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間的白熾燈突然閃爍時,我手中的化妝刷掉在了林秋燕臉上。這個跳樓自殺的姑娘左顴骨剛補完骨蠟,此刻被刷子戳出個淺坑,像被子彈擦過的陶瓷娃娃。 "?!?quot;冷藏柜發(fā)出蜂鳴。我摸著發(fā)麻的后頸轉(zhuǎn)身,第三排第七個抽屜正在緩慢滑出,冷霧蛇一樣爬出來。三天了,每天凌晨三點十七分,這個裝著林秋燕遺體的柜子都會自動打開。 防腐劑的味道突然濃得嗆人。我后退撞上推車,金屬托盤摔在地上的聲響中,瞥見冷藏柜縫隙里垂下一綹黑發(fā)。那些頭發(f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纏住了我的腳踝。 "別看。"帶著檀香味的手掌突然捂住我的眼睛。陳默的聲音貼著耳廓傳來時,我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停尸間安靜得詭異——冷藏柜的蜂鳴消失了,連空調(diào)出風聲都聽不見。 這個總是值夜班的入殮師手指冰涼,袖口沾著紙錢灰燼:"你被纏上了。"他說話時,我眼皮突突跳動,三天前那個夢又浮現(xiàn)在眼前:林秋燕倒掛在殯儀館天井,長發(fā)垂進雨水里,她說想看最后一場日出。 陳默點燃犀角香的動作頓住。青煙筆直上升的剎那,冷藏柜傳來指甲抓撓金屬的聲響。我數(shù)到第七下時,蘇陽推開了停尸間的門。 新來的實習生肩頭停著烏鴉,雨水順著沖鋒衣滴在防腐地膠上。他歪頭打量林秋燕的遺體,黑色美瞳遮不住虹膜異色癥——左眼灰白如盲。"聽說她墜樓時是頭朝下?"蘇陽的虎牙刺破下唇,"腦漿應(yīng)該像打翻的豆腐腦吧?" 烏鴉突然振翅撲向冷藏柜。在陳默的符紙貼上柜門前,我看見抽屜里那雙沒閉合的眼睛。林秋燕青灰色的瞳孔映出我們?nèi)说牡褂埃旖堑目p合線正在滲血。 陳默突然拽著我后退。蘇陽撫摸著烏鴉的手背上有燒傷疤痕,形狀像是......我猛地想起林秋燕鎖骨處的胎記。解剖報告第13頁寫著:死者三年前曾在市立醫(yī)院整形科就診。 此刻蘇陽哼起了安魂曲,調(diào)子和林秋燕手機里最后那段錄音一模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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