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和丈夫辦理了離婚!下午,我就開車去養(yǎng)老院接把老爸接回家。我爸爸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收養(yǎng)了我,那時候他已經(jīng)40多歲了。自從我媽過世以后,他就再也沒有考慮過再婚的事情,一心一意地將所有的愛都傾注給了我。 民政局門口的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在擋風(fēng)玻璃上,我盯著那片枯黃的葉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養(yǎng)父教我騎自行車時,也是這樣飄著落葉的深秋。他扶著后座的手青筋暴起,卻始終沒有松開。
養(yǎng)老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刺得人鼻腔發(fā)酸。推開315房門時,老人正佝僂著腰擦拭床頭柜icon上的相框。褪色的照片里,八歲的我戴著歪歪扭扭的毛線帽,騎在他肩頭咧嘴大笑。聽見響動,他慌忙把相框往身后藏,像做錯事的孩子。
"爸,咱們回家。"我接過他手里攥得發(fā)潮的布包。老人布滿老年斑icon的手突然劇烈顫抖,指甲縫里還嵌著給我釘書包icon時留下的木屑印。養(yǎng)老院五年,他始終留著這些細碎的痕跡,仿佛這樣就能抓住當父親的憑證。
返程時車載廣播在放《親愛的小孩》,副駕駛上的老人突然挺直佝僂的背:"你小時候總把'爸爸'喊成'噠噠',摔了跤就舉著擦破皮的膝蓋滿院子找創(chuàng)可貼。"暮色漫進車窗,他絮絮說著,渾濁的眼睛泛起水光。后視鏡里,我們布滿細紋的眼角彎著相似的弧度。
深夜收拾客房時,發(fā)現(xiàn)他帶來的舊皮箱里整整齊齊碼著二十三個鐵皮盒。最上面那個貼著"小滿換牙紀念",乳牙旁躺著張泛黃的紙條:"今天閨女掉了第一顆牙,說要做成項鏈送給我。"
廚房飄來白粥icon香氣時,我正把離婚協(xié)議書塞進碎紙機。養(yǎng)父端著搪瓷碗的手依然不穩(wěn),米湯在碗沿晃出細小的漣漪。"趁熱喝",他低頭攪動湯匙,銀絲icon從耳后垂落,"當年你媽走的時候,我也覺得天塌了。后來看著你系歪的紅領(lǐng)巾,突然明白人活著不是為了圓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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