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風靡的《蘋果香》,家喻戶曉,人人傳唱,簡直堪比“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莫名憂傷的曲調(diào)里,有往事靜靜流淌。狼戈說他在創(chuàng)作時,源泉都來自真實的童年的記憶?!皟簳r的萬花筒里/有野鴿在飛翔/這讓我想起二哥/和他心愛的彈弓叉/湖藍色的院墻/我生命里的院落/我的媽媽在那里給我的愛/叫我永生不忘啊”正因為人類有共同的童年場景,有共同的童年記憶,所以這首歌以及很多有關童年的作品都能引人共鳴,廣泛傳播,經(jīng)久不衰。叔本華說:“我曾說過,在童年時期,我們是更多地運用理智而非意志,在生命的第一階段,我們是如此幸?!灾劣谠S多年后我們回首觀望,它就像是失去的伊甸園。在童年時,我們與他人的關系較為有限,需求也不多——簡言之,就是我們的意志很少受到刺激。所以,我們關注的主要是知識的擴展與積累。智力發(fā)展得很早,雖然還需要時間慢慢成熟。它不斷地探測周圍的整個世界,尋求給養(yǎng);對它而言,生存本身就充滿了新鮮和喜悅,萬物都散發(fā)著新奇天真的魅力。”那時候,我們都有一個與自然緊密相關連的“伊甸園”,有無窮無盡的好奇心,一只螞蟻能讓你觀察好久。那時候,一個新鮮的詞語被你聽見,便反復使用,完全不管驢唇不對馬嘴,大人們聽了哈哈笑。那時候,一張被撕裂的畫紙能讓你嚎啕大哭,一只萬花筒,簡直是來自仙境的禮物,張大福和馮二妮鼻涕拉瞎手牽手的愛絕對純潔無邪。“因此,童年就像一首令人陶醉的長詩。因為,與其他藝術一樣,詩歌的本質(zhì)就在于把握柏拉圖式的理念。也就是說,通過領悟某一事物的根本性質(zhì),即它與其他同類事物所共有的特性來理解這一特定的事物。所以,每一單個的事物,都代表了一類的事物,對其的觀察結果也就適用于一千件事物?!?/span>“在童年時期,我們更多的是認識和了解世界外在的或客觀的一面——即意志的表象,而非世界的內(nèi)在本質(zhì)——即意志本身?!?/span>只有上升到哲學高度,才能真正認識到童年的力量。童年哪里可笑,它只有一次,卻被懷念無數(shù)次。 “童年的幸福還得益于這樣一種情形,正如初春時樹上的嫩葉有著同樣的顏色和形狀,在生命的早期,我們也都彼此相似、和諧一致。但是隨著青春期的到來,我們的差異和分歧也開始蔓延,像是一個圓圈不斷向外輻射擴散,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span>直到中年老年,久在人間經(jīng)歷的風霜雨雪之刀把皺紋深深刻在臉上,越過各種巨大的差異,人們無一例外地,把清晰深刻的童年映像一一撿拾起,不斷把玩回味。男孩子的彈弓叉、女孩子的布娃娃、生日蛋糕上的奶油、彩鉛筆畫出的彩虹、沙丘上的手作城堡、隔壁人家鍋里的紅燒肉鵪鶉蛋......那巨大的幸福,猶如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一個不再認識任何人的八十歲老太太,會坐在輪椅上終日不停地呼喚媽媽,一個行走艱難的老爺子,像他五歲時一樣,把鞋子穿反了竟渾然不覺。從老年回到童年,人生原來是一個閉環(huán)。這中間,多少掙扎征戰(zhàn),多少頂風冒雨,多少患得患失,多少榮辱糾纏,那天地云泥的差異,全都可笑地圈在閉環(huán)之外了。是的,他們只有回味不盡的童年,只有唱不完的《蘋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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