以孤軸為嫌,不足與之言畫矣。 擇畫之名筆,一室止可三四軸,觀玩三五日,別易名筆,則諸軸皆見風日,決不蒸濕,又輪[軸]次掛之,則不惹塵埃。時易一二家則看之不厭。然須得謹愿子弟或 使令一人細意舒卷出納之。日用馬尾或絲拂輕拂畫面,切不可用椶拂。室中切不可焚沉香降真腦子,有油多煙之香,比[止]宜蓬萊甲箋耳。窗牖必油紙糊。戶口常 垂簾。一畫前必設一小案以護之。案上勿設障畫之物,止宜香爐琴硯。極暑則室中必蒸熱不宜掛壁。大寒於室中漸著少[小]火,令[然]如二月天氣候掛之不妨。 然遇夜[寒]必入匣,恐凍損。 畫不脫落,不宜數(shù)裝背[褙],一裝背[褙]則一損精神,此決然無疑者。墨跡法帖,亦然。古畫絹脆[脫],以手指點之,皆能破損,一壞則不可復救。又有酒余 污染,食后油膩,此皆大戒。切須片紙先寫此說,粘窗間以呈客,方可引客入觀。然又有[多]以此獲罪於貴客者。所以人家有法書名畫,止可時以自娛,茍以奇品 自衒,成[誠]賈禍之媒,切宜謹之。墨跡法帖亦然。若古鐘鼎尤脆爛,手觸之則麋潰。米元章之言如此。 郭熙畫於角有小熙字印。趙大年永年則有大年某年筆記、永年某年筆記。蕭昭以姓名作石鼓文書。崔順之書姓名於葉下。易元吉書於石間。王晉卿家藏則有寶繪堂方 寸印。米元章有米氏翰墨、米氏審定真跡等印?;蛴脠F印,中作米芾,字如蛟形。江南李主所藏則有建業(yè)文房之印,內(nèi)合同印。陳簡齋則有無住道人印記,蘇武功家 則有許國後裔,蘇耆國老等印。東坡則用一寸長形印,文日趙郡蘇軾圖籍。吳傅朋則日延州吳說私印。 古畫多直幅,至畫身長八尺者,雙幅亦然。橫披始於米氏父子,非古制也。河北絹經(jīng)緯一等,故無背面。江南絹則經(jīng)粗而緯細,有背面。唐人絹或用搗熟絹為之,然 止是生搗,令絲褊不礙筆,非如今煮練加漿也。古絹自然破者,必有鯽魚口輿雪絲,偽作者則否。或用絹色硬物椎成破處,然絹本堅易辯。古畫色黑或淡黑則積塵所 成,自有一種古香可愛。若偽作者,多作黃色,而鮮明無塵暗,此可辨也。 古畫軸多作簪頂,軸小而重。今人所用多如蔗段,大而輕。古人用棗木降真烏木象牙,他木不用也。 米南宮多游江湖間,每卜居必擇山明水秀處。其初本不能作畫,后以目所見,日漸模仿之,遂得天趣。其作墨戲,不專用筆,或以紙筋,或以蔗滓,或以蓮房,曹可為畫。紙不用膠礬,不肯於絹上作一筆。今所見米畫或用絹,皆後人偽作,米父子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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