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鄉(xiāng)村.生活】清水螺螄滋味多——文發(fā)《新安晚報(bào)》4月18日

左語右文 2025-04-18 發(fā)布于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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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扭，外一扭，竦坑螺螄多個(gè)扭?！边@是流傳在我老家——皖南歙東竦坑的一句俗語。老家“竦坑”，村名形象生動(dòng)，群山聳立，有點(diǎn)兒“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的清幽。山谷溪水，繞村而過。

先人沿著雙竦河遷徙，在山腳平坦處依山傍水，堆石砌墻，筑舍定居，繁衍至今四百余年。春日的河灘，青綠從枯萎的草叢中挺身而出，水芹、馬蘭頭在溪頭生機(jī)盎然。村民背著籃子，帶著剪刀，溪澗折水芹、剪馬蘭頭，不知不覺的到了河邊。春江水暖鴨先知，其實(shí)，水底的螺螄也知道春天到來了。

陽光落在溪流上，帶著些許的暖意，螺螄從河底石頭縫的淤泥里鉆出來，趴在扁平的石頭上，或吸附在河岸的石壁，開始找尋它們的春天。黑乎乎的小身影，在平靜的水流里，很容易看見。

大的寸長，豎著圓鼓鼓的身子，在水底蠕動(dòng)，留下行走的痕跡?；@里的水芹或馬蘭頭，有兩餐可食，看著水里的螺螄，開始有了心思。

小心翼翼踩在露出水面的石頭上，挽起衣袖，彎腰蹲下，伸手就可撿螺螄。深褐色的，青綠色的，吸附在石壁上的它們，一動(dòng)不動(dòng)的在那里。螺螄揀出水面，膽小害怕，厴很快閉上，安安靜靜的躺在手心里。一個(gè)又一個(gè)，很快就滿滿一把，扯幾片河邊的野菜葉包起來，放進(jìn)竹籃。

淺灘的螺螄揀得人多，個(gè)頭不是很大，深水里的螺螄，胖乎乎的，忍不住的脫了鞋襪，卷起褲腳，衣袖綰到手肘之上，到水底去摸，初春的寒意，在大把的螺螄?yán)?，也就感覺不到冰冷刺骨了。

到家后，幾包螺螄拿出來，“嘩啦，嘩啦”倒進(jìn)臉盆，再來幾滴菜油。油氤氳漂浮著散開，可能是蒙住了螺螄的呼吸，也行是在盆里有了安全感，螺螄厴慢慢移動(dòng)，小小嘴巴露出來了。肚里的細(xì)沙或淤泥，斷斷續(xù)續(xù)的吐出，盆底漸漸的有了一點(diǎn)兒泥土，不是很多。這清水螺螄，不驚不擾的放它兩個(gè)小時(shí)，也就可以了。

趁它們沒防備，猛地沖入開水，螺螄猝不及防，一個(gè)個(gè)張著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搓洗幾遍，螺螄厴幾乎都浮起來，隨水流輕松除去。菜油熬老，放入蔥蒜，倒進(jìn)螺螄，再一把辣椒殼，一勺鹽?！吧忱?，沙拉”幾聲，淺淺的水來一點(diǎn)，蓋上鍋蓋燜幾分鐘，螺螄熱辣出鍋。

揀起螺螄，先咬掉尖尖的屁股，然后倒過來，嘬起嘴巴，使勁一嗍。螺螄肉“咚”的一下，撞到口腔上，舌頭一轉(zhuǎn)，牙齒似乎沒有什么感覺，一股溪流的清新，清晰的充盈起來。個(gè)別螺螄肉吸不出來，就先深深的嗍一下螺螄的屁股，再倒過來嗍，肉就進(jìn)口了。

一丁丁的螺螄肉，飽含著春天的氣息，帶著一點(diǎn)兒辣味，一家人圍著，“嘻哈嘻哈”，你一個(gè)我一個(gè)，一碗螺螄很快就見底了。碗底的湯，還是挺下飯的。

揀螺螄的日子，并不是很多，時(shí)間不允許，河流就那么點(diǎn)寬，溪澗也就那幾條，一年一度的，也就是那么一兩次，或是去鄰居家抓一把來過把癮。嘗到味道就行了，山里人要求并不高。

要知道，山那邊及沿河四五里外的村莊，都不吃螺螄，唯有竦坑有這個(gè)喜好。村里人沾沾自喜，在外村人面前，也就有了“竦坑螺螄多個(gè)扭”的快意。

多年以后進(jìn)城，夜市攤、小飯店餐桌上常有炒田螺，同座的拿牙簽大眼瞪小眼的挑田螺肉，斯斯文文，我卻覺得也太慢騰騰了?？曜訆A起一個(gè)，先小頭輕嗍再大頭發(fā)狠，肉就入口了。

他們看著我的輕松，很是奇怪。可他們誰知道我的少年歲月，嗍小溪里的螺螄早就嗍出了經(jīng)驗(y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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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gè)人簡介】安徽省歙縣高中語文高級教師，黃山市學(xué)科骨干教師，歙縣高中語文兼職教研員，安徽省作協(xié)會(huì)員，多家教輔、報(bào)刊特約撰稿人。2019年,《意林作文素材》評為“首席押題名師”。2021年，意林集團(tuán)聘請為“意林名師團(tuán)”名師。2024年獲評黃山市“優(yōu)秀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