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月10號中午,我邊吃飯邊看“今日說法”,看到這么一個事兒。 2024年5月17日下午,蘇州高鐵站,一男一女倆鐵警例行巡邏,走到二樓候車室,聽到有嬰兒啼哭。女鐵警是個媽媽,對嬰兒特別敏感,就走上前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帶嬰兒的是一老一少兩個婦人,對嬰兒車里孩子的啼哭,似乎不知所措,又似乎有些不耐煩??雌饋恚瑡雰何礉M月,哭得小臉通紅。女鐵警很是心疼,就對少婦說,可以帶孩子到母嬰室去,那兒人少,清靜,孩子可能就不哭了。少婦說:“不要不要不要。” 鐵警有心幫忙,對方卻不領情,有點尷尬,就巡邏開了。 半個小時后,鐵警轉了一圈,又轉回二樓候車室,嬰兒還在哭,哭得喉嚨都嘶啞了,倆婦人還是不為所動。鐵警起了疑心,莫非碰上了人販子?就上前盤問。 老婦與少婦是母女倆,孩子是少婦生的。 女鐵警直覺不對頭。第一、嬰兒還未滿月,少婦身材沒走樣,容光煥發(fā),一點也不像正在坐月子的媽媽,沒道理;第二、孩子哭鬧,媽媽卻不管不顧,還面露厭棄,沒人性;第三、她們的手機里沒有孩子的照片,如今生孩子,是天大的事兒,作為媽媽和外婆,不可能不給孩子拍照片,不科學;第四、不需要第四女民警也覺得太有問題了。 鐵警越想越覺得可疑,就把他們帶到派出所進一步訊問。 一進派出所,少婦就說實話了。 少婦姓劉,在蘇州開著一家美容院,生意還馬馬虎虎,遺憾的是,結婚多年,沒能生下一男半女。有一天,劉某偶然聽客人安娜說,陜西潼關有個親戚,未婚先孕,養(yǎng)不起孩子,也怕丟人,想把孩子送人。劉某年近四十,越來越不可能生孩子了,就想收養(yǎng)個孩子,一聽有人要送孩子,就動了心,要了對方的聯(lián)系方式。 要把孩子送人的兩個人,男的姓楊,1993年生人,女的姓許,1994年生人。二人相戀兩年多,早就住在一起了,可是,因為彩禮問題達不成共識,雙方家長都不同意他們結婚。偏偏此時,許某懷孕了。一開始,二人還指望,家長能看在孩子的分上,在彩禮問題上各自退一步,讓他們把婚結了,來一個雙喜臨門。不想,兩家談不攏,許某的肚子卻越來越大了。 一來,楊許二人都是普通打工人,養(yǎng)不起孩子,也沒時間照顧孩子;二來,沒結婚就先有了娃兒,怕人說閑話。二人就商量,把孩子送給可靠的人家。 當然,也不能白送,二人想要點“撫養(yǎng)費”(應為營養(yǎng)費,辛苦費)。先后談了幾個人,因二人要價太高,沒談成。 劉某聯(lián)系上楊許二人,聽他們開價66000元,也覺得價錢太高,不想要了。 直到許某進了醫(yī)院,孩子馬上要出生了,雙方才談妥價格,一個吉利數(shù)字:51800元。 2024年4月29日,孩子出生,是個男孩。第二天,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楊許二人懂規(guī)矩,給劉某寫了條子,按了手?。骸氨救藯钅衬?,女方許某某,未婚生子,沒有撫養(yǎng)能力,自愿給好心人撫養(yǎng),以后不會要回,沒有任何經(jīng)濟糾紛?!?/span> ![]() 楊許二人還懂法,沒在條子上寫明收到劉某多少錢。僅憑這一張條子,法律不好意思為難沒有撫養(yǎng)能力、自愿把親生兒子送人的苦命鴛鴦。但劉某的微信轉賬記錄證明,楊許二人犯下了拐賣兒童罪。 劉某把孩子帶回蘇州才發(fā)現(xiàn),楊許二人的條子,沒有法律效力,上不了戶口。派出所說,要上戶口,需孩子的親生父母配合。劉某說,楊許二人不愿意配合,即便愿意配合,也不一定辦得成。我估摸,劉某也不太愿意楊許二人知道自己是誰(字條中沒有她的名字,說明楊許二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送給了誰)?;蛟S還有其他原因吧,總之,花錢買回來的孩子,卻上不了戶口,劉某覺得很不值,也怕很麻煩,不想收養(yǎng)這孩子了,要把他送回潼關去,把花出去的錢要回來。 可憐的孩子,出生在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經(jīng)歷的卻是天寒地凍的冷漠,怎能不放聲大哭? 要送回去的孩子,就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劉某也就隨他哭,沒想到,哭出了一出人間丑劇。 案子很簡單,蘇州鐵警趕赴潼關,沒費周折,就把楊許二人抓捕歸案。 法院判得也干凈利落。 楊某,判處有期徒刑5年6個月,罰款10000元。 許某,判處有期徒刑3年,緩刑3年,罰款5000元。 買家劉某,免于處罰。劉某買孩子的51800元,有沒有追回,電視上沒有說。 嬰兒如何處理、現(xiàn)在境況如何,電視上也沒有說。 看完這一期“今日說法”,我很郁悶,飯也不吃了,氣呼呼跟老婆說,把有線電視停了吧,以后我再也不看電視了。 也是好笑,不看電視我也免不了郁悶。 幾年前,我認識了一個娟姑娘。 娟姑娘天真心軟,一不小心,落入一個有婦之夫的圈套,給他生了兩個孩子。那人能說會道,卻沒有撫養(yǎng)孩子的能力,她只能自個兒艱難拉扯??目慕O絆之際,她又懷上了那人的第三個孩子。娟姑娘當時連房租都交不起,更沒有住院生孩子的錢,就滿面愁容來找我,說她實在養(yǎng)不起三個孩子,想把即將出生的第三個孩子送人,讓我給孩子找一個靠得住的好心人,給孩子一條過得去的活路,對方隨便給點營養(yǎng)費就好。 我不忍心操作這種人間悲劇,而且,送孩子收“營養(yǎng)費”也不合法,弄不好我會淪為“人販子”,就鼓勵娟姑娘,勇敢面對人生,看似過不去的火焰山,閉著眼睛也許就闖過去了。我還在公號上給娟姑娘寫了一篇文章,很多好心的朋友同情她憐憫她,給她捐了不少錢(具體數(shù)字我不清楚,大部分朋友都是直接加她微信給錢的,有人還給了一次又一次),娟姑娘度過了難關,交齊了房租,生下了孩子,還有盈余。 我希望,第三個孩子能給娟姑娘帶來好運氣,翻轉她的命運??上M淇?,第三個孩子的出生,讓娟姑娘的處境雪上加霜,因為帶孩子她不能工作,還莫名其妙摔了一跤。我只能好人做到底,又寫了一篇文章,還有其他自媒體朋友一齊發(fā)力。這一次,又給娟姑娘募集了不少錢,卻也引來不少閑話:有人說娟姑娘是第三者,活該自食苦果,不值得幫;有人說娟姑娘的困窘是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還有人懷疑,娟姑娘可能是職業(yè)可憐人。 我第三次撰文幫助娟姑娘時,很多朋友指責我是濫好人,無底線榨取社會公益資源,取關絕交了。微信后臺也忍無可忍,直接把文章刪除了。 娟姑娘不好意思再找我,我也沒有再主動聯(lián)系她自尋煩惱,也不知道她和三個孩子如今怎么樣了。 有時我想,如果當初我不阻止娟姑娘賣孩子,她得到一筆“營養(yǎng)費”,也許就從此翻身了。看到楊許二人的故事,我倒吸一口涼氣,娟姑娘要是賣孩子,是不是也要判刑? 寫到這兒,我一聲長嘆。在舊社會,有人窮愁潦倒,插草標賣兒賣女,只是自個兒傷心,最多落個被人鄙視,不會坐牢;現(xiàn)代文明社會,過不下去要賣孩子的人,左右都是個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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