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餐廳一角 打完球簡單在日餐廳吃碗面。 木質的桌椅,舒緩的音樂,考究的裝潢,一些小巧的桌面陳設,一些細致紋樣的瓷器,和低飽和的光。設計者一定走遍日本很多餐廳,做足功課,才搬運了一家如此本地化的日式餐廳在這里。坐在久違的一碗面前,醇厚的豬骨底湯,切成絲狀的杏鮑菇,少許綠葉菜,肥肉相間的豬肉片,少量洋蔥絲去腥,軟硬剛好的烏冬面,撒零星胡椒粉提鮮,舀起一勺湯,在日本的回憶便撲面而來。 ![]() 豚骨拉面 很少回想在日本的那幾年,直白地說,因為不喜歡那樣逼仄,狹小的環(huán)境,不喜歡他們自掃門前雪的心態(tài),不喜歡陰翳,不喜歡沒有高山大河的地方。回國之后就立即投身在熱氣騰騰的生活中,哪怕是紛擾,凌亂,粗線條,也讓我欣喜,這里一切都是靈活的,人和人的相處可以真誠也可以客套,外部環(huán)境可以精巧也可以波瀾壯闊。 會問自己,在自我性格的塑造上,那扎實的將近四年的時間,究竟對我產(chǎn)生出什么作用了嗎?答案又仿佛是肯定的,那四年,是我思維和體力最為活躍的階段,是我覺得天高應該任鳥飛的肆意時段,卻像一塊奇異的石子被投入一盞深邃沉默的湖。石子毫無意外地,沉入,再沉入,無人在意它是否奇異,是否能被切割成無暇美玉,是否發(fā)著金色的光,或是多么不一樣。就是猝不及防地,進入了一個沉靜期。 有多沉靜?公共場合,人潮涌動,卻沒有雜音。高樓林立間,車流不息,卻沒有喧囂。餐廳里,滿席,卻聽不到尖銳的聲音和擾人的動靜。習慣了大聲講話的我似乎無處安放自己了。 沒有無垠大草原,沒有濃烈高度酒,沒有天賜的面龐和歌聲,沒有峻峭險峰和幽深峽谷。 大家在這里,在一種默契的社會公約下,是那樣有秩序,有禮節(jié),也是那樣地獨立。從小習慣了飯來張口,進入集體生活后習慣了呼朋喚友,十幾歲時驕傲自滿地覺得任何場景都該以為我中心,而日本人克制,含蓄,內斂,緘默,甚至壓抑,與我的性格幾乎全然相反,而在遠離東京這樣相對國際化城市的北陸地區(qū)的生活,這種更加貼近真實日本的生活,迫使我在性格鍛造的過程中,從內部到外部都習慣了沉靜。 在這種沉靜中,我逐漸找到了另外的自己。 大西北,是凜冽,呼嘯,磅礴,堅硬,粗糙的。藏地,是海拔極高,風景獨美,民風淳樸的。從小被這些詞環(huán)抱著,覺得人生就應該是鮮衣怒馬,對美麗的感知應該是開在陡峭巖壁上開出的那朵海藍色的雪蓮花。 日本的夏天,蟬鳴聒噪,池塘里蛙聲一片,在溫柔的風里,人們沒有需要急赤白臉的事情,去一家好吃的餐廳,要提前一周多發(fā)郵件預約,如果需要特約主廚,也要特別說明,好像什么事,都做足了儀式感。 ![]() ![]() ![]() ![]() 大隱于市的餐廳 去超市,已經(jīng)六七十歲佝僂著背的收銀員認真地清點貨品。去商場,結完賬走出幾步遠回頭發(fā)現(xiàn)柜員還在鞠躬。去辦事,逐條的信息明確到都覺得有點過于人性化了。公車上,司機會下車把坐著輪椅的老人推上來。在路上,寧愿多等一會兒也不會鳴笛。在商店,顧客在那幾分鐘好像真的是上帝。 作為服務業(yè)在GDP占比超70%的國家,也讓我對服務這個詞有更多元的認知。 服務是一種場景一種體驗也是一種關系模式,需要很強的綜合素質和健康心態(tài),不止是彎腰垂首,是愿意站在他人角度思考問題的能力。 一項流程設置得合理得當,一種服務能夠使得雙方都愉悅,是建立在一次次的試驗上,一次次具體服務的過程中,擁有服務意識,能夠好好地服務他人,也能夠自然地享受服務,才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的不著相。 才是真正的“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 功課 在單位寫年終總結時,我說辦公室要做好“大后方”做好“服務保障”的那一刻,是發(fā)自心底覺得,應該做好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應該學會處理雜亂瑣碎的場景,未曾覺得自己在一個或高或低的位置。在生活中,也未曾覺得,更多地體恤他人,投射更多美好和積極的能量,更多地利他顧及他,自己便會矮了幾分。 多做事情,做成事情。 是的,與人的相處,乍見之歡總是須臾一瞬,皮相帶來的心動也總是霎時,只有時刻是明朗的,溫潤的,是富有層次和變化的,才會覺得一直好玩。這樣的好玩,足以陪伴我們度過這可愛的一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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