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成為所謂景點(diǎn)的地方,似乎都要包裝一番。 導(dǎo)航書堂山,可以見到外墻一個模樣的民居聚集在一起,大家心知肚明:這里就是景點(diǎn)了。 只是苦了那些雞鴨們,明明自由自在,卻因?yàn)橹魅思冶粍澰诰皡^(qū),幾十只被圈在一起,整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美其名曰矮小黑暗的雞塒換成了寬敞明亮的雞棚,還有主人好吃好喝伺候,雞鴨們也在享受城市化的紅利。 幾千年前的烏龜都曉得“曳尾于涂中”遠(yuǎn)比“斤笥于廟堂之上”令人向往,既然是動物,我想都是希望自由活動的吧,難道這些雞鴨們當(dāng)真進(jìn)化了么? ![]() ![]() ![]() ![]() 雨后的書堂山村明麗而喜悅,住宅東南西北任性地朝向自己喜歡的方向,越是靠近山腳,它們越是少了一些躁動,多了一份恬靜。 尤其是當(dāng)天空清澈,云朵輕盈,那些單家獨(dú)戶的房子要么沉浸在潑天的綠色里不可自拔,要么為春天猛烈的勃勃生機(jī)所震撼而屏息凝氣。 不過有那么幾棟,怎么看都像入侵者,在山里攪蕩起異樣的波濤,或許因?yàn)樗念伾桑⊥瑯邮卿摻钏?,另一棟深紫色的墻壁和屋頂與山水渾然一體,相得益彰。 要說與山絕配的,應(yīng)該還是石頭青瓦與柴垛,那不僅僅是幾千年來對美的沉淀,更是一種走向未來的回歸。 山村里少有的幾家土房幾乎都被貼上了“危險勿靠近”的標(biāo)簽,這一點(diǎn)大概連蜜蜂也是知道的,走過路過竟然沒有看見一只蜜蜂出沒。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拿著瓶子堵在墻洞口等待蜜蜂自投羅網(wǎng),那可是我童年的一大劣跡和樂趣?。?/span> ![]() ![]() ![]() 來之前不知道有麻潭山,因?yàn)椴幌胫豢纯磿蒙降娜嗽炀坝^,所以倔強(qiáng)地朝相反的方向,哪怕只是逛逛普通的村莊也好。 四月,這里的野蒿肥胖得翠色欲滴,它們最美的韶華,莫過于此刻的模樣。隔壁的辣椒和豆角,出生高貴有人呵護(hù),但從它們身上我很難看到野性生命綻放的力量。 記得小時候被路上的鐵絲或瓦片劃破腳掌,大人們用嚼碎了的野蒿敷住傷口,那種味道聞之讓人作嘔,現(xiàn)在呢?卻叫人魂?duì)繅衾@。洗凈鉛華,做成青團(tuán),是野蒿的另一種寫照。 不惟野蒿,記憶中的魚腥草是一味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吃它的。現(xiàn)在呢?多是求之不得。 野蒿和魚腥草都沒有變,變的是人的感覺,那種“看山還是山”的閱歷,大有一言難盡之意。 從書堂山村登上麻潭山,應(yīng)該少有人走,小路被遮蔽得只剩下了影子,尤其是登上最高峰滴翠峰的那一段臺階,完全被野草和灌木所模糊。 盡管那位娭毑一輩子生活在山腳,但她不知我們心之所向,無法理解我們爬山的意義,所以她的熱情也指不了路。路,多半需要探索,爬山的意義也就不言自明了。 從頭到尾,麻潭山用大小不一肥瘦各異的山莓款待我的堅(jiān)心,若隱若現(xiàn)的酸甜不但生津止渴,還可以填飽肚子解除饑餓,全程我竟沒有喝一口自帶飲用水也不感到口渴。 如果這山莓就是覆盆子,應(yīng)該完全可以理解一個普普通通的破菜園,為何成為魯迅先生兒時的樂園,現(xiàn)在更是理所當(dāng)然地成為國民夢想的“百草園”了。 ![]() ![]() ![]() ![]() 大飽口福之余,一路上時不時有陣陣圓潤又漫天飛舞,而且非常熟悉的香氣襲來,小時候我叫它“刺花”,現(xiàn)在知道它有好聽的名字:野薔薇。它的香味沒有變,顏色沒有變,樣子也沒有變,還是那樣簡單、我行我素,在一眾雜草和林木中靜靜地做自我。 有人說書店得養(yǎng)一只貓,那么山里人家養(yǎng)一只狗也是很有韻味的了。如果它們以為我們是壞人或者居心叵測,為什么邊叫邊往遠(yuǎn)處走開呢? 而且叫著叫著似乎不那么專心了,要么閉著眼睛,要么東張西望。半山腰的一只大黃狗,起初那是一個氣勢洶洶,看我們干脆在石凳上坐下來,還那么堂堂皇皇地看著它,不過須臾,叫聲稀疏,再少頃,自個兒玩去了。 ![]() ![]() ![]() 如果說山這邊的散居人家還有幾分田園風(fēng)光,翻過滴翠峰,那邊山坳里的村落算是很現(xiàn)代了,好些都是氣派的小洋樓,只是大門緊閉,不見人影。 除了滑翔傘接待中心有人來往,整個村組非常安靜。田埂上耀眼的金雞菊與無聲的蝴蝶一起,算是這里吵鬧的居民,它們要趁著美好的暮春,實(shí)現(xiàn)相看兩不厭的雙向奔赴。 終點(diǎn)附近是書堂八景,周邊設(shè)施有些已破落,繁華或許從未來過,旁邊的梧桐沒有因此而哀傷,它們正用力長成壯年該有的樣子,如癡如醉。 我終究沒有購買門票去看楷書大家歐陽詢的遺跡,這樣神圣的地方,存在于我的想象或許更好。 倒是麻潭山,當(dāng)我得知它是太古時代的老祖先從南岳挑土去填補(bǔ)海眼,因不小心摔跤,所擔(dān)的沃土灑落成的江南丘陵時,那種站在滴翠峰遠(yuǎn)望湘江上忙碌的船只的心情,又多了一份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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