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每個(gè)人，每個(gè)國家的發(fā)展都要遵守人類共同的社會行為規(guī)范

【原文】狄人伐，桓公告諸侯曰：“請救伐。諸侯許諾，大侯車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車百乘，卒千人。”諸侯皆許諾。齊車千乘，卒先致緣陵，戰(zhàn)于后¹。故敗狄。其車甲與貨，小侯受之，大侯近者，以其縣分之，不踐其國。北州侯莫來，桓公遇南州侯于召陵，曰：“狄為無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國，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令以救伐。北州侯莫至，上不聽天子令，下無禮諸侯，寡人請誅于北州之侯。”諸侯許諾。桓公乃北伐令支，下鳧之山，斬孤竹，遏山戎，顧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對曰：“君教諸侯為民聚食，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發(fā)。如此則始可以加政矣。”桓公乃告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余修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齊，齊助之發(fā)。既行之。公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對曰：“君會²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公曰：“會之道奈何？”曰：“諸侯無專立妾以為妻，毋專殺大臣，無國勞毋專予祿，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堤，毋貯粟，毋禁材。行此卒歲，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于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卒歲，吳人伐穀³，桓公告諸侯未遍，諸侯之師竭至，以待桓公?；腹攒嚽С藭T侯于境，都師未至，吳人逃。諸侯皆罷。桓公歸，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矣。”曰：“從令以往二年，適子不聞孝，不聞愛其弟，不聞敬老國良，三者無一焉，可誅也，諸侯之臣及國事，三年不聞善，可罰也。君有過，大夫不諫，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進(jìn)，可罰也。士庶人聞之吏，賢孝悌可賞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請事，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饗⁴國四十有二年。

【譯文】狄人攻伐杞國，齊桓公通告各諸侯國君主說：“請救援被攻伐的國家。如果各諸侯國君主同意，大國諸侯出兵車兩百乘，士卒二千人；小國諸侯出兵車百乘，士卒千人。”各諸侯國君主都同意。齊國出兵車千輛，士卒率先來到緣陵，與狄人君主交戰(zhàn)。打敗狄人。繳獲的車輛戰(zhàn)甲與貨物，讓小諸侯國領(lǐng)受，大諸侯國靠近狄國的，分得狄國的縣邑，但不準(zhǔn)踐踏狄國都城。北州侯沒有派兵前來，齊桓公在召陵遇見南州侯，說：“狄人無道，違犯天子法令攻打小國，為維護(hù)天子的緣故，敬奉天命，下令救援杞國。北州侯沒有前來，上不聽天子命令，下對各諸侯無禮，我提請懲罰北州侯。” 各諸侯國都同意。齊桓公就下令往北攻打令支國，攻下鳧之山，斬殺了孤竹國君主，抑制了山戎國。齊桓公回來問管仲說：“還要做什么？”管仲回答說：“國君教各諸侯國為民積聚糧食，諸侯國兵力不足的，國君就幫助他發(fā)展。如果能這樣就可以開始施加政令了。”齊桓公于是通告各諸侯國，必須備足三年糧食，并以余力加強(qiáng)戰(zhàn)備。軍備不足的，就把要求增援的情況報(bào)告齊國，齊國就幫助他發(fā)展，這樣施行后，齊桓公又問管仲說：“還要做什么？”管仲回答說：“國君計(jì)算一下各諸侯國的君臣父子之間的情況，那么就可以施加政令了。”齊桓公說：“計(jì)算的辦法怎么做？”管仲說：“諸侯們不得擅自立妾為妻，不得擅自殺戮大臣，沒有為國立下功勞就不能擅自給予俸祿，士人和百姓不得擅自拋棄妻室，不得擅自修建攔河堤壩，不得擅自囤積糧食，不得禁止開發(fā)材用。執(zhí)行這些規(guī)定到年底，那么就可以開始懲罰違反的人了。”齊桓公于是把這些規(guī)定發(fā)布到各諸侯國，各諸侯國都同意，接受并執(zhí)行這些規(guī)定。到年底，吳國人攻伐穀地，齊桓公還沒有遍告諸侯，諸侯們的軍隊(duì)全部來到，等待桓公。齊桓公率領(lǐng)戰(zhàn)車一千輛同各諸侯國君相會于齊國邊疆，齊國京都的軍隊(duì)還沒有來到，吳國人就逃跑了。諸侯國各自罷兵回國。齊桓公回來，問管仲說：“再做什么？”管仲說：“可以施加政令了。”又說：“從今以后兩年，諸侯們的世子不聽說有孝行，不聽說友愛兄弟，不聽說尊敬國家老人、賢良之人，三項(xiàng)沒有一項(xiàng)做到的，就可以討伐，諸侯國的臣子處理國事，三年之內(nèi)沒有聽說做善事，就可以懲罰。君主有過錯(cuò)，大夫不勸諫，士人百姓有善舉，而大夫不推薦，就可以懲罰。士人百姓有賢能孝悌事跡讓官吏們聽說，經(jīng)官吏推薦的就可以賞賜。”齊桓公接受這些并實(shí)行，與齊國相近的諸侯沒有一個(gè)不來請求事奉的，與諸侯兵車之會有六次，友好的乘車之會有三次，享國四十二年。

【說明】管仲希望別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得到發(fā)展，能使人民安居樂業(yè)。但各自的發(fā)展要有前提，也就是說，每個(gè)人，每個(gè)國家的發(fā)展都要遵守人類共同的社會行為規(guī)范。這些約定俗成的，人們共同認(rèn)可的社會行為規(guī)范，只有人們共同維護(hù)，才會有一定的軟約束力。管仲、齊桓公正是利用了這些人類共有的社會行為規(guī)范，才做到了號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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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1.后：(hòu厚)《書·大禹謨》：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詩·小雅·楚茨》：“樂具入奏，以綏后祿。”《詩·周頌·昊天有成命》：“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詩·周頌·時(shí)邁》：“允王維后。”《左傳·文公二年》：“皇皇后帝。”《左傳·僖公三十二年》：“夏后皋之墓也。”《國語·周語》：“昔我先世后稷。”《禮記·內(nèi)則》：“后王命冢宰。”《說文》：“后，繼君體也。”這里用為君王之意。

2.會：(kuài快)《周禮·小宰》：“聽出入以要會。”《周禮·天官》：“歲終，則會，唯王及后之服不會。”《韓非子·解老》：“其智深，則其會遠(yuǎn)。”《韓非子·難一》：“執(zhí)會而朝名曰‘臣’”?！墩f文》：“會，合也。”《玉篇》：“會，歲計(jì)也。”這里用為計(jì)算、算賬之意。

3.穀：地名。屬齊國。后齊桓公以此地分封給管仲。

4.饗：（xiang響）通“享”。《詩·小雅·彤弓》：“鐘鼓既沒，一朝饗之。”《詩·周頌·我將》：“既右饗之，我其夙夜。”《詩·魯頌·閟宮》：“享以骍犧，是饗是宜。”《左傳·哀公十五年》：“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左傳·僖公二十五年》：“王饗禮，命之宥。”《管子·形勢》：“犧牷圭璧，不足以饗鬼神。”《國語·周語上》：“神饗而民聽。”《孟子·滕文公上》：“賢者與民并耕而食，饔飧而治。”《荀子·王制》：“宰爵知賓客祭祀饗食犧牲牢之?dāng)?shù)。”《韓非子·外儲說右上》：“今日饗國而殺賢者，何也？”清朱駿聲《說文通訓(xùn)定聲》：“饗，受食亦曰饗。”這里用為享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