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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門follow本系列的讀者，我建議可以另外單獨弄一本最便宜的版本，我每次提到的原文處，用有色記號筆標注出來。本系列完結(jié)時，我的計劃是《脾胃論》里的每一個字都被涂鴉了。 “陰陽”在后世的窄化，是《氣機》以外我們讀不懂李東垣的第二大原因。 最嚴重的降維發(fā)生在明末清初，因而鄒潤安與王孟英都誤解了王肯堂筆下的陰陽（參《內(nèi)部氣機》）。哎~其實讀孟英評點古今醫(yī)案，能看出很多陰陽的窄化。皆是時代與教育所致，而人很難完全超越自身所處的時空。 千年等一回的李東垣，如果后人能輕易讀懂，就不是千年等一回了哈~ 他筆下包含的維度豐富程度，倘如后人的眼界過于狹窄，那么，被誤解與被扭曲，被窄化與被極端化，就是必然的宿命。 本篇讓我們來看看李東垣提到的兩種“陰病在陽”，初步打破一下固有的狹隘陰陽觀。 在《脾胃論》里有一章“陰病治陽、陽病治陰”，東垣開篇引用了《內(nèi)經(jīng)》的一段話： “《陰陽應(yīng)象論》云：審其陰陽，以別柔剛，陽病治陰，陰病治陽，定其血氣，各守其鄉(xiāng)，血實宜決之，氣虛宜掣引之?！?/span> 這段話言簡意豐，至少包含四大內(nèi)容：①陽病治陰；②陰病治陽；③血實要決之；④氣虛要掣引之。 東垣在其后，以他自己的理解與處理手法，一一展開。 本篇的兩種“陰病在陽”，涉及到其中的②與③。 “陰病在陽”之其一 “夫陰病在陽者，是天外風寒之邪乘中而外入，在人之背上腑俞、臟俞，是人之受天外客邪，亦有二說： 中于陽則流于經(jīng)。此病始于外寒，終歸外熱，故以治風寒之邪，治其各臟之俞，非止風寒而已。六淫濕、暑、燥、火，皆五臟所受，乃筋、骨、血、脈受邪，各有背上五臟俞以除之。傷寒一說從仲景。 中八風者，有風論；中暑者，治在背上小腸俞；中濕者，治在胃俞；中燥者，治在大腸俞。 此皆六淫客邪有余之病，皆瀉在背之腑俞。若病久傳變，有虛有實，各隨病之傳變，補瀉不定，只治在背腑俞?！?/span> 這里的陰陽是指啥？ 陰，是指外邪六淫之風寒暑濕燥火；陽，是指人體之背部。 古人認為外感六淫，背先受邪。東垣強調(diào)提醒道，不僅僅是六淫其中的風寒，所有六淫皆是如此。 從東垣后面講到“五體”來看，我們可以吸收到這樣三層信息： 一、五體雖對應(yīng)五臟，但在李東垣的認知體系里，皆屬于陽位，即“陽道”； 二、六淫皆從背部皮毛而入，逐步波及到皮毛以外的五體； 三、“筋骨血脈”中的“血”，是指“脈”中血，在這里亦屬陽道。我曾說李東垣的認知其實更接近現(xiàn)代醫(yī)學了，他常著眼于結(jié)構(gòu)。 那么面對六淫從背部體表侵入，我們應(yīng)該如何使用外治法來處理呢？ 李東垣給出了兩大論派的治法： 一、根據(jù)六淫波及到的五體層面，來選擇對應(yīng)的臟腑之背俞穴 比如病勢只在皮毛，可選擇與肺有關(guān)的背俞穴；若病勢到了筋肉層面，可選擇與肝膽脾胃有關(guān)的背俞穴；若病勢到了血脈層面，可選擇與心包心有關(guān)的背俞穴...等等。 唯一例外的，是六淫之寒。若傷了寒，李東垣建議我們外治法都參考張仲景在《傷寒論》里的操作。比如寒在皮毛，仲景會針刺風池風府倆穴。 二、根據(jù)古人已經(jīng)選定的對應(yīng)的臟腑之背俞穴 “中八風者，有風論”，東垣指的應(yīng)該是《內(nèi)經(jīng)》里專門治“八風”的針法，意思是讓我們參考《內(nèi)經(jīng)》原文即可，他就略過了。 八風是從八個方向吹來的風，《內(nèi)經(jīng)》里涉及到八風的內(nèi)容非常豐富，但在“九針”篇里也還是提到了專門治八風的針法：“第八種針取法于八風”，“八者風也，風者人之股肱八節(jié)也，八正之虛風，八風傷人，內(nèi)舍于骨解腰脊節(jié)腠理之間，為深痹也。故為之治針，必長其身，鋒其末，可以取深邪遠痹”。 即便是治風，《內(nèi)經(jīng)》也都是要求“深取”。只是沒說具體穴位，從內(nèi)容來看，應(yīng)該是針風痹之處，即阿是穴。 剩下的幾淫，穴位就固定了。中暑的針小腸俞；中濕的針胃俞；中燥的針大腸俞。 寒沒有提，前后互參，仍是要尊仲景法； 火也沒有提，或可參用暑與燥。 最后東垣總結(jié)說，“六淫客邪”是“有余之病”，“皆瀉在背之腑俞”。對于有余之病，首先要用瀉法。 但“若病久傳變，有虛有實，各隨病之傳變，補瀉不定，只治在背腑俞”，雖然初起是因有余之外感，但病情遷延過久，有所傳變，并發(fā)生了虛實轉(zhuǎn)變，那就要根據(jù)當下具體的虛實情況，給予恰當?shù)难a瀉，因而“補瀉不定”。 但無論是初起的以瀉為主，還是遷延傳變之后的補瀉不定，都只取背部的臟腑俞穴。從陽位侵犯進入者，仍從陽位給請出去。 “陰病在陽”之其二 腦筋急轉(zhuǎn)彎~就看你轉(zhuǎn)不轉(zhuǎn)得過來~能不能絲滑到無縫銜接~ 緊接著上文，東垣說了另一種“陰病在陽”，即上熱下寒。 我在本系列首篇提醒的，我們學李東垣，任何時候都要牢記他的理論核心：陰火。 這里的“陰”指的正是“陰火”；這里的“陽”，更確切的是指上下之“上”，為什么不是“陽道”呢，容我慢慢分析。 在《東垣的熱中寒中都是“熱”》篇里我提到，陰火證發(fā)展到了寒中階段時，會出現(xiàn)上熱下寒。陽氣已衰，飲邪泛濫堵塞一身中下，氣機有升難降，濕郁生熱，氣挾熱妄行竄入上焦，胸膈上肢頭面清竅等。 本篇也是“上熱下寒”，但上熱更為急迫。 東垣上來就明說要放血：“陰病在陽，當從陽引陰，必須先去絡(luò)脈經(jīng)隧之血”，謹遵《內(nèi)經(jīng)》的“血實宜決之”原則。陰火都妄行充塞于上焦血絡(luò)之中了，當然符合《內(nèi)經(jīng)》的放血標準。 接著東垣詳細解釋說明：“若陰中火旺，上騰于天，致六陽反不衰而上充者，先去五臟之血絡(luò)，引而下行。天氣降下，則下寒之病自去矣”。 氣挾濕熱上騰充塞至極，以至于一身之氣亢浮上充而不能降行。說要先去“五臟之血絡(luò)”，具體穴位沒說，但肯定在上焦，具體取穴視癥狀表現(xiàn)而定。血出則熱出，熱出則氣降，是為“引而下行”。 氣行則熱行，氣降則熱降。對于陽亢于上更嚴重的上熱下寒而言，不需要著意去解決下寒，把一身之氣的拼圖往下移動即可。但這個移動不是靠降斂的藥物，而是靠“瀉”，結(jié)結(jié)實實明明確確地給瀉出去！ 緊接著東垣提醒道：“慎勿獨瀉其六陽。此病陽亢，乃陰火之邪滋之，只去陰火，只損血絡(luò)經(jīng)隧之邪，勿誤也?！?/span> 意思是你只放陰火充斥浮陽上亢之處的血就好啦，其他地方你別招惹。 “陰病治陽、陽病治陰”章節(jié)，本篇講了四大內(nèi)容之②③，即其中的一半。 東垣在本章節(jié)的最后說道，當時眾醫(yī)往往治錯搞反，即內(nèi)傷虛證當成了外感有余之病來治，或相反。 其中，“上熱下寒”是與“六淫客邪”并列的，他說“若六淫客邪及上熱下寒，筋、骨、皮、肉、血脈之病，錯取穴于胃之合及諸腹之募者必危”。 在《下合穴與募穴》篇中，東垣曾在處理陰火熾盛而自汗不止時，說針刺下合穴足三里和上巨虛放血，以止汗。那本篇同樣是陰火，為何不能用下合穴呢？ 情況不同啊。 汗出不止時，主要矛盾點在郁熱之盛，瀉熱即可，降氣即可。這種情況下，取位于下肢的穴位放血，能更好的引火下行； 而陰火充斥上焦經(jīng)絡(luò)時，主要矛盾點在上焦經(jīng)絡(luò)，或有明顯的經(jīng)絡(luò)癥狀，比如頭面部的紅腫熱痛等。因阻塞而氣不降，你若針下合穴，就如同《普濟消毒飲》里的前醫(yī)們給病人用承氣湯。上氣下不來，下氣更虛耗。 所以我在上文里，將“陰病在陽”的“陽”，解釋為了“上”，因為“陽道”的范圍要更廣，就有失精準。 第一種“陰病在陽”，治在背部臟腑俞穴，因而稱為“陰病治陽”；第二種“陰病治陽”，治在上部經(jīng)絡(luò)陰火充塞處，因而也稱為“陰病治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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