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黑丝制服一区视频播放|日韩欧美人妻丝袜视频在线观看|九九影院一级蜜桃|亚洲中文在线导航|青草草视频在线观看|婷婷五月色伊人网站|日本一区二区在线|国产AV一二三四区毛片|正在播放久草视频|亚洲色图精品一区

分享

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

 獨角戲jlahw6jw 2025-04-30
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

摘要: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是目前所能見到的中國古代最早的小說文本?!冻帏F》篇簡文中,“孰洀吾羹”的“洀”字,當根據(jù)戰(zhàn)國文字的相關(guān)研究成果釋讀為“偷”;“湯乃”后之字當釋讀為“祟”,作祟之義;所謂“心疾”的合文,當根據(jù)甲骨文例釋讀為“疾心”的合文。《赤鳩》篇提供了中國古代最早的小說經(jīng)典文本實例,是一篇脫胎于神話與古史傳說的小說;文本記載可以反映出當時民眾所處的社會生活環(huán)境;篇章內(nèi)容所體現(xiàn)的道德教化意義,似乎已經(jīng)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

《赤鳩之集湯之屋》篇(以下或簡稱“《赤鳩》篇”)收錄于《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1],內(nèi)容記載商湯與伊尹(簡文中稱為“小臣”)之古史傳說,屬于先秦時期“小說”性質(zhì)的佚書,帶有濃厚的神話色彩。這篇簡文為今人提供了中國古代最早的“小說”材料,讓我們對《漢書·藝文志》所謂“小說家者流,蓋出于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說者之所造也”有了較為具體直觀的認識。今綜合學(xué)界已有的研究成果,試對《赤鳩》篇進行簡略考述。

《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

為便于討論,根據(jù)原整理者所做的釋文,結(jié)合諸位學(xué)者已有的研究成果,同時參以己意,先將《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的釋文分段寫出(盡量使用通行字,個別需要討論的字或嚴格隸定),然后對簡文中某些疑難字詞文句加以箋釋論證。

(一)第一段:

曰古有赤鳩,集于湯之屋,湯射之,獲之,乃命小臣曰:“脂羹之,我其享之。”湯往□。【1】小臣既羹之,湯后妻纴巟謂小臣曰:“嘗我于而羹?!毙〕几ジ覈L,曰:“后其〔殺〕【2】我。”纴巟謂小臣曰:“爾不我嘗,吾不亦殺爾?”小臣自堂下授纴巟羹。纴巟受小臣而【3】嘗之,乃昭然,四荒之外,無不見也;小臣受其余而嘗之,亦昭然,四海之外,無不見也?!?】湯返廷,小臣饋。湯怒曰:“孰洀(偷)吾羹?”小臣懼,乃逃于夏。[2]

簡1:

赤鳩:“鳩”字,原簡字形寫作左從“鳥”右從“咎”之字(又見于簡15背部篇題),原整理者讀為“鵠”。個人認為此字應(yīng)讀為“鳩”,“咎”與“九”古音皆屬見母幽部,二字古音近可通。同時,在古代典籍文獻中,存在商湯與“鳩”有關(guān)的記載。《三國志·吳書一·孫破虜討逆?zhèn)鞯谝弧放崴芍⒁龔埨€《為孫會稽責袁術(shù)僭號書》一文,其中有段話云:“殷湯有白鳩之祥,周武有赤烏之瑞,漢高有星聚之符,世祖有神光之征?!盵3]其中“殷湯有白鳩之祥”一句,雖然不知典出何處,但顯然是說商湯與“鳩”存在某種聯(lián)系,應(yīng)當可以說明至少三國時期仍然可以見到商湯與“鳩”有關(guān)的記載。那么,原來典籍所記載的“赤鳩”,為何后來演變成了“白鳩”呢?個人推測,這種演變或許與中國古代的“五行相勝”學(xué)說有關(guān)。如《呂氏春秋·有始覽》云:“及湯之時,天先見金刃生于水,湯曰:'金氣勝?!饸鈩?,故其色尚白,其事則金。及文王之時,天先見火赤烏銜丹書集于周社,文王曰:'火氣勝?!饸鈩伲势渖谐?,其事則火?!盵4]《史記·封禪書》:“周得火德,有赤烏之符?!盵5]《論衡·指瑞篇》:“白者,殷之色也。烏者,孝鳥;赤者,周之應(yīng)氣也。先得白魚,后得赤烏,殷之統(tǒng)絕,色移在周矣。據(jù)魚、烏之見,以占武王,則知周之必得天下也。”[6]從戰(zhàn)國后期到東漢時期的這些記載都提到商得金德,其色尚白,而周得火德,其色尚赤。因此,到三國時期再提到“殷湯”與“鳩”有關(guān)的典故,此“鳩”據(jù)“五行相勝”學(xué)說非是“白”色不可。而在清華簡此篇成書的時代,當是尚不存在較為系統(tǒng)化的“五行相勝”學(xué)說,故此“鳩”可以是“赤”色。先秦時期的各種傳說往往層累相因,有商湯之“赤鳩”,亦不妨礙有周武王之“赤烏”。

再者,《赤鳩之集湯之屋》篇作為一篇具有小說性質(zhì)的簡文,其中的“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字釋讀為“鳩”,很可能還具有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我們知道,“鳩”作為鳩鴿科的鳥,通常是指斑鳩,體形很小,比麻雀大不了多少。在簡文中,商湯射獲的“赤鳩”做成羹之后,先后被湯后妻纴巟和小臣嘗了一番,很可能由于鳩本來就小,做成的羹很少,被兩人嘗過之后基本就沒有了,所以才發(fā)生了小臣懼而逃于夏之舉。而若讀為“鵠”,則“鵠”作為鶴科的鳥,通常是指天鵝,體形比家鵝還要大些,被兩人嘗過之后應(yīng)該還會有剩余,這樣也許就不會發(fā)生后來的事情了。因此,從作者有意設(shè)定場景以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的角度來講,將簡文此字讀為“鳩”也較為妥當些[7]。

此外,從現(xiàn)代生物學(xué)的角度來說,斑鳩的羽毛本身就呈現(xiàn)出赤紅色,如網(wǎng)絡(luò)上對斑鳩的一般介紹是:“……肩羽的羽緣為紅褐色……頦和喉粉紅色;下體為紅褐色?!盵8]簡文稱為“赤鳩”就很好理解了。而“鵠”作為天鵝,以白色羽毛最為常見。從這個角度來說,此字也以讀為“鳩”為妥。

小臣:指伊尹。原整理者即指為伊尹[9],《楚辭·天問》“成湯東巡,有莘爰極。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王逸章句:“小臣,謂伊尹也?!盵10]又,傳世典籍中多見伊尹為商湯之小臣的記載。如《呂氏春秋·尊師》篇“湯師小臣”,高誘注:“小臣謂伊尹。”[11]又如,《孟子·萬章上》記載:“萬章問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湯”,有諸?’孟子曰:'否,不然?!崧勂湟詧?、舜之道要湯,未聞以割烹也?!盵12]割烹:切割、烹調(diào),指烹飪飯菜,當廚師。要:求也,謂設(shè)法求取某人的信任和重用。孟子認為“伊尹以割烹要湯”的說法不對,實際是由于伊尹有堯舜之道在身,故湯自來聘求,伊尹并沒有主動去“要”??梢娨烈瞄L烹飪,是商湯的廚師,后世成為廚師行業(yè)的祖師爺,此種說法在戰(zhàn)國時期孟子所處的那個時代當已流行。

湯往□:末字原簡殘缺,當是一個地名用字。

簡2:

小臣既羹之:羹,是“把……做成羹”之意?!冻o·天問》“緣鵠飾玉,后帝是饗”,王逸章句:“后帝,謂殷湯也。言伊尹始仕,因緣烹鵠鳥之羮,修飾玉鼎,以事于湯。湯賢之,遂以為相也?!盵13]

纴巟:湯妻有侁氏(或作“有莘氏”)之女,“纴巟”當是其名?!秴问洗呵铩け疚丁罚骸皽勔烈谷苏堉衼晔?。有侁氏不可。伊尹亦欲歸湯,湯于是請取婦為婚。有侁氏喜,以伊尹媵女?!盵14]

簡5:

孰洀(偷)吾羹:洀,愚謂當釋讀為“偷”[15]。《說文》:“俞,空中木為舟也?!盵16]或以為,“舟”的詞源應(yīng)來自“俞”[17]。因此,將“洀”看作從“舟”聲,讀為從“俞”聲的“偷”,應(yīng)該是有可能的。王輝先生將“洀”讀為“侜”,認為“侜”即“侜張”,“侜張”之義為誑,即欺騙,如《爾雅·釋訓(xùn)》:“侜張,誑也。”引《說文》“侜,有廱蔽也”,以為“有廱蔽”亦是欺騙之義;將“孰侜吾羹”解釋為誰在我的羹上做了手腳?將簡文理解為,小臣所“饋”,可能是羹的仿制品、替代品,或以僅剩殘羹重新調(diào)制,或以他羹冒充;湯質(zhì)問小臣,誰在我的羹上做了手腳,而不是誰偷喝了羹[18]。但分析“侜(侜張)”之義,若是傳統(tǒng)上訓(xùn)為“誑”可信的話,則“誑”字從“言”,字義上應(yīng)該是指言語上的欺騙,欺騙的對象應(yīng)該是人。如《詩經(jīng)·鄭風(fēng)·揚之水》:“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女?!盵19]“迋”即通假為“誑”,欺騙的對象亦是人。“誑”字精確的含義,應(yīng)該是“用虛假的言行騙取別人信任的意思”[20]。《說文》“侜”訓(xùn)為“有廱蔽”,亦是欺騙之義,此欺騙即今所謂蒙騙,所騙的對象恐怕也只能是人,而非物。故從語感上來看,讀為“侜”解釋為“欺騙、蒙騙”似有可商。再者,前面已經(jīng)談到,故事中設(shè)定商湯獵獲的是形體很小的鳩鳥,本身應(yīng)該有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作用。鳩鳥之羹本來就很少,經(jīng)過纴巟和小臣二人接連偷吃,到商湯拿到羹時當已所剩無幾。因此,商湯看到羹很少,張口就問“孰洀(偷)吾羹”,即將“洀”釋讀為“偷”,指“偷吃(羹)”,從情理上講也更為順暢自然。

(二)第二段:

湯乃祟(?)之,小臣乃痿而寢【5】于路,視而不能言。眾烏將食之,巫烏曰:“是小臣也,不可食也。夏后有疾,將撫楚,于食【6】其祭?!北姙跄擞嵨诪踉唬骸跋暮笾踩绾危俊蔽诪跄搜栽唬骸暗勖S蛇與二白兔凥后之寢室【7】之棟,其下舍后疾,是使后疾心而不知人。帝命后土為二(?)屯(筍),共凥后之床下,其【8】上刺后之體,是使后之身苛蠚,不可極于席。”眾烏乃往。

簡5:

湯乃祟(?)之:“乃”后之字稍殘,據(jù)殘存的筆畫推測,懷疑此字當釋為“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字,讀為“祟”,在簡文中用作動詞,作祟之義。古書中有類似用法的“祟”字,如《韓非子·解老》:“凡所謂祟者,魂魄去而精神亂,精神亂則無德。鬼不祟人則魂魄不去?!盵21]賈誼《新書·匈奴》:“臣賜二族,使祟匈奴,過足言者。”[22]

小臣乃痿:痿,簡文寫作“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馮勝君先生認為,“”當讀為痿痹之“痿”,是痿痹而不能行動之義,癥狀類似所謂的“中風(fēng)”;中風(fēng)的癥狀一般為麻痹癱瘓、言語不清,這與簡文講小臣僵臥于路,“視而不能言”的情形十分吻合[23]。

簡6:

撫楚:原整理者引《說文》將“撫”訓(xùn)為“安也”,引《說文通訓(xùn)定聲》將“楚”訓(xùn)為“酸辛痛苦之意”[24]。據(jù)下文,“撫楚”疑為某種祭禱儀式,此種儀式需要擺放食物等祭品。

于:往也。

簡8:

疾心:簡文原寫作“疾”。馮勝君先生認為,“疾”當指某一具體病癥,而非泛指疾病而言;懷疑“疾”原作“=”,即“”字下原有合文或重文符號,在傳抄過程中,“=”被誤讀為“疾”;簡文“=”當看作“心疾”的合文[25]。其說可參。不過,參照甲骨文中常見的“疾目”、“疾齒”、“疾首”、“疾耳”等辭例,懷疑簡文原本的“=”當看作是“疾心”的合文。

二(?)屯(筍):陵屯,整理者引《莊子·至樂》:“生于陵屯,則為陵舄?!币嘁娪凇读凶印ぬ烊稹贰UJ為“陵屯”即“陵阜”,簡文云后土受帝命,在夏后床下隆起兩道陵阜,其氣上犯,夏后罹疾[26]。陳劍先生認為“屯”當讀為“筍”(下文“廌”亦當讀為“筍”),“”當讀為“?”,《說文》“竹萌也”?!?”、“筍”皆指竹筍。段注“?”字云:“筍謂掘諸地中者,如今之冬筍;謂已抽出者,如今之春筍?!盵27]

簡9:

苛蠚:馮勝君先生認為,“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或可讀為“苛”,訓(xùn)為瘙癢;“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蠚)”當解釋為螫痛、刺痛[28]。

不可極于席:馮勝君先生認為,“極”引申有“停止”、“止息”之義;簡文“不可極于席”,即不可止息、安處于席[29]。

(三)第三段:

巫烏乃啄小臣之軀,遂,【9】小臣乃起而行,至于夏后。夏后曰:“爾惟疇?”小臣曰:“我天巫?!毕暮竽擞嵭〕荚唬骸叭鐮柼煳祝?0】而知朕疾?”小臣曰:“我知之?!毕暮笤唬骸半藜踩绾??”小臣曰:“帝命二黃蛇與二白兔,凥后之寢【11】室之棟,其下舍后疾,是使后棼棼恂恂而不知人。帝命后土為二(?)屯(筍),共凥后之床下,【12】其上刺后之身,是使后昏亂甘心。后如撤屋,殺黃蛇與白兔,埱地斬(?),后之疾其瘳。”【13】

簡9—10:

巫烏乃啄小臣之軀,遂,小臣乃起而行:馮勝君先生將簡文釋讀作“巫烏乃啄小臣之朐(軀),渭(遂),小臣乃起而行”,認為簡文是說小臣的身體經(jīng)巫烏啄后,由痿痹不起(即“不遂”)而活動自如(即“遂”),故能起身而行[30]。

簡10:

爾惟疇:惟,為,是。《爾雅·釋詁》:“疇,誰也。”[31]“爾惟疇”,即“你是誰”。

簡12:

棼棼恂恂:侯乃峰: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箋釋衍說,同“棼棼”,猶“紛紛”,淆亂,雜亂?!秴问洗呵铩ど鞔笥[》:“桀為無道,暴戾頑貪,天下顫恐而患之,言者不同,紛紛分分,其情難得。”[32]恂恂,《論語·鄉(xiāng)黨》:“孔子于鄉(xiāng)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33]《玉篇》:“恂,栗也?!盵34]

簡13:

昏亂甘心:甘心,《詩·衛(wèi)風(fēng)·伯兮》“愿言思伯,甘心首疾”,毛傳:“甘,厭也?!笔瑁骸爸^思之不已,乃厭足于心,用是生首疾也。凡人飲食,口甘遂至于厭足,故云'甘,厭也’?!盵35]

撤屋:《詩·小雅·十月之交》:“徹我墻屋。”鄭箋:“徹毀我墻屋?!盵36]“徹”通“撤”。撤,毀壞,拆毀,拆除。

埱地斬(?):埱,掘[37]。斬,《說文》“截也”[38],即截斷,砍斷。

瘳:病愈?!墩f文》:“瘳,疾愈也?!盵39]

(四)第四段:

夏后乃從小臣之言,撤屋,殺二黃蛇與一白兔;乃埱地,有二(?)廌(筍),乃斬之。其一白兔【14】不得,是始為埤(甓),阜(覆)諸屋,以御白兔?!?5】

赤鳩之集湯之屋【15背】

簡15:

是始為埤(甓),阜(覆)諸屋,以御白兔:埤,筆者曾懷疑讀為“貔”,將簡文讀為“是始為埤(貔),覆諸屋,以御白兔”意謂制作上有貔貅的瓦,覆蓋在房屋頂上,用來抵御作祟的白兔。這段話說的是后世建筑物上安放“脊獸”之風(fēng)俗習(xí)慣的起源。時至今日,在一些仿古建筑上猶能看到“脊獸”;同時,認為讀為“覆”之字本字當是“阜”[40]。

劉嬌懷疑“埤”字或可讀為“甓”,指覆蓋在屋頂上的瓦;并引傳世典籍中“桀作瓦屋”的記載為證,如《世本·作篇》:“桀作瓦屋?!薄痘茨献印ふf山》篇:“桀有得事?!备哒T注:“謂若作瓦以蓋屋,遺后世也?!盵41]其說較優(yōu)。

傳世典籍中所謂的“甓”,從詞源的角度來看,顧名思義當是將筒狀的土坯劈開而成,則自當是指“瓦”。至于劉文中所說,古人將《詩經(jīng)·陳風(fēng)·防有鵲巢》“中唐有甓”的“甓”解釋為“瓴甋”,而傳統(tǒng)訓(xùn)詁多將“瓴甋”解釋為“磚瓦”之“磚”而不是“瓦”,則可以從名物詞的演變角度來解釋?!爸刑朴嘘丁迸c“防有鵲巢”對文,說的都是不正?,F(xiàn)象,在詩中都應(yīng)該是反問句。防,堤壩,鵲巢不會筑在堤壩上。同樣,中唐,中庭的道路,道路上也不會鋪設(shè)本應(yīng)該覆蓋在房屋頂上的瓦。因此,詩句中的“甓”同樣也應(yīng)該解釋為“瓦”而非“磚”,若中庭道路上鋪磚則屬于正?,F(xiàn)象,解釋為“磚”反而與詩句的主旨不相符。傳統(tǒng)訓(xùn)詁多將“瓴甋”解釋為“磚”,劉文已引其他學(xué)者將“瓴”解釋為板瓦的說法加以論證。從名物詞演變的角度來看,早期的瓦發(fā)明之初有可能是板片狀的板瓦(燒制之前的坯,大概是將土墼剖開而成,故也含劈開之義,亦得稱為“甓”),與磚類似,二者都需要燒制而成,具有同出一源的關(guān)系?;⌒蔚耐叱霈F(xiàn)之后,轉(zhuǎn)而用這個詞來指弧形的瓦,從而產(chǎn)生了“甓(瓴甋)”既可指“磚”也可指“瓦”現(xiàn)象。古代名物詞的考證往往眾說紛紜,原因很可能在于許多名物詞的名實關(guān)系大都是一個歷時的演變過程,后世學(xué)者卻常常將這些名物詞置于共時的語境中加以考證,故各執(zhí)一詞。其實,諸家的說法可能都不算錯,只需要理清各個名物詞的古今先后關(guān)系即可。當然,這種工作是很不容易做得到的?!瓣叮伯S)”既可指“磚”,也可指“瓦”,大概也屬于這種隨時代發(fā)展、形制演變而產(chǎn)生不同名稱的現(xiàn)象。

《赤鳩之集湯之屋》篇衍說

《赤鳩》篇簡文內(nèi)容已見上述。由此可見,本篇簡文經(jīng)過學(xué)界的研究,字詞文句的理解方面已經(jīng)不存在太大的問題,全篇內(nèi)容現(xiàn)在基本可以讀通。然對于《赤鳩》篇文本性質(zhì)與文獻歸類的討論,學(xué)者們之間至今仍有一些爭議。李學(xué)勤先生最初在介紹此篇簡文時[42],似乎并沒有將這篇簡文與后世的“小說”直接等同。雖然《漢書·藝文志》的《諸子略》里著錄的《伊尹說》等篇,后世學(xué)者一般歸屬于“小說家者流”,但這里所謂的“小說”,只是傳統(tǒng)目錄學(xué)意義上的“小說”,與后來真正作為一種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還是有差別的。石昌渝先生認為:“傳統(tǒng)目錄學(xué)的'小說’,與作為散文體敘事文學(xué)的小說,分水嶺就是實錄還是虛構(gòu)。說實話的(至少作者自以為)是傳統(tǒng)目錄學(xué)的'小說’,編假話的是作為散文體敘事文學(xué)的小說?!盵43]黃德寬先生則明確將《赤鳩》篇簡文定性為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而且還是現(xiàn)在可見的最早的“小說”作品[44]。后來的研究過程中,多數(shù)學(xué)者也都認同《赤鳩》篇屬于“小說”的看法[45]。蔡先金先生還進一步提出:“從故事的內(nèi)容與性質(zhì)來看,《赤鵠之集湯之屋》屬于靈化小說。何謂靈化小說?即小說內(nèi)容反映出世俗與神靈雜糅狀態(tài),體現(xiàn)出巫術(shù)的色彩。靈化小說應(yīng)該是古代最早的小說形式之一,是神話與史傳結(jié)合的產(chǎn)物,這正符合小說初創(chuàng)時期的面貌與發(fā)展邏輯。”[46]

不過,由于《赤鳩》篇編聯(lián)于清華簡(壹)《尹至》《尹誥》之前,三篇竹書原本編于同卷[47],而《尹至》《尹誥》兩篇屬于明確無疑的《書》類文獻幾乎是學(xué)界共識,故也有學(xué)者在認同此篇可以根據(jù)后世概念歸屬于“小說”的前提下,對于其在先秦時期的古人心目中是否屬于“小說”仍持保留態(tài)度。如李守奎先生在將此篇看作是“比較典型的'其語淺薄’的小說家言”的同時,又指出:“從《赤鵠之集湯之屋》與《尹至》《尹誥》竹簡形制完全相同、字跡相同來看,當時同編一冊的可能性很大,很可能當時是當做同類看待的。”[48]又如,劉成群先生也認為:“《赤鵠之集湯之屋》情節(jié)曲折,想象豐富,謂之小說當不成問題。從文學(xué)角度來看,此篇可歸屬于先秦雜史體志怪小說的范疇?!薄扒迦A簡《赤鵠之集湯之屋》與《尹至》《尹誥》編排在一起而位于兩者之前,這表明《赤鵠之集湯之屋》在清華簡墓主人眼中是《書》一類的文獻?!盵49]更有甚者,個別學(xué)者直接認為此篇簡文就屬于《書》類文獻[50]。孫飛燕女士經(jīng)過分析論證,認為《赤鳩》篇與《尹至》《尹誥》不是連續(xù)的上中下三篇,該篇不屬于《尹至》《尹誥》這類的《尚書》文獻;《赤鳩》篇與《漢書·藝文志·諸子略》著錄的《伊尹說》性質(zhì)不同,也非戰(zhàn)國時人編造的故事;該篇可能是伊尹本族世代相傳的傳說[51]。

以上學(xué)者的研究結(jié)論,可以說各有根據(jù)。即使是直接將此篇簡文看作《書》類文獻的學(xué)者,在當前的學(xué)界明顯屬于少數(shù)派,但其所舉的證據(jù)及其論證過程也不能說是無稽之談。出現(xiàn)這種狀況的原因,一方面當是由于中國古代作為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概念的出現(xiàn)是后起之事,先秦時期根本就不存在“小說”這種文體;另一方面,也與研究者對“小說”概念的把握有關(guān)。眾所周知,中國古代尤其是先秦時期的史傳類文獻記載中,往往夾雜著講述一些離奇神異的故事。例如,《尚書》作為《書》類文獻的典型文本,其記載的真實性幾乎鮮有學(xué)者質(zhì)疑。其中的《說命》三篇,傳世本屬于偽古文本,清華簡(叁)公布了真正的古文本。清華簡《說命》中,“失(佚)仲是生子,生二戊(牡)豕”的一段記載[52],顯然屬于“怪力亂神”之談,具有古代“小說”的性質(zhì),但這段記載并不妨礙我們將清華簡《說命》三篇看作是《書》類文獻。又如,《左傳》僖公十年記載晉國大夫狐突遇到含冤而死的太子申生的鬼魂之事,顯然也具有“小說”的色彩,但這種記載同樣不會影響《左傳》作為史傳文獻的性質(zhì)。下文將會談到,古代文學(xué)界通常認為中國古代早期的小說主要脫胎于各種神話傳說與古史傳說。那么,先秦時期的史傳文獻中,出現(xiàn)一些虛構(gòu)出來的具有“小說”萌芽性質(zhì)的材料,就是順理成章之事了。同時,既然先秦時期并不存在后世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概念,則當時的古人將這些具有“小說”性質(zhì)的材料看成是史傳類文獻甚至是《書》類文獻,也是很有可能的。從“小說”起源于古史傳說的角度來說,個別學(xué)者將《赤鳩》篇簡文直接看成是《書》類文獻,自有其道理。不過,如果依據(jù)后世的文獻分類標準,嚴格按照當前通行的“小說”概念,也就是套用現(xiàn)代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概念來對此篇文本內(nèi)容進行分析,學(xué)者恐怕不會輕易將此篇簡文看成是《書》類文獻的,這就屬于對概念的把握方面的問題了。

總而言之,將《赤鳩》篇簡文看作具有“小說”性質(zhì)的文獻,這種觀點在當前的學(xué)界無疑占居主流地位。對此提出異議的學(xué)者,不過是由于文獻本身的復(fù)雜性,故著眼的角度稍有不同而已。諸家的說法,從不同層面加深了我們對這篇文獻的理解。

雖然《赤鳩》篇簡文的內(nèi)容相對比較簡短,但作為出土文獻中發(fā)現(xiàn)的一篇先秦時期“小說”類文獻,提供給今人的相關(guān)信息卻非常豐富。以下分四個方面,對《赤鳩》篇的文本內(nèi)涵與文獻價值問題進行一些分析說明。

首先,《赤鳩》篇提供了中國古代最早的小說經(jīng)典文本實例。

“小說”的名目,在中國古代出現(xiàn)的很早。如《莊子·外物》篇即有“飾小說以干縣令”之語[53],但這里的“小說”當是指瑣屑細碎的言論,并非后世意義上的“小說”。先秦時期的典籍中所見的神話傳說、寓言故事、歷史傳說等材料,和后世的“小說”也有明顯差別。稍具有后世嚴格意義上的“小說”概念的,可能是班固在《漢書·藝文志》中列為“十家”之一的“小說家者流”。今人研究中國古代早期的小說史料,大都會提及《漢書·藝文志》中“小說家者流”所列的十五家篇目名:

《伊尹說》二十七篇。其語淺薄,似依托也。

《鬻子說》十九篇。后世所加。

《周考》七十六篇??贾苁乱?。

《青史子》五十七篇。古史官記事也。

《師曠》六篇。見《春秋》,其言淺薄,本與此同,似因托之。

《務(wù)成子》十一篇。稱堯問,非古語。

《宋子》十八篇。孫卿道宋子,其言黃老意。

《天乙》三篇。天乙謂湯,其言非殷時,皆依托也。

《黃帝說》四十篇。迂誕依托。

《封禪方說》十八篇。武帝時。

《待詔臣饒心術(shù)》二十五篇。武帝時。

《待詔臣安成未央術(shù)》一篇。

《臣壽周紀》七篇。項國圉人,宣帝時。

《虞初周說》九百四十三篇。河南人,武帝時以方士侍郎,號黃車使者。

《百家》百三十九卷。

右小說十五家,千三百八十篇。[54]

然而,以上所列的這些小說,后來均佚失不傳。而且,其中后六種根據(jù)篇題與注語推測,可以肯定產(chǎn)生的時間最早不會超過西漢武帝時期。

由于古書大量失傳,今人研究早期的小說,可用的材料寥寥無幾。魯迅先生《中國小說史略》第二篇《神話與傳說》中所論及者,流傳下來的時代較早的小說材料僅有《山海經(jīng)》《穆天子傳》《燕丹子》等三種[55]。后來的學(xué)者基本上都沿用了魯迅先生的思路,在探討早期的小說史料時,都列舉這三種書。如程毅中先生《古小說簡目》,早期可見的小說亦僅此三種[56]。又如李劍鋒先生所著《唐前小說史料研究》一書,在第一章《漢代及以前小說史料》中,早期的小說史料也僅列這三種書。而實際上,《山海經(jīng)》《穆天子傳》兩書,直至清乾隆年間敕撰《四庫全書》時,才退置于“小說家類”,宋元以前多目之為史書[57]。從內(nèi)容上分析,將《山海經(jīng)》《穆天子傳》二書視為小說也是不大妥當?shù)摹?/span>

至于流傳至今的《燕丹子》,可稱得上是早期文獻中“小說意味最濃的一種”[58],可以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小說”。但《燕丹子》是敷衍荊軻刺秦王的故事而成,其本事發(fā)生在戰(zhàn)國末期,其創(chuàng)作成書的時代,雖然目前尚難以定論,但從故事內(nèi)容和文辭風(fēng)格來看應(yīng)當不會早到先秦時期。

綜上可知,傳世文獻中流傳下來的先秦時期嚴格意義上的小說文本,在《赤鳩》篇公布之前,可以說一篇也沒有。當然,也有學(xué)者對先秦時期流傳下來的某些具有“小說”色彩的傳世文獻是否可以歸屬于“小說”提出過新說。例如,胡念貽先生認為《逸周書》中的《王會》《太子晉》《殷?!穼儆谛≌f;從這幾篇作品可以看出我國古代小說的濫觴,它們具備了小說的雛形,基本上符合我們今天所說的小說的概念[59]。又如,趙逵夫先生認為《莊子·雜篇》所收《說劍》為莊辛所著,也屬于小說[60]。但這些新說似乎都沒有成為古代文學(xué)界的主流觀點。上面已經(jīng)說過,先秦時期根本就不存在作為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概念,某些文獻具有“虛構(gòu)”“造作故事”的成分是很自然的。即使某些文獻具有“小說”的色彩,當時的人也不會以“小說”視之。如果從“小說”主要脫胎于各種神話傳說與古史傳說的角度,完全可以將這些具有“小說”色彩的文獻看成是“小說”的萌芽材料,而非后世嚴格的文學(xué)文體意義上的“小說”。根據(jù)以上學(xué)者按照現(xiàn)代意義上的“小說”概念對《赤鳩》篇簡文內(nèi)容的分析,可見其神異離奇色彩、故事情節(jié)的曲折程度等都遠遠超出《逸周書》中的《王會》《太子晉》《殷?!芬约啊肚f子·雜篇》中的《說劍》之上。由此,論斷《赤鳩》篇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先秦時期最早的嚴格意義上的“小說”文本,應(yīng)該問題不大。出土文獻中,甘肅天水放馬灘秦簡《志怪故事》(或稱作《丹死而復(fù)生》)與北大秦簡的《泰原有死者》可以算是早期的志怪小說[61],兩篇簡文的內(nèi)容有類似之處,都屬于秦代文獻。《赤鳩》篇作為《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中的一篇,其竹簡年代(大致相當于簡文的抄寫年代)據(jù)測定約在公元前305年前后,處于戰(zhàn)國中晚期。而實際上,《赤鳩》篇的創(chuàng)作成書年代可能還要早于這個時間。因此,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赤鳩》篇都可以算是目前所見的中國古代最早的小說文本,為今人研究早期小說提供了經(jīng)典實例。

附帶需要提及的是,如果說清華簡《赤鳩》篇曾經(jīng)流傳到漢代,《漢書·藝文志》中的“小說家者流”所列篇目中也包含有這一篇的話,則此篇有可能屬于《伊尹說》或《天乙》中的一篇?!短煲摇菲掳喙套⒃疲骸疤煲抑^湯,其言非殷時,皆依托也?!盵62]可知《天乙》篇當是講商湯故事的小說。由于《赤鳩》篇簡背有篇題“赤鳩之集湯之屋”,其中出現(xiàn)了“湯”之名,而所謂“伊尹說”大概近于先秦的“說”體文獻(當以記載言論為主),故《赤鳩》篇更有可能屬于《天乙》篇。當然,這僅是推測,實際情況是否如此,尚有待于更多相關(guān)材料的檢驗。

其次,《赤鳩》篇可以證明中國古代早期的小說應(yīng)當主要脫胎于各種神話傳說、古史傳說。

關(guān)于中國古代小說的起源問題,學(xué)者們多有探討。魯迅先生《中國小說史略》第二篇題名“神話與傳說”,其云:“《漢志》乃云出于稗官,然稗官者,職惟采集而非創(chuàng)作,'街談巷語’自生于民間,固非一誰某之所獨造也。探其本根,則亦猶他民族然,在于神話與傳說?!盵63]李劍鋒先生也認為:“小說作品的源頭,尤其是它的藝術(shù)淵源,應(yīng)當是包括神話、歷史、寓言、辭賦、詩歌等在內(nèi)的一切文學(xué)藝術(shù),當然其中有遠近親疏之別?!盵64]也是將神話故事與歷史傳說看作小說作品的主要來源。

從《赤鳩》篇來看,簡文的內(nèi)容正好可以印證這個說法。

《赤鳩》篇中出現(xiàn)的三個主要人物“(商)湯”“小臣(伊尹)”“夏后(桀)”,都是歷史上的著名人物。古代傳說,伊尹曾仕于夏桀,后來才歸附輔佐商湯。如《國語·晉語一》:“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妹喜女焉,妹喜有寵,于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表f昭注云:“伊尹,湯相伊摯也,自夏適殷也?!盵65]又如《禮記·緇衣》引《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鄭玄注曰:“伊尹始仕于夏,此時就湯矣?!盵66]又如,上引陳劍先生之文中所列舉的文獻:王家臺秦簡《易占》簡523:“昔者□(殷?)小臣卜逃唐(湯)而攴(枚)占中(仲)虺?!薄稇?zhàn)國策·燕策二》:“伊尹再逃湯而之桀,再逃桀而之湯,果與鳴條之戰(zhàn),而以湯為天子?!薄睹献印じ孀酉隆罚骸拔寰蜏?,五就桀者,伊尹也?!薄妒酚洝ひ蟊炯o》(《汝鳩、汝方》篇《書序》略同):“伊尹去湯適夏。既丑有夏,復(fù)歸于毫?!盵67]以上所列的這些文獻,后三條甚至說伊尹曾經(jīng)反復(fù)就桀就湯,都應(yīng)該是《赤鳩》篇的故事所依據(jù)的歷史背景材料。這些歷史傳說故事,正是早期小說的重要源頭之一。

《赤鳩》這篇小說編排伊尹作為小臣先服侍商湯,因鳩羹之事懼而逃于夏,并通過為夏桀治愈疾病而獲得其信任。這種傳說,顯然是在解釋伊尹曾“逃湯”而仕于夏桀之緣由。而實際的歷史結(jié)局,是眾所周知的,即伊尹最終輔佐商湯伐滅了夏桀?!冻帏F》篇所講的故事,就相當于連載小說的前半部分,給讀者造成了一種懸念,吸引讀者想繼續(xù)讀下去,即想知道伊尹后來又是如何歸附于商湯,最終輔佐商湯滅了夏桀的。這種依附于歷史真實的傳說故事,被早期小說吸收為素材后,無形中增強了早期小說的敘事張力,也給讀者展現(xiàn)出一幅宏大的歷史圖景,很容易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

同時,在《赤鳩》篇中,商湯能夠?qū)π〕甲魉?,使得他“痿而寢于路,視而不能言”;巫烏會說話,能解除小臣身上的巫術(shù);帝命二黃蛇與二白兔以及后土使得夏桀生?。贿@些情節(jié)設(shè)定都具有濃厚的神話色彩,也表明神話傳說是早期小說的重要源頭之一。

再次,《赤鳩》篇可以反映出當時民眾所處的社會生活環(huán)境之一斑,是現(xiàn)實生活場景在文學(xué)作品中的投射。

無論古今中外,小說中所展現(xiàn)的反映社會生活的情節(jié)、場景等內(nèi)容,從本質(zhì)上來說都是虛構(gòu)的,具有較多的夸張性。但這些虛構(gòu)的情節(jié)、場景,都是建立在人們對現(xiàn)實社會生活的感覺經(jīng)驗的基礎(chǔ)之上的,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加工提煉,又具有一定的真實性。從《赤鳩》篇虛構(gòu)的情節(jié)、場景中,我們同樣也可以看出當時人們所生活的真實環(huán)境,切實地感受到他們的思想觀念。

例如,《赤鳩》篇中商湯對小臣作祟,導(dǎo)致其“痿而寢于路,視而不能言”,馮勝君先生認為這種癥狀就相當于今天所謂的“中風(fēng)”(或者叫“半身不遂”)病癥[68]。這種情節(jié),大概就是當時的人們對“中風(fēng)”癥狀的認識,以為此病是具有巫術(shù)的人對患者作祟導(dǎo)致的。小臣倒地不起后,“眾烏將食之”,大概就是古人對烏鴉經(jīng)常成群結(jié)隊飛翔且喜食動物尸體場景的生動展現(xiàn)。巫烏“啄小臣之軀,遂,小臣乃起而行”,大概就是當時的人們使用原始的醫(yī)療手段(如針灸、按摩等)來治療疾病的高度抽象化表述。又如,上帝命后土“為二?筍,共凥后之床下,其上刺后之身”,使得夏后桀生病。對于這種生長在床下的竹筍,陳劍先生曾有一段很精當?shù)年U釋:

這類尚完全埋藏于土中未抽出地面的竹筍,后代或稱為“暗筍”,在地中部分有時可能甚為長大可怪(參看文末所附報導(dǎo))(引按:指其文末所附的《梅州日報》網(wǎng)絡(luò)版2006年5月11日有一篇題為《罕見竹筍深藏地下》的報導(dǎo)說:梅縣西陽明山村板蓋坑村民挖得一條竹筍,長1.2米、半截胸圍20厘米,且整條竹筍尚藏在地下,只有頂部葉尖破土;竹筍比三歲的幼兒還高出一頭)。竹鞭往往在地下蔓延至頗遠處生出竹筍,若寢室靠近竹林,確有可能竹筍生于床下。如果恰好床上之人身體不適,在發(fā)現(xiàn)床下竹筍后,由巫術(shù)思維而將其病因歸結(jié)于竹筍向上生長之“刺人”,也是很自然的事。簡文所述神奇故事,是自有生活經(jīng)驗作為基礎(chǔ)的。[69]

《赤鳩》篇所講述的故事中,兩個生長在床下土中的竹筍導(dǎo)致夏桀生病。古人之所以編排出這樣的情節(jié),大概就是因為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見過蔓延到室內(nèi)的“暗筍”,故以此作為素材吧。

最后,《赤鳩》篇所體現(xiàn)的道德教化意義,似乎已經(jīng)受到儒家思想的影響。

中國古代早期的小說,其產(chǎn)生既然主要脫胎于各種神話傳說、古史傳說,則在其創(chuàng)作流傳過程中也必然受到這些前小說材料的影響,其編排的故事內(nèi)容本身包含有一定的社會知識教育功能,沾染上一些道德教化的意義。也即,“漢前小說史料具有明顯的依附性”,“小說史料主要依附歷史而存在,小說史料的價值主要依賴儒家諷諫觀念而獲得承認和保存,小說史料作者大多依托儒、道等名家而自高”[70]?!冻帏F》篇編排的內(nèi)容似乎也體現(xiàn)出了這種依附性。

眾所周知,儒家的思想觀念在戰(zhàn)國時期流傳較廣,當時流傳的很多文獻在儒家后學(xué)傳抄的過程中都或多或少地打上了儒家思想的烙印?!冻帏F》篇作為一篇戰(zhàn)國時期的小說,其所體現(xiàn)的思想觀念似乎也不例外,同樣也可以從中看到儒家思想的影子。如簡文中說“帝命二黃蛇與二白兔凥后之寢室之棟,其下舍后疾”,雖然沒有明說“帝”為何要這么做,但編排這種情節(jié)顯然是變相表明夏桀的所作所為不得“帝”心,其德行不能“配天”,與“天命”有違。這些都屬于先秦時期的儒家學(xué)派本有的思想觀念。

又如,傳世典籍如《世本·作篇》中曾記載“桀作瓦屋”,這種傳說在先秦時期很可能流傳甚廣,以至于到了東漢高誘為《淮南子》作注的時代仍然流行不衰。然在《赤鳩》篇中,“是始為甓,覆諸屋,以御白兔”,傳說變成了夏桀那個時代開始制作瓦(覆蓋在屋頂以抵御白兔),而不是夏桀其人發(fā)明制作了瓦。這種改編大概也受到儒家的道德價值理念的影響?!洞蟠鞫Y記·用兵》篇記載:

公曰:“蚩尤作兵與?”子曰:“否。蚩尤,庶人之貪者也,及利無義,不顧厥親,以喪厥身。蚩尤,惛欲而無厭者也,何器之能作?……”[71]

也即,在孔子看來,蚩尤這種人由于德行敗壞,故不能作器(發(fā)明兵器)。這種道德至上的觀念,大概也是《赤鳩》篇的創(chuàng)作者所具有的理念,則夏桀作為歷史上著名的暴君,道德敗壞至極,自然也不具備作器的資格,從而對“桀作瓦屋”的傳說進行了這般改編吧。

結(jié)語

綜上可見,《赤鳩之集湯之屋》篇作為中國古代最早的小說文本,同時也是戰(zhàn)國時代的古文字材料,簡文的研究總體上取得了較大進展,學(xué)界在多數(shù)問題上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全篇內(nèi)容基本可以讀通。但在個別疑難字詞文句的釋讀上,仍然存在一定的探討空間。如上文將“洀”字釋讀為“偷”,根據(jù)目前戰(zhàn)國文字材料所見的古文字形體來看,證據(jù)稍顯薄弱。又如,將“埤”字讀為“甓”,訓(xùn)釋為“瓦”,與傳統(tǒng)訓(xùn)詁將“甓”解釋為“磚”不同。當前只能根據(jù)《詩經(jīng)·陳風(fēng)·防有鵲巢》篇中詩句的前后文義,以及語源學(xué)的角度,進行一些推測性的探討,尚未能找到確切的證據(jù)。這些問題,目前看來皆非定論,仍有待于進一步研究。希望后來能夠發(fā)現(xiàn)更多的相關(guān)材料,將這些疑難問題徹底解決。

《赤鳩》篇簡文思想內(nèi)涵與文獻價值的解讀方面,上文主要從中國古代現(xiàn)存最早的小說文本、中國古代早期小說的起源、簡文反映出的當時民眾所處的社會生活環(huán)境、簡文所體現(xiàn)的道德教化意義等角度進行了初步論述。此外,《赤鳩》篇簡文在古代學(xué)術(shù)史與思想文化史上,仍然存在一些尚待深入探究的問題。例如,《赤鳩》篇作為具有濃厚神話色彩的古史傳說故事,在戰(zhàn)國時代其文本類型是如何定性的?也即,在當時人的心目中,此篇簡文究竟是與歷史載籍處于同樣的地位,還是歸屬到后世所謂“小說家者流”之列?又如,《赤鳩》篇簡文所講述的商湯、伊尹傳說,是否流傳到西漢時期?換言之,《漢書·藝文志》“小說家者流”所收錄的十五家篇目,其中究竟是否包含有《赤鳩》篇?再如,《赤鳩》篇中的夏后(即夏桀)究竟是以何種面目出現(xiàn)在此篇傳說故事中的?確切地說,夏桀在此篇簡文中并沒有表現(xiàn)出昏庸殘暴的一面,反而間接促進了“屋瓦”的發(fā)明,對社會發(fā)展有所貢獻,這是否能夠代表戰(zhàn)國時代的人們對夏桀形象的一般認識?《論語·子張篇》中子貢評論商紂王時所說的“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否也可以移用到夏桀身上?諸如此類的問題,由于文獻不足征,目前都無法展開討論,只能暫時付諸闕如。

(附記:投稿后,根據(jù)編輯老師和外審專家提供的審稿意見,對原稿進行了較多增補修訂,避免了不少疏漏,謹致謝忱。)

(原文載于《文史哲》2022年第5期)

注釋:

*作者簡介:侯乃峰,山東大學(xué)文學(xué)院語言科學(xué)實驗中心教授。(濟南 250100)。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論語》古注新解綜合研究及數(shù)據(jù)庫建設(shè)”(18BZS003)的階段性成果。

[1]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上海:中西書局,2012年,圖版見上冊第107-117頁,釋文注釋見下冊第166-170頁。

[2]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下冊,第167頁。以下所引釋文,出處皆同此。

[3] 《三國志》卷四十六《吳書一·孫破虜討逆?zhèn)鞯谝弧?,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第1106頁。

[4] 許維遹撰,梁運華整理:《呂氏春秋集釋》卷十三《有始覽第一·有始覽》,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第284頁。

[5] 《史記》卷二十八《封禪書第六》,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1635頁。

[6] 黃暉撰:《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卷十七《指瑞篇第五十一》,北京:中華書局,1990年,第749頁。

[7] 侯乃峰:《〈赤鵠之集湯之屋〉的“赤鵠”或當是“赤鳩”》,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出土文獻》第六輯,上海:中西書局,2015年,第195-197頁。

[8] 參見:“百度百科”之“斑鳩(鴿形目鳩鴿科斑鳩屬鳥類的統(tǒng)稱)”詞條,
https://baike.baidu.com/item/%E6%96%91%E9%B8%A0/2527?fr=aladdin。

[9]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下冊,第168頁。

[10] 王逸撰,黃靈庚點校:《楚辭章句》卷三《天問傳章句第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77、80頁。

[11] 許維遹撰,梁運華整理:《呂氏春秋集釋》卷四《孟夏紀第四·尊師》,第91頁。

[12] 《孟子注疏》卷九下《萬章章句上》,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2738頁。

[13] 王逸撰,黃靈庚點校:《楚辭章句》卷三《天問傳章句第三》,第77、78頁。

[14] 許維遹撰,梁運華整理:《呂氏春秋集釋》卷十四《孝行覽第二·本味》,第310頁。

[15] 侯乃峰:《也說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篇的“洀”》,《中國文字研究》第二十四輯,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6年,第64-76頁。

[16] 許慎撰,徐鉉校定,愚若注音:《注音版說文解字》卷八下《舟部》,北京:中華書局,2015年,第173頁。

[17] 王鳳陽:《古辭辨》(增訂本),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243、787頁。

[18] 王輝:《清華簡“孰侜吾羹”與〈詩經(jīng)〉“誰侜予美”合證》,澳門漢字學(xué)會編:《說文論語》2018年年刊(總第三期),第52-54頁。

[19] 《毛詩正義》卷四─四《國風(fēng)·鄭風(fēng)·揚之水》,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345頁。

[20] 王鳳陽:《古辭辨》(增訂本),第243、787頁。

[21] 王先慎撰,鍾哲點校:《韓非子集解》卷六《解老第二十》,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152頁。

[22] 賈誼撰,閻振益、鍾夏校注:《新書校注》卷四《匈奴》,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第139頁。

[23] 馮勝君:《讀清華三〈赤鵠之集湯之屋〉札記》,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編:《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建所30周年紀念論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82-83頁。

[24]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下冊,第169頁。

[25] 馮勝君:《讀清華三〈赤鵠之集湯之屋〉札記》,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編:《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建所30周年紀念論文集》,第80-81頁。

[26]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下冊,第169頁。

[27] 陳劍:《清華簡字義零札兩則》,復(fù)旦大學(xué)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戰(zhàn)國文字研究的回顧與展望》,上海:中西書局,2017年,第197-200頁。

[28] 馮勝君:《讀清華三〈赤鵠之集湯之屋〉札記》,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編:《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建所30周年紀念論文集》,第81-82頁。

[29] 馮勝君:《讀清華三〈赤鵠之集湯之屋〉札記》,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編:《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建所30周年紀念論文集》,第81-82頁。

[30] 馮勝君:《讀清華三〈赤鵠之集湯之屋〉札記》,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編:《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建所30周年紀念論文集》,第83-84頁。

[31] 《爾雅注疏》卷二《釋詁下》,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2573頁。

[32] 許維遹撰,梁運華整理:《呂氏春秋集釋》卷十五《慎大覽第三·慎大覽》,第353頁。

[33] 《論語注疏》卷十《鄉(xiāng)黨第十》,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2493頁。

[34] 顧野王:《大廣益會玉篇》卷八《心部第八十七》,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38頁。

[35] 《毛詩正義》卷三─三《國風(fēng)·衛(wèi)風(fēng)·伯兮》,阮元校刻:《十三經(jīng)注疏》,第327頁。

[36] 《毛詩正義》卷十二─二《小雅·十月之交》,阮元校刻:《十三經(jīng)注疏》,第446頁。

[37] 劉樂賢:《釋〈赤鵠之集湯之屋〉的“埱”字》,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網(wǎng)站,www.tsinghua.edu.cn,2013年1月5日。

[38] 許慎撰,徐鉉校定,愚若注音:《注音版說文解字》卷十四上《車部》,第305頁。

[39] 許慎撰,徐鉉校定,愚若注音:《注音版說文解字》卷七下《疒部》,第153頁。

[40] 侯乃峰:《戰(zhàn)國文字中的“阜”》,《貴州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7年第1期。

[41] 劉嬌:《清華簡〈赤之集湯之屋〉“是始為埤”與“桀作瓦屋”傳說》,中國古文字研究會、吉林大學(xué)中國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古文字研究》第三十二輯,北京:中華書局,2018年,第378-383頁。

[42] 李學(xué)勤:《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文物》2012年第8期。

[43] 石昌渝:《中國小說源流論》,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第7頁。

[44] 黃德寬:《清華簡〈赤鵠之集湯之屋〉與先秦“小說”——略說清華簡對先秦文學(xué)研究的價值》,《復(fù)旦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3年第4期。

[45] 姚小鷗、李永娜:《清華簡中的志怪小說》,《人民政協(xié)報》2013年5月20日,第C02版;姚小鷗:《清華簡〈赤〉篇與中國早期小說的文體特征》,《文藝研究》2014年第2期;陳瑤:《〈赤鵠〉篇的小說史意義》,《光明日報》2016年5月23日,第16版;譚若麗:《清華簡〈赤鵠之集湯之屋〉與古小說源流——兼論相關(guān)出土文獻》,《西安文理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6年第3期;趙海麗:《清華〈赤鵠〉簡文與中國小說源頭元素的充實》,《中國簡帛學(xué)刊》第三輯,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2019年,第181-194頁。

[46] 蔡先金:《簡帛文學(xué)研究》,北京:學(xué)習(xí)出版社,2017年,第571頁。

[47] 肖蕓曉:《試論清華竹書伊尹三篇的關(guān)聯(lián)》,武漢大學(xué)簡帛研究中心主編:《簡帛》第八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471-476頁。

[48] 李守奎:《漢代伊尹文獻的分類與清華簡中伊尹諸篇的性質(zhì)》,《深圳大學(xué)學(xué)報(人文社會科學(xué)版)》2015年第3期。

[49] 劉成群:《清華簡〈赤鵠之集湯之屋〉文體性質(zhì)再探》,《學(xué)術(shù)論壇》2016年第8期。

[50] 劉光勝:《〈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壹)〉整理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158-183頁。

[51] 孫飛燕:《論清華簡《赤鳩之集湯之屋》的性質(zhì)》,武漢大學(xué)簡帛研究中心主編:《簡帛》第十六輯,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31-41頁。

[52] 清華大學(xué)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李學(xué)勤主編:《清華大學(xué)藏戰(zhàn)國竹簡(叁)》,圖版見上冊第30-31頁,釋文注釋見下冊第122頁。

[53] 郭慶藩撰,王孝魚點校:《莊子集釋》卷九上《外物第二十六》,北京:中華書局,2004年,第925頁。

[54] 《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十》,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1744-1745頁。

[55]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5-22頁。

[56] 程毅中:《古小說簡目》,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1、6頁。

[57] 李劍鋒:《唐前小說史料研究》,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16年,第1-25頁。

[58] 李劍鋒:《唐前小說史料研究》,第1-25頁。

[59] 胡念貽:《〈逸周書〉中的三篇小說》,《文學(xué)遺產(chǎn)》1981年第2期。

[60] 趙逵夫:《我國最早的一篇作者可考的小說——莊辛〈說劍〉考?!?,《山西師大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1992年第4期。

[61] 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天水放馬灘秦簡》,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第107頁;李零:《北大秦牘〈泰原有死者〉簡介》,《文物》2012年第6期。

[62] 《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十》,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1744頁。

[63]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第15-22頁。

[64] 李劍鋒:《唐前小說史料研究》,第1-25頁。

[65] 徐元誥撰,王樹民、沈長云點校:《國語集解》卷七《晉語一》,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250頁。

[66] 《禮記正義》卷五十五《緇衣第三十三》,阮元??蹋骸妒?jīng)注疏》,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1649頁。

[67] 陳劍:《清華簡字義零札兩則》,復(fù)旦大學(xué)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戰(zhàn)國文字研究的回顧與展望》,第202-203頁。

[68] 馮勝君:《讀清華三〈赤鵠之集湯之屋〉札記》,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編:《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建所30周年紀念論文集》,第83頁。

[69] 陳劍:《清華簡字義零札兩則》,復(fù)旦大學(xué)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戰(zhàn)國文字研究的回顧與展望》,第200頁。

[70] 李劍鋒:《唐前小說史料研究》,第1-25頁。

[71] 方向東撰:《大戴禮記匯校集解》卷十一《用兵第七十五》,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第1128頁。在未改變文意的前提下,所引文句的標點稍有調(diào)整。

    本站是提供個人知識管理的網(wǎng)絡(luò)存儲空間,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不代表本站觀點。請注意甄別內(nèi)容中的聯(lián)系方式、誘導(dǎo)購買等信息,謹防詐騙。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點擊一鍵舉報。
    轉(zhuǎn)藏 分享 獻花(0

    0條評論

    發(fā)表

    請遵守用戶 評論公約

    類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