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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怨二首》 李白 其一 “天回北斗掛西樓， 金屋無人螢火流。 月光欲到長門殿， 別作深宮一段愁?！?/span> 詩題《長門怨》，“長門怨”是古樂府詩題，是后代詩人們根據(jù)漢代文學(xué)家“司馬相如”的《長門賦》創(chuàng)作的相關(guān)詩歌。我們在上一篇文章中賞析了司馬相如的《長門賦》。這里有幾個關(guān)鍵詞： “長門宮”：【“長門宮”原是 館陶大長zhang3公主“劉嫖”的私家園林，以其情夫“董偃”的名義獻(xiàn)給“漢武帝”改建成的，用作皇帝祭祀時休息的地方。后來，劉嫖的女兒皇后“陳阿嬌”被廢，遷居長門宮?！?/span> “長門賦”：【最早出現(xiàn)在南朝梁“蕭統(tǒng)”編著的《昭明文選》，據(jù)其序言，說是漢代文學(xué)家“司馬相如”受皇后“陳阿嬌”的百金重托創(chuàng)作的“騷體賦”，一來紓解陳阿嬌的悲愁，二來希望漢武帝能開悟，重新寵幸陳阿嬌。】可是這個“序”用了漢武帝的謚shi4號（死后才會有的封號），所以人們懷疑這篇賦是假的。我們認(rèn)為這個“序”要么是假的，要么是后人修改過的，原文就不好說了。不過后代文人卻對“長門買賦”這件事以及賦中的意境津津樂道，為什么呢？因為關(guān)于陳阿嬌還有一個著名的傳說叫“金屋藏嬌”。 “金屋藏嬌”：【這個故事最早出現(xiàn)在東漢“班固”的《漢武故事》，說的是“漢景帝”的姐姐“長公主”劉嫖想讓自己的女兒“陳阿嬌”將來成為皇后，所以就想把她許配給當(dāng)時的太子“劉榮”，可是劉榮的母親“栗姬”不領(lǐng)情。于是她把目光移向了“劉徹”。當(dāng)時劉徹才幾歲，是“膠東王”，長公主很喜歡這個侄兒。有次他去姑媽家玩，長公主把他抱在膝上問：“兒啊，你要不要媳婦？”他說要。于是長公主指著底下伺候的百余人一一問他，他都不要。最后指著女兒問：“阿嬌好不？”劉徹回答：“好！若得阿嬌作婦，當(dāng)作金屋貯之也?！薄俊敖鹞莶貗伞庇纱说妹?/span> 后來在劉嫖的設(shè)計下，太子“劉榮”被廢，七歲的劉徹成了太子，陳阿嬌被立為太子妃，十六歲時劉徹繼承皇位，陳阿嬌成了皇后?？墒顷惏稍谧隽耸荒昊屎笾螅粡U黜了，遷居“長門宮”。從“金屋藏嬌”到“長門買賦”，如此巨大的反差，激起了后代文人們巨大的創(chuàng)作熱情，寫下了不少詩歌，大都以《長門怨》冠名。這不，連李白也寫了兩首。 李白寫的《長門怨二首》也是針對“金屋藏嬌”和“長門買賦”這兩個故事來寫的，在眾多詩人的《長門怨》中，李白依然是寫得最好的。那么李白是否有參照《長門賦》原文來寫呢？我們認(rèn)為他是仔細(xì)閱讀過的，并把創(chuàng)作重點放在了長門之夜。可能參考了以下這幾句：“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眾雞鳴而愁予兮，起視月之精光。觀眾星之行列兮，畢昴出于東方。”在《長門賦》中，入夜后的陳阿嬌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感受到自己的形單影只。入洞房后彈琴流淚，夢中與武帝相會。驚醒后，還是走出了房門，望著天上的明月與星星，傾訴內(nèi)心的衷腸。李白是最善于寫月的了，所謂“古人不曾見今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他讓月亮來見證陳阿嬌的這段歷史，見證她的金屋與長門。至于星星，《長門賦》中是用來表示時間的，李白也一樣，只不過他不寫畢星昴星，而寫了北斗星。好，我們就來感受李白《長門怨二首》其一原詩： “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span> 字詞典故 “北斗”：【指北斗七星。這七顆明亮的恒星幾乎全年可見，在北半球的夜空中構(gòu)成一個勺子形狀。先民們看七星像古代舀酒的斗形，就起名“北斗”。北斗七星在不同的季節(jié)以及夜晚的不同時間，出現(xiàn)于天空中不同的方位。中國古代人民根據(jù)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來判斷季節(jié)變化：當(dāng)斗柄指向東方時，表示春季；當(dāng)斗柄指向南方時，表示夏季；當(dāng)斗柄指向西方時，表示秋季；當(dāng)斗柄指向北方時，表示冬季。另外，北斗也常被比作帝王。】“西樓”：【西宮的閣樓?！拔鲗m”：皇帝嬪妃住的地方?！俊敖鹞荨保骸救A美之屋。漢 班固 《漢武故事》：“好；若得阿嬌作婦；當(dāng)作金屋貯之也。”】 賞析 天空回轉(zhuǎn)，那北斗七星的斗柄掛在了西邊的閣樓上；此時曾經(jīng)藏嬌的金屋里空無一人，只有螢火蟲那微弱的螢光在流動。 李白這里的設(shè)計是很巧妙的，天回北斗，暗示著年歲季節(jié)的變化。當(dāng)北斗星掛在西邊閣樓時，就是北斗的斗柄指向了西方，說明此時正值秋季。而西樓如果嚴(yán)格推敲的話，那就是皇宮的西宮，是嬪妃們住的地方，北斗又是帝王的象征。這帝王跑到西宮找嬪妃去了，那皇后呢？這一代皇后原本是住“金屋”的，可是本該金碧輝煌的金屋里卻空無一人，只有微弱的螢火在流動。金屋與螢火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李白用兩三個關(guān)鍵詞就把時間，季節(jié)，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真是“字少事大”！那么本該享受“金屋藏嬌”的皇后到哪里去了呢？李白派月亮去一探究竟： “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span> 字詞典故 “長門殿”：【長門宮的宮殿?！俊皠e”：【分開，分離。另外?！俊吧顚m”：【宮禁之中，帝王住所?！?strong style="outline: 0px;;"> 賞析 月光想到長門宮殿走一走，卻照到深宮中離別的陳阿嬌那一段深深的哀愁。 李白這里用的是月光而不是月亮，所以很具體，它不是高掛的旁觀者，而是照進(jìn)了長門深宮，照見了阿嬌孤獨的身影，還有她內(nèi)心的憂愁。李白這首詩中最特別的一個詞就是“別作”兩字，在司馬相如《長門賦》的序中有這樣一句“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我們之前是解釋為，陳阿嬌與漢武帝分開，呆在長門宮里愁悶悲思。而在李白這首詩中，這“別作”似乎可以多種解釋：作為敘事，可以解釋為陳阿嬌與漢武帝分別；倘若加上不同的主語，解釋又會有點不同，如主語是阿嬌，那就是離別了漢武帝的阿嬌“作”出了一段愁；如主語是漢武帝，他曾許諾“好；若得阿嬌作婦；當(dāng)作金屋貯之也。”，那么這次不是“作金屋”，而是“別作深宮”了，如此造出了陳阿嬌深宮的一段愁。如果將月光作主語呢，這月光在陳阿嬌呆的深宮中，又作出了一段愁。如此把這個“愁”擴(kuò)展成廣義的深宮之愁，甚至可以映射李白自己了。從李白的第二首詩中可以看出，月亮可能才是亮點，將他的心與古人的心串在了一起，而其一以敘事角度較順暢。 《長門怨二首》 李白 其一 “天回北斗掛西樓， 金屋無人螢火流。 月光欲到長門殿， 別作深宮一段愁。
《長門怨二首》 李白 其二 “桂殿長愁不記春， 黃金四屋起秋塵。 夜懸明鏡青天上， 獨照長門宮里人?！?/span> 好，我們來看李白《長門怨二首》的其二原詩： “桂殿長愁不記春，黃金四屋起秋塵?！?/span> 字詞典故 “桂殿”：【1.后妃所住的深宮。2.月宮?！俊八奈荨保骸疚莸乃姆?。滿屋?！?strong style="outline: 0px;;"> 賞析 桂殿之中長期只有愁，桂殿之人早就記不得春天了。而那曾經(jīng)的黃金屋啊，如今滿屋子都長出了秋天的灰塵。 在司馬相如的《長門賦》中提到了桂樹：“桂樹交而相紛兮”，所以這里的桂殿應(yīng)該是指長門宮的宮殿?？墒抢畎渍f“桂殿長愁不記春”，很顯然，他是把長門宮殿比作了月宮，因為月宮中也有一棵桂花樹，所以月宮也叫“桂殿”，更叫“廣寒宮”。廣寒宮里哪里會有春天??？所以他是把長門宮比作了廣寒宮。那么陳阿嬌曾經(jīng)的春天在哪里呢？自然是在黃金屋里了。只是此時的黃金屋卻是滿屋子秋塵了。 “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里人?！?/span> 賞析 這樣的清夜里，把寒月像明鏡般懸掛在青天上，鏡中卻獨獨照出了長門宮里孤獨的伊人。 讀到這兩句，我們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前面李白就是把長門宮比作了月宮，那個特別寒冷的廣寒宮。如此把這樣寒冷的月宮像“明鏡”一樣懸掛在青天上，為什么是明鏡呢？恐怕不是為了說它的明亮，而是因為它是一面鏡子，長門宮里的阿嬌看著它，就像照鏡子一般，看到自己就像是那個廣漢宮里孤獨的嫦娥。原來司馬相如的那句“懸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應(yīng)該要這樣理解的，李白不愧是大師！洞悉了司馬相如的意思，明白這明月就是一面鏡子，是讓阿嬌自照以自喻廣寒宮里的嫦娥，而這樣的清冷之夜，在深宮的洞房才剛剛開始。 像李白杜甫這樣等級的詩人，每一個字都不會隨便使用的，如果平常理解，恐怕就會錯過詩人們蘊意深刻的表達(dá)。這時候，我們回頭看其一，李白一開始可能確實是借著明月，回到了古人的時代，借著月光，看到了陳阿嬌孤獨的身影。而其二中，卻是以陳阿嬌的親身感受來寫的，這就相當(dāng)于李白像司馬相如那樣，替阿嬌寫了一首類似《長門賦》的詩，不知道如果漢武帝能夠看到李白這首詩，是不是也能回心轉(zhuǎn)意？而這樣的詩，陳阿嬌是否也愿意百金買入呢？！ 《長門怨二首》 李白 其二 “桂殿長愁不記春， 黃金四屋起秋塵。 夜懸明鏡青天上， 獨照長門宮里人?！?/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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