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狗吊你碰到你爺爺我，算你命好，今晚兒讓你感受一下不醉不歸。”開始其實是老酒，后來玩的久了有的新朋友客氣，管我叫兩聲六哥，管他叫九哥。新朋友以為我們是搞什么社團的，我想了想，這社團最多叫，丐幫，還貪酒的丐幫。認識那天，老九在和一個男生喝酒，與其說是喝酒，不如說是玩命，兩打伏特加的shot，他和那個男生一人一打。沒有任何酒桌游戲，比誰喝的快就是酒桌游戲。另一個男生喝到第七個shot的時候忍不住去旁邊吐了起來，老九在旁邊站著指著罵。自己把剩下的喝完，轉(zhuǎn)身就走，拍了拍酒保的肩膀。“剩下的交給你收拾，順便讓他賠錢?！?/span>我去坐到了吧臺問另一個酒保，另一個酒保大嘴巴，講了講這些故事。老九是他們店里的酒桌羅賓漢，就是那種看到讓他不滿的行為，他就真的去跟人家拼酒。酒吧嘛，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很多人來了是為了搭訕，很多人來了也接受被搭訕。酒精上頭的時候，總是肆無忌憚，每個人的道德標準不太一樣，有的人覺得對面的女生沒給他一個大嘴巴子，他就覺得他還有機可乘；但有的人不這么想，恰巧老九不這么想，老九覺得，當對面的人表現(xiàn)出來的意志是抗拒，那說明后續(xù)的行為有一些不太禮貌了。酒保跟我說，算上這個，已經(jīng)是這個月讓他干倒的第四個，但這個月他只來了三次。沒有男生面對女生的搭訕會表現(xiàn)出不耐煩，就算他有家庭或者女朋友。酒保其實也補充了，大多數(shù)時候的老九就跟孔乙己一樣，進來門，坐在吧臺前面，就是一句老樣子，大家也都知道他喝什么，長島冰茶，僵尸最后用尼格羅尼收尾，中間穿插著各種各樣送的純飲。他不搭訕也不經(jīng)常聊天，偶爾沒人酒保也會找他吹吹牛，很快樂。喝完酒就走，也從來不多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其實我很好奇，我問酒保，那老九做這些“義舉”總該是為了點啥吧？或者是為了被騷擾女生的傾慕，或者是為了讓別的女生看到主動搭訕他，或者是什么，我也很難想到。他一般義舉完就去洗手間，然后再出去抽根煙回來，就算有女生找他聊天，他也只會停留在聊天上。酒保信誓旦旦保證，老九沒有主動加過任何女生的微信。江湖俠義這些我還是相信存在的，進酒吧的也可能是好男孩。我也很少搭訕，因為不知道說啥，但我總覺得找個男的聊天，我也不至于太過羞澀，跟他胡侃很有意思，這個人臟話很多，情緒很足，但是明明自己喝酒的時候非常安靜。他說你丫有病吧，跟靈魂有雞毛關(guān)系，就是自己孤獨。然后我不知道說點啥了，和跟女生聊天一樣，和男生聊天我也不知道說啥?？偛荒艿谝惶煺J識就聊愛好吧，太奇怪了。我并沒有加微信，就算到今天我倆加了微信實際上也沒說過幾句話。而最近的日子確實在熱鬧的氛圍里略顯孤寂，多去了幾趟酒吧。說來也巧，老九這個人和我一樣，沒什么朋友，熱鬧的氛圍，兩個孤獨的人。但鑒于上一次我請了他，這次他請了我。倆人仍舊瞎扯兩句，然后就開始猛喝，我們開始會聊的更多，聊以前身邊出現(xiàn)過的傻X，聊以前失敗的情感經(jīng)歷，聊工作，聊愛好。那天趕巧碰到一個犟種，誰知道那個哥們能喝但腦子確實也不是很好，那哥們覺得老九是想跟她搶姑娘，為了展示自己的男子氣概，玩命喝。一人一打shot之后，大家直接開始拿杯沖，說實話我眼看著那女生在旁邊根本沒在意這邊的戰(zhàn)況，和自己朋友小聲聊天。在他們一人干完了一瓶威士忌后，那哥們開始有了點疲態(tài)，說想要緩緩，有點認錯的意思，甚至想把座位讓出來給老九坐。“哥們，你遇到我算你幸運，以前沒感受過不醉不歸吧？今天感受一下?！?/span>“你當人家小姑娘是商品?。窟€讓給我，今天就給你上一課，人家要是不想聊天就別硬聊?！?/span>那女生聽到這話一愣，以為是兩個人的爭鋒，沒想到是這么個結(jié)果。兩個人的第三瓶威士忌，那哥們到底是沒能干下去，我也見到了難得慘烈的盛況，那哥們第一口直接吐在了杯子里。老九拍了拍我肩膀，指了指另一個酒保，一切盡在不言中。那女生本來想來問句話，但是老九直接就奔廁所去了，她以為我倆是朋友，過來問我。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老九的行為，就直接告訴這姑娘安心，老九他沒毛病【1】（對不起是在玩梗）。總之是告訴這個女孩子，老九沒啥惡意，也不會來碰瓷。女生通常也不會相信一個陌生男人的話，最起碼她確認了老九不會碰瓷搭訕，否則感覺不好應(yīng)對。喝吐那哥們在酒保的攙扶下送上了車，老九回來的時候桌上擺著一杯尼格羅尼，我知道這是他要收尾了。那姑娘過來碰了個杯，道了個謝，老九擺擺手，表示和她也沒啥關(guān)系，單純就是愛當正義游俠。這姑娘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也多跟老九聊了幾句。老九除了改不了的口癖，也一樣能逗得人家姑娘哈哈大笑。我想我可以確信老九是孤獨的，他并非抗拒和女生聊天，他也不抗拒聊天，只是不想打擾別人。我其實問過老九，我說在現(xiàn)在這個時代，在上海這樣的城市，搭訕是一個非常普遍且正常的事情，而大多數(shù)女孩子也不會在搭訕階段吃虧。老九說，吃虧就有點太晚了，總不能在女孩子吃虧的時候咱再做游俠吧，咱也跟不了那么遠。我說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就算不出頭或者不做什么也不會怎么樣，最起碼正常的生活里，我們或許也并不存在。他說我當然知道這些習(xí)以為常，但我仍舊想做個莽夫。“兄弟，喝酒的快樂不是找回本我么?！?/span>
【1】：源自電影《智取威虎山》張涵予版本，欒平上了威虎山說楊子榮是水線子，老八站出來大喊了一句“老九他沒毛病”。給長輩們解釋一下，這個梗核心好笑在于，老八全程十分相信楊子榮，所以后來網(wǎng)友玩梗，說老八在最后只剩三爺和楊子榮在一起的時候，都會相信三爺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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