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帥

一、不帥的老帥

老帥并不老，也不帥。可人們偏要叫他老帥，他也只能叫老帥。原因是人們都不叫他的尊姓大名，那老帥不想叫老帥也只能叫老帥。

論年齡，老帥只有三十來歲；論相貌，老帥相貌平平都夠不上?？扇藗儾唤腥思业拇竺?，卻偏要叫人家老帥，這里面就大有意味了。

如果拿半截水缸來比喻老帥的個頭，那是再恰當(dāng)不過。他確實(shí)又矮、又粗，還又黑。長滿贅肉的大肚子向外凸起，活像已經(jīng)八個月的孕婦。

矮、粗、黑這且不說，偏巧這三十來歲頭發(fā)就謝了頂。瓦罐似的大腦袋上半部活像一個光禿禿的葫蘆瓢，下半部卻像葫蘆瓢圍著一道黑布須子。

如果這瓦罐似的大腦袋要么毛發(fā)齊全，要么一根不留，也就沒什么可說的?？蛇@大瓦罐就是要這么不論不類，就是要這么給他難堪。這上光下毛的大腦袋確實(shí)是及不協(xié)調(diào)，讓人看著十分別扭。

要說這光板頭也就光板頭，不爭氣也就算了，偏又長了一張豬肝子似的大黑臉。大黑臉也就大黑臉，偏又齊刷刷的長出一片又黑又硬的胡茬子。這些豬鬃一樣硬的胡茬子，一根根、一個個，身挨著身，背靠著背，黑糊糊的從鬢角一直長到下巴。僅僅只給老帥的兩片嘴唇留下一片空地。氣得老帥拿著鋒利的刀子天天割它們的“韭菜”。

長在老帥臉上、嘴巴上的這些“韭菜，”可不是割一茬那一茬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長出來，它們旺盛得很，晚上割去第二天早上就露頭。用手當(dāng)當(dāng)，每一根都是硬邦邦的，要是能把它們揭下來一片固定在一根竹片上，那絕對是一件上好的鞋刷子。

老帥有這等不尋常的容貌，難怪人們都叫他老帥。

盡管老帥的容貌不夠理想，但大小也是個老板。

二、失敗的戀愛

老帥在城里開面館，一回到老家，人們第一句就是：老帥，生意咋樣？老帥的回答是：馬馬虎虎。

其實(shí)，老帥的生意可不是馬馬虎虎，老帥的生意那是好得很得很。

說老帥的生意好得很得很，那是剛開業(yè)那陣子，那陣子，老帥的生意確實(shí)好得很得很。

老帥十五歲那年就出門學(xué)藝，一直學(xué)到十八歲。

那時候的老帥，個頭雖沒同齡人那么高，至少頭頂還長著齊刷刷的頭發(fā)。胡子也沒現(xiàn)在這么多、這么硬；腰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粗、肚子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大。就這，同他一道學(xué)做窩子面的小師妹還死活不愿跟他親嘴，還是嫌他的胡茬子扎臉。

老帥很喜歡小師妹。要說小師妹根本說不上漂亮，但老帥就是要喜歡。

小師妹臉小小的，小嘴翹翹的，眼窩深深的，鼻梁凹凹的，雖說不上黑，但也說不上白，就是透著一股子激靈氣。老帥就是看上了小師妹那股子激靈氣。

別看老帥表面上拉拉虎虎，可對對眼的人卻是很有一套。他時常給小師妹買零嘴吃、給小師妹買化妝品，偶爾還給小師妹買套衣服。小師妹在接受老帥的禮物時，總是小臉紅紅的、羞羞的，很有一種不好意思的樣子。老帥一看見小師妹那小臉紅紅的、羞羞的，心里就得幾天的高興。

他自己認(rèn)為小師妹也喜歡上了他，特地跑到首飾店，給小師妹買了一對金耳環(huán)。小師妹推辭不受，他卻一把抓過小師妹的手，強(qiáng)行塞給了小師妹。小師妹低著頭，紅著臉，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小師妹那羞羞的樣子，老帥越覺得小師妹可愛，竟把嘴貼了過去。小師妹趕忙用手掌隔開，連說：“刷子，扎、扎?！奔t著臉跑開了。

后來，小師妹被師弟挖跑了，氣得老帥大睡了三天，也哭了三天。

三、異性的魅力

老帥大睡了三天之后，辭別了師傅，獨(dú)自闖蕩去了。

他去過廣州、去過廣西；云南、貴州，甚至福建、湖南都跑過。哪知，這一跑不知不覺就是十?dāng)?shù)八年。

頭頂上的頭發(fā)也跑沒了，嘴上的胡茬子卻跑多了，也跑硬了。腰也跑粗了，肚子也跑大了，就是個子沒跑高，還沒有掙多少錢。便有了自己開面館的想法。

老帥的窩子面館開在東關(guān)汽車站南邊的一家門面房內(nèi)。開業(yè)的這天正下著大雪。但吃面的人卻是不少。吃過的人都說好。好的地方就是勁道、爽滑，味正，口感好，品相好，調(diào)料全，份量足。這些吃面的，大都是城里人。后來，一傳十，十傳百，竟傳到那些拿著鐵絲鉤子、肩上背著蛇皮袋子，到處拾破爛的那些小老板們的耳朵里。他們也想來嘗嘗老帥的手藝。再到后來，那些兩手空空連個老板邊都沾不上的搬磚人也知道了，就結(jié)成幫來吃老帥的面。一時間，老帥的小面館是人來人往，十分紅火。因一個人實(shí)在忙不過來，就雇了一個鄉(xiāng)下大嫂。

現(xiàn)在的老帥，已經(jīng)成了縣城里的名人。如果老張碰上了老李，問老李干啥去，老李就會說去老帥那里吃碗面。要是老趙碰上了老王，不用問，就知道老王也是去老帥那里吃面的。連那些鄉(xiāng)下賣蘿卜、賣白菜、賣紅薯、賣大蔥的也想來湊個熱鬧。老帥感到人手還是不夠，就托鄉(xiāng)下大嫂再找個幫手。鄉(xiāng)下大嫂就把自己的親侄女找了來。

鄉(xiāng)下大嫂的親侄女比老帥小四歲。中等個頭，圓棒身材，行動敏捷、干凈利索。一張瓜子面臉白里透紅，兩只水汪汪的大眼柔中含情，老帥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新來的幫手。

盡管室外冷風(fēng)嗖嗖，寒氣浸骨，但老帥憑著自身那厚厚的脂肪，只穿一件夾衣，便可抵御這強(qiáng)大的寒流。

他頭戴一頂黑色毛呢鴨舌帽，身穿重藍(lán)緊身休閑衣，顯得干凈利索，瀟灑自如，看著很是順眼。城里人最講究的就是這樣的招牌。

由于鄉(xiāng)下大嫂侄女的加入，老帥顯得格外的精神，技術(shù)也顯得格外的嫻熟，心情也好到了極點(diǎn)。無論是大碗，還是小碗，都是一錘定音。一把抓下去的豆芽、一把抓下去的面條，大碗就是大碗、小碗就是小碗，不多不少，就像戥子戥過的一樣準(zhǔn)確。

不單是數(shù)量準(zhǔn)確，那動作也是如行云流水。一把豆芽、一把面條，啪啪往竹笊慮里一按，在滾燙的開水鍋里嘩嘩嘩，上翻三下，下翻三下，啪！往碗里一磕，操起湯匙，蒜沫、香菜、香油、芝麻醬，唰唰唰一氣呵成，竟把一個只管給顧客端面的女服務(wù)員慌得是一路小跑。

鄉(xiāng)下大嫂的侄女可不是桌案上的鮮花，中看不中用。她動作敏捷，快步如風(fēng)。那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端罷老李的端老張的、端罷老趙的端老王的。緊趕慢趕，還是趕不上老帥的手快，累得她是兩頰潮紅，氣喘吁吁，腿酸手麻，香汗淋漓。

如此火爆的生意，使鄉(xiāng)下大嫂動了心。她問侄女咱們老板人咋樣？侄女只回答了一個字，“行”。人好不好？還是一個字，“好”。你愿不愿意跟著他干？

雖然這話問的含虛、委婉，但聰明的侄女豈不知姑姑的用心？很不高興地說：你怎么能給我介紹個這號人？第二天就跟門口的同伴到廣州打工去了。（網(wǎng)絡(luò)圖片，如有侵權(quán)聯(lián)系刪除）

（未完待續(xù)，后文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