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共道文人筆，
最是文人不自由。

皆言文人乃世人中最爭取自由之群體，然而文人又常為最不自由之人。作為文人，要講氣節(jié)。陳寅恪先生素來主張“獨(dú)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思想不自由，毋寧死耳”。1930年，他作《閱報戲作二絕》曰，“弦箭文章苦未休，極門奔走喘吳牛。自由共道文人筆，最是文人不自由。”嘲諷文人們因奔走于權(quán)門而喪失自由及獨(dú)立之人格。

本文借用陳先生名句開篇，試圖聊聊中國文人之眾生相種種，兼聊有趣又無奈之人生。

“歲月不居，青山不老”。不管您開心與否，時間老人總在不緊不慢的走著，歷史也在慢慢悠悠的述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歲月總在有情和無情之中書寫著平凡和不凡。

中國之文人，居于主流的應(yīng)該是滿口仁義道德之儒者。他們以“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為宏大理想，以“修齊治平”為手段，以“一人興則一家興，一家興則一國興”為目標(biāo)，前赴后繼，唱響了一曲曲道德高歌。

于是，歷史上留下了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之千古絕唱；流傳了方孝孺誅滅十族不改其志之悲壯傳說；文天祥之《正氣歌》感動了無數(shù)仁人志士。歲寒三友，梅蘭竹菊，乃文人之最愛；梅傲寒冬，竹子虛心，是君子之象征。

然而，道德之負(fù)荷畢竟太重太重。有的文人，在疲憊之余，選擇了老莊，選擇了超然物外物我兩忘。有人總結(jié)道，中國之文人的心中，住著一個莊子。

不讀老莊，不知天地之妙；讀了老莊，又恐負(fù)一身驕傲。

世人談及老子，常念“無為”二字，說到莊周，不過“逍遙”而已。如果把“無為”理解成順其自然，也許還好，如果理解成“什么皆不為”，恐要涼涼。“逍遙”，本是一種豁達(dá)開朗的主觀意識，倘若被當(dāng)成是悲觀厭世，避世出塵，又何其美。

道德千言，囊括天地。雖篇幅不長，卻闡述了天地之間之最基本定律，為人處世，修身治國，盡在其中。時人多喜斷章取義，不解真諦，拾明珠而以為笑談。或昏昏然，不知所以。

老莊太玄，回歸本源。錢鐘書先生在他的《圍城》中以一個生命之智者對人性的洞察與調(diào)侃，道出了人生處境之尷尬和窘迫。世人對此卻渾然不知，甚至洋洋自得。或許有所知卻也無奈，偶爾也被它深深刺痛，但這往往卻是生命之真實(shí)。

“自欺欺人被人欺”，也許就是人生之三部曲。不管哪種人，皆須尊重人性，尊重生命；不管哪種人，面對生命之風(fēng)風(fēng)雨雨，皆須學(xué)會釋懷。

“圍在城中的人想突出去，城外的人想沖進(jìn)來，婚姻也罷，職業(yè)也罷，人生大抵如此”，這也許是對生命真實(shí)的最好詮釋，方鴻漸趙辛楣等不過是生活的演繹。

歲月不居，青山不老。“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透析生命之真實(shí)，也許就不會“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過好每一個當(dāng)下，是一種明智之舉。

真正的生命自由，不是你想怎樣便能怎樣，而是你不想怎樣便能不怎樣。這在佛家，謂之如如不動，謂之覺悟。

追求靈魂之自由，乃是生命之永恒課題。有的時候，一首小詩，一盞清茶，一顆花草，一片月光，就是生命之全部。

【說明】此文以王本烏衣名發(fā)表于今日某條，略有損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